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見過潘瑾心目中那個所謂的“英雄”後,朱時光連續兩天給潘瑾打電話、發短信都沒有得迴複,鬱悶之下,便拉了一群發小出來喝酒,從中午一直喝到傍晚,下午的課也沒去上。一群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夥湊在一塊兒,得知朱時光被人奪其所愛,發小們一個個義憤填膺,摩拳擦掌便想去幫朱時光扳迴麵子,最不濟也要教訓那不長眼的家夥一番,朱家小公子喜歡的女人,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就可以搶走的。五個人喝了半箱五糧液,跌跌撞撞地出了火鍋城,正要去取車的時候,朱時光指著從咖啡館出來的兩人:“就……就是他,哥兒幾個,就是那……那不長眼的孫子!”


    五個人喝得東倒西歪,酒壯人膽,仗著人多便將從咖啡館出來的兩人圍在當中,朱時光身邊留著小胡子戴耳釘的小青年指著兩人口齒不清地說道:“朱……朱少,是……是哪個?”


    朱時光手一揮:“管……管他哪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搶我的女人……”


    和桑卓一起走出咖啡館的李雲道看著一群半大的青年微微皺眉,那晚太黑,他沒太看清朱時光的長相,隻覺得對方估計是酒多了認錯了人,當下笑道:“喝多了就早點迴去休息,尋釁滋事是要被拘留的<.,情節嚴重觸犯了刑法,也是要判刑的。”


    其中一個青年不耐煩道:“你算什麽東西,甭給哥兒幾個在這兒說教,老實說,你們倆當中誰搶了我們老大的女朋友?”


    李雲道一臉愕然,轉頭看桑卓,桑卓連忙搖頭:“我一畢業就結婚了,哪來的什麽女朋友。”


    剛剛從桑卓這兒得到並不算什麽好消息,所以李雲道這會兒沒太多心情跟這幫半大的孩子鹹扯淡:“散了吧,喝多了早點迴家!”說著,拉上桑卓便想擠出五人的包圍圈。


    “哇操,這小子挺跩啊,哥兒幾個,收拾他!”話還沒落音,一記飛腿就已經衝著李雲道的後腰襲來。


    “找死!”桑卓看不下去,一把扯住那隻腿的褲角,一記側踹,偷襲者“哎喲”一聲摔了個屁股著地,緊接著,又有兩人同時圍了上來,桑卓不管三七二十一,沈大慶說了,他讓這段時間服從李雲道的安排,那麽李雲道便是首長,哪有看著首長被偷襲自個兒不出手的道理?桑卓是少數民族,自小在高原長大,體格比普通人原本就好上不少,進了警校後被選進校散打隊,一練就是四年,還得過全國散打比賽的亞軍,對付這幾個連混混都不如的小青年,數息功夫,就隻剩下朱時光一人還站在原地。


    桑卓利索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就你們這點水準,早點兒迴家喝奶去吧。”


    李雲道暗笑,想不到桑卓還有這樣的一麵,不過他倒是越來越喜歡這個真性情的藏族小夥子。“沒事兒吧?”李雲道看他手背上一道淺淺血痕,還是擔心他受了傷。


    桑卓嘿嘿傻笑道:“這算什麽,以前讀公安大那會兒,經常跟隔壁的體校的小子們開戰,他們這點水平,我塞牙縫都不夠。”


    朱時光此時已經嚇得醒散了大半的酒意,站在原地,雙目通紅,指著李雲道咬牙切齒:“姓李的,你搶我女朋友,還打傷我朋友,這筆帳我記下了,遲早要跟你算算清楚!”


    桑卓一臉啞然,他剛剛一直以為對方是喝多了認錯人,沒想到還真有橫刀奪愛這迴事兒,不過在他看來,女朋友事嘛,本就是誰有本事誰扛迴家,這本就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他小時候聽高原上的老人們都是這麽說的。


    李雲道看著朱時光,一時想不起這人到底是誰,皺眉苦思,最後不得不搖頭苦笑:“小夥子,你是不是記錯人了?你女朋友是誰?”


    朱時光恨恨道:“前幾天晚上,你把潘瑾帶去希爾頓酒店開房了,對不對?”


    李雲道頓時恍然,終於記得眼前這位正是那天晚上死纏著潘瑾的小朱同學。隻是李雲道也懶得跟他解釋,笑著道:“是又怎麽樣呢?”


    “你……我……”朱時光一時啞口無言,最後不得不恨恨道,“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好,我等著。”


    這世上本就有太多的不平和委屈,李雲道並不想跟這個叫朱時光的男孩多解釋什麽,或許這樣的刺激,對這個仍在讀大學的男生來說,並不是什麽壞事,古往今來,臥薪嚐膽忍辱負重最後一鳴驚人的前例也不在少數,與其時間寶貴的大學階段把時間奉獻給不會有任何結果的愛情,還不如趁這個時候多讀些書。書多讀了,有些恨自然就銷聲匿跡了,有些愛也會自然枯萎。


    朱時光將四個同伴扶了起來,幸好對方下手不重,剛剛隻是讓他們暫時因為疼痛而失去了行動能力,此時站起身後倒是均行動自由。這麽一來,酒也醒了大半,站在咖啡館門前的停車場上,悶頭不說話。


    最後還是最先開口的耳釘小男生支支吾吾道:“要不……要不……請大少爺出手?”


    朱時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腦子剛剛被抽壞了吧?”


    耳釘男咬了咬下唇,仗著還沒散盡的酒勁,鼓足了勇氣才說道:“雖然你跟大少爺是同父異母,但好歹也是一個爹生的吧,咱都被人這麽羞辱了,你還不肯開口?”


    朱時光閉著雙唇,緊握雙拳,努力克製不讓自己發飆。


    初春的京城依舊寒風料峭,西北風在周圍的摩天大樓間發出唿嘯的怒吼,朱時光生平第一次發現私生子和嫡子之間的巨大差距。他突然有種不那麽恨李雲道的感覺,相反,他恨自己,恨那個同樣姓朱的大哥,恨自己的父親,恨自己的母親。


    這個世界就是這麽地奇妙,有時候你在不經意間推倒了一張多米諾骨牌,要等到若幹年後,你才會發現,原先當初推倒第一張骨牌的,居然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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