春末夏初的京城竟比江南還要鬱鬱蔥蔥,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色邁騰行駛在通往國際機場的高速上。開車的是一名素衫女子,容貌傾城,氣質雍雅。


    “天狼被國安召迴了,由香關芷應該也被招安了。”蔡桃夭微笑著說道。


    “嗯,天狼也該有自己的想法了。”李雲道牽著她的右手,十指相扣,“媳婦兒,本來還有一個禮拜的假期……”


    蔡桃夭微笑搖頭:“白玲是齊褒姒的助理,但更像是好朋友,於情於理,咱們都應該第一時間趕過去。”


    李雲道心中湧出一股暖意:“要不,你帶鳳駒一起來西湖?”


    蔡桃夭搖頭:“我和兒子去了西湖,你在敵人麵前就多了一道掣肘。”


    李雲道也清楚此去西湖也許還將麵臨一場比之前更為殘酷的考驗,歎氣道:“媳婦兒,我突然想起那個漁夫與富翁的故事。”


    蔡桃夭莞爾一笑:“那是懶人用來搪塞失敗人生的借口,有點兒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意思在裏頭。”


    李雲道嘿嘿一笑:“還是我媳婦兒了解我。”


    蔡桃夭笑道:“在山上憋了二十來年,我就不信讓你這會兒找個海灘幹躺著曬太陽,你真的能樂意!”


    “知我者莫過於桃夭也!”李雲道笑著支起身子在蔡桃夭麵頰上香了一口,而後心滿意足地迴味道,“人生得一知已足矣!”


    蔡家大菩薩俏臉飛霞:“都當爹的人了,還像個孩子!”


    兩口子好不容易有了獨處的機會,蔡桃夭提出開車送李雲道去機場,其實也是存了想跟李雲道單獨說說話,自從有了鳳駒,兩人便很少能有這般獨自相處的機會,膩歪了一路,其間某人手腳並算不上老實,將蔡家女子撩撥得嬌#喘連連,直到進安檢前,兩人才依依不舍分開。


    飛機轟然迎向藍天時,李雲道的思緒開始轉向仿佛被一團迷霧籠罩住的西湖。張士英、甄平夫婦伏法後,西湖新型毒品市場立刻斷了源頭,加上殺雞儆猴的作用下,戚洪波也老實了不少,在李雲道不在的這段日子裏,西湖市的地下世界前所未有地平靜,連犯罪率都大幅度下降,從110接報警中心的反饋來看,最近連信息指揮中心的壓力都減輕了許多。但是似乎就有人看不慣這種來之不易的平靜,綁架戚小江兒子小不點的到底是何方勢力呢?


    李雲道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培植出來的甄平母子和郭威都死了,現在西湖的毒品市場隻剩下原先排名第一的戚洪波。從目前來看,一直很神秘的水獺應該就是張士英和甄平團夥,原本李雲道以為湯力很可能就是那個神秘的水獺,但是從跟湯力交手前後的表現來看,那個心理素質和自控力都算不上最佳的官二代應該並不是那個所謂的水獺,之後在調查散冰黨的案子時,李雲道才隱隱覺得“水獺”很可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是一個比戚洪波還要更難對付的組織,甄平母子便很符合所有的角色定位。


    隻是水獺所掌控的散冰源頭被切斷後,這個借著移動互聯網的翅膀想一飛衝天的毒品散貨渠道終於土崩瓦解,水獺一覆滅,毒市目前應該出現了很大的供貨缺口——百分之百的利潤就足以讓那些敢於鋌而走險的人以身試法,更不用說這等同於放在眼前的一座巨大金山。


    “先生,您要的水!”穿著製服的空姐很禮貌地將一杯水放在李雲道的麵前,水杯的下麵壓著一張字條。


    見李雲道有些詫異地看著自己,俏臉微紅的空姐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先生,是後麵的一位女士讓我給您送一杯水來,還有就是把這張紙條帶給您。”空姐衝李雲道眨眨眼,顯得很俏皮。


    喜歡在飛機上寫字條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他這輩子隻碰到過一個,但李雲道向來隻想對她敬而遠之。展開字條,上麵隻有兩個字,字跡清秀無比.


    刁民!


    李雲道哭笑不得,看來薛紅荷那個大妖孽還真在這架飛機上。但他頭也沒迴,隻是將紙條揉成一團,塞進前座椅背裏的紙製垃圾袋裏。


    薛大妖孽不以為意,不厭其煩地再寫一張紙條,還是讓那名空姐送了過來。


    漂亮空姐再次走過來的時候,一臉委屈:“先生,還是那位小姐的紙條。”


    李雲道終於迴頭,看到衝自己揚了揚下巴的薛紅荷,衝漂亮空姐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朋友腦子有些問題,你別介意!”


    李雲道指著自己的腦袋,瓜子臉的年輕空姐一臉恍然:“怪不得……”


    空姐離開後,李雲道再次陷入了沉思:綁架走小不點的究竟是何方神聖呢?他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喂,你說誰腦子有問題?”薛紅荷的聲音打斷了李雲道的思路。


    李雲道轉頭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嗯?”


    見李雲道裝傻,薛大妖孽眼珠子一轉,在李雲道旁邊座位上的一位仁兄耳邊耳語幾句,又可憐兮兮做哀求狀,那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看看李雲道,又看看薛紅荷,歎氣搖頭,起身時還不忘語重心長地囑咐一句:“兄弟,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才知道糟糠之妻才是最彌足珍貴的。”說完,仁兄轉頭又看了薛紅荷一眼,一臉怪異,估計是沒想通某些事情。


    一句話說得李大刁民莫名其妙,薛紅荷再三感謝那位仁兄後,這才心滿意足地在李雲道身邊坐了下來,得意洋洋道:“我跟他說,我是你老婆,你出軌要跟我離婚,這迴去西湖是找小三會合了。”


    李雲道的眉心立刻呈現出一個大大的川字,他是拿這位陳家的小姑奶奶沒有任何辦法,別說是自己了,按弓角的說法,在老陳家,除了那位收養她的老陳頭能降得住這妖孽外,其餘的一概都是這位小姑奶奶的手下敗降。也曾陳家的某幾個厲害角色想給這位跟老陳家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子一點苦頭嚐嚐,沒想到偷雞不成反蝕了好幾把米,差點兒被這妖孽不依不饒地反擊到崩潰,有兩個直接躲到了國外,到現在還沒有迴國。李雲道知道薛紅荷和薛綠荷的成長環境完全不一樣,這才造就了紅荷潑辣和綠荷溫婉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性格。事實上,李雲道也很理解薛紅荷,一個外姓人自幼便被帶入一個人心複雜的紅色家氛圍內,想要有立足之地,一味地退讓反而會讓那些色厲內荏的人變本加厲。


    川字眉消失後,李雲道一臉促狹地看著薛紅荷:“你就這麽想嫁給我?嗯,看你的表現吧,老王家反正在人丁稀少,房間多,多你一個,無非就是多雙碗筷和多占一個房間的事情。”


    薛大妖孽輕呸了一口:“還真當你自己是人見人愛的香餑餑?我就想不明白,蔡桃夭跟阮瘋妞倆兒人幹嘛可勁兒上趕著往你被窩裏鑽,還可勁兒嘚瑟,弄得好像嫁給你比幾百年前嫁進宮裏還要榮耀一樣。”薛紅荷撇撇嘴,一臉不屑。


    李雲道絲毫不怵薛大妖孽這種嘴炮,當初在流水村裏除了動手開撒外,全年到頭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嘴上打仗。“薛紅荷,我好與不好,跟你關係似乎並不是很大,你要是討厭我這種人,下迴見到,主動躲得遠遠兒的,咱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想用這種方法來吸引我的注意力,我勸你還是算了,瞅瞅你那胳膊腿,那胸那臉蛋,說實話,我要是大半夜起來看到您這副尊容,嘿嘿,估計不死也半條命沒了。”


    薛紅荷臉色微變,但很快又轉化為一臉笑意,今天看到這刁民時她就不斷告誡自己,千萬不要被他的刻薄言辭左右。她發現每次跟李雲道鬥嘴,無論自己如何刻薄,似乎都不是這刁民的對手,相反有時候會被他氣得七竅生煙,這是以往這位陳家的小姑奶奶從來都沒有碰到過的尷尬。難道這就叫棋縫對手?薛紅荷習慣性地豎起的尖刺保護自己,這是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但這些尖刺在這刁民的麵前似乎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仿佛自己的那些尖酸刻薄對他來說隻是兒戲,而他說的每句話卻句句紮心。“李雲道,咱倆能不能一見麵我互懟?好歹上次咱們也是同一陣營一致對外的。”薛紅荷居然破天荒地豎起了白旗,主動要求休戰,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迴。


    李雲道也覺得奇怪,薛妖孽居然主動求和,事出異常必有妖,李大刁民警惕地看著身邊一身大紅風衣的女子。說實話,薛紅荷跟綠荷是同胞姐妹,兩人的臉蛋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氣質卻迥然不同。綠荷恬淡溫婉,氣質清雅,心底又極為善良,處處為他人著想,但紅荷卻是潑辣刻薄,風風火火,開口閉口都是能將別人拒之千裏之外的冷漠。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李雲道嘴上說這妖孽長得實在是對不起人民群眾,但事實上這女人長得的確很漂亮,尤其是那大濃妝下更是另有一番撩人的風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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