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李雲道遞來的手機,熊文嬌嘴角露出一絲嘲弄般的冷笑,可當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亂碼,麵色卻漸漸凝重了起來,猛然間抬頭瞪著李雲道:“這是誰發給你的?”


    李雲道指了指天花板:“上頭,不過……”


    “不過什麽?”熊文嬌急問道。


    “沒什麽。”李雲道笑了笑。熊文嬌的態度依舊猶豫不決,如果這個時候告訴她自己跟內地的上線斷了聯係,她肯定想也不用想就會拒絕合作,但在這一次的任務裏,有無熊文嬌的配合,決定著任務的成敗。


    熊文嬌將顯示著亂碼的手機遞還給李雲道,態度上客氣了不少:“這能算一個理由,但是明顯不夠!”熊文嬌麵色憂鬱,站在那個人的對立麵,能有好下場的屈指可數,熊文嬌不想白白地浪費掉自己的生命,尤其是秋韻的大仇未報之前,她還不能輕易地去死,也是支持著她從四年前一直活到現在的理由之一。


    “如果再加上一個李若飛,夠不夠?”李雲道似笑非笑地望著熊文嬌。


    “你……你……你和阿飛那孩子是什麽關係?”熊文嬌對李若飛一直心懷歉疚,見李雲道提起那個無緣無故便遭受無妄之災的孩子,豈有不激動之理。


    “李若飛是個聰明人,他雖然恨你和你丈夫,但坐了幾年牢,又出來混了兩年社會,當時你們被人所挾他應該還是能夠理解的。如果剛剛的理由還不夠的話,我想加上一個做夢都要複仇的李若飛,熊教授,你是不是再考慮考慮?”李雲道盯著她的雙眼,看到了焦慮,躊躇,不安,慚愧,於是又加上了一句,“而且據我了解,秋韻的死,我估計應該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熊文嬌皺眉,望著這個初次見麵的年輕人:“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你這話什麽意思?”


    李雲道見她情緒有些激動,安慰道:“熊教授,你先不要激動,我其實也是根據搜集到的所有信息得出的推論,也隻是我的一個假設而己。”


    涉及到女兒,熊文嬌便不依不饒,厲聲追問道:“什麽假設?”


    李雲道站起身,在房間裏走了兩圈,整理了一番思路後,才道:“官方檔案裏寫的是江秋韻懷了李若飛的孩子,李若飛提褲子不認帳,還失手沒能拉住墜樓的江秋韻,所以被判刑四年,獄中表現優秀,提前釋放出獄。但是當時知曉該事的人私下交流的卻是,江秋韻懷的並不是李若飛的孩子,那個男人另有其人。因不慎懷孕,而那人不認賬,秋韻這才羞怒交加跳樓自殺,而李若飛很不幸地出現在秋韻跳樓現場,這才被誤認為兇手。但是這兩種說法都是不靠譜的,因為我從某些渠道了解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消息。”


    “什麽消息?”一直對女兒的跳樓心存疑慮的熊文嬌急火攻心地站起身,握住李雲道的雙臂,“你告訴我,是什麽消息?”


    “你不用這麽急,就算是報仇,也不用急在一時半會兒,四年都等了還等不了這一小段日子?”李雲道和聲相勸。


    熊文嬌麵色有些發白:“如果你親眼看到早上出門還活蹦亂跳的女兒從樓上墜下來的樣子,我相信你這一輩子都睡不好覺。”


    李雲道搖頭:“第一我沒有女兒,第二如果我有,也許結局會不太一樣。”李雲道突然笑了笑,“我一向不喜歡殺人,但是殺人的事情,向來都不算太過複雜。”


    熊文嬌有些咋舌,她是法律世家出身,哪怕是人生最陰暗的時候,她也依舊想著如果讓法律來懲罰那些該下地獄的人。隨隨便便就將殺人兩個字掛在嘴邊的,熊文嬌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與這樣的人共處一室,而且她幾乎被這青年眼神中的莫名陰森殺氣刺激得心跳加速,可不知為何,她突然有種看到光明的解脫感。


    李雲道看了一眼緩緩下去的熊文嬌,繼續在房間內負手緩行:“有幾樁案子,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四年前,也就是在江秋韻跳樓事件前後,香港發生了很多事情。其中一件便是香港警方破獲東南亞販毒大案,不知道你記不記得?”


    熊文嬌點頭:“當時我還在律政署工作,我離職時其中一件交接的案子就是這樁。”


    李雲道問道:“你知不知道特區政府有幾名官員在這次案件中被迫辭職?”


    熊文嬌道:“你說的是那件事?”熊文嬌離開香港赴澳門時,就曾經聽到有關“官毒醜聞”的消息,但被北京下令嚴禁任何媒體播報,加上消息封鎖得相當嚴厲,能獲知消息的少之又少,隻有少數國外媒體聞風而至,但苦於當時涉及醜聞的幾名官員全部都已經被調職,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緘默不言,因而媒體上最後也沒有任何消息。


    李雲道點頭:“官員和毒販勾結事件發生後,中央政府其實已經在特別留意香港這邊的動態,前些年都是維穩為核心,北京不想打草驚蛇,所以一切調查都在秘密當中進行,不信你現在可以跑去特區政府裏頭看看,指不定一棍子打下去,十個裏頭有三四個都在不定期地往北方發送最新的調查動態。”


    熊文嬌疑道:“那些人,不是都被調職審查……”突然,熊文嬌“啊”了聲,驚恐地望著李雲道,“你的意思是,那些……那些都隻是……”


    “對,隻是被人踢出來的無關痛癢的小人物。”李雲道神秘一笑,“真正的大boss是誰呢?”


    熊文嬌盯著李雲道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是那個人?”


    李雲道不置可否:“熊教授,我相信今天我說得已經夠多了,這場收官之戰,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不知道,說到現在,我有沒有能夠打動你呢?”


    熊文嬌深吸了口氣,主動伸出手:“我不需要什麽收官之戰,我隻要秋韻的死有人負責就可以了。”


    李雲道點頭,與熊文嬌的手握在一起:“一言為定,到時候,熊教授一句話便可定那人的生死。”


    熊文嬌看著眼前眼神篤定的青年,不知為何,卻想起了那個從小就嚷著要陪她環遊全世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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