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9-17


    東窗事發。


    這是李雲道從黃梅花口中得到消息後的第一反應。不過就像在山上被熊瞎子撓了後心,李大刁民不會立刻跳腳懊悔上山攆熊瞎子,更不是在第一時間推卸責任尋找替罪羊,而是會在馬上冷靜下來思考:從邁上山的第一步算起,到被幾百大斤的母暴熊賞了一巴掌,這中間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差錯。


    說出這個消息的時候,黃梅花一直在觀察李雲道的麵部表情,可是這位在江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重量級人物竟然沒有在眼前的年輕男人臉上發現絲毫的慌亂和一丁點的緊張,與前日清晨處理完這件事後顫抖抽煙的小夥判若兩人。


    短暫的心跳加速後,李雲道隨後卻隻是微微皺眉。這事兒不算複雜,從頭到尾在腦中過一遍也不過一分鍾的工夫,隻是李雲道將事兒在腦中過了數遍也沒有發現半點漏洞,等黃梅花正欲開口時,李雲道才突然一臉駭然:“叔,有人在背後陰我們。”


    此刻,黃梅花終於明白為何一生閱人無數的秦孤鶴會單單看重這個剛從山裏走出來幾乎還不喑世事的年輕人,單是遇事淡定,這份超然的定力就已經比多數活了大半輩子的人強上太多。就連黃梅花起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實著心驚了一把,以他的閱曆,想通裏頭的種種環節,還是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卻斷然沒有眼前這個年輕男人的這般鎮定。


    “為什麽能這麽肯定?”黃梅花失笑道,“沒準真是公安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李雲道一邊思考一邊道:“主要是直覺,但仔細分析推理的話也一樣能得出這個答案,畢竟,我們剛處理完那件事,大小雙就被人綁架,之後我們出省時又被人追殺,一迴來就碰上這件事東窗事發,瞎貓撞死耗子的概率太低了,城裏大大小小擦著邊鑽著空營生的勾當不曉得有多少,警察完全不可能吃飽了撐著花心思去城郊鳥不拉屎的地方端掉一個破落的養狗場,不然江南這兒的片兒警個個兒都成狄仁傑了。”


    黃梅花點了點頭,其實他的觀點跟李雲道基本一致,如果還有些差別的話,那主要還是因為兩人閱曆上的差距。按照黃梅花的理解,就連被李雲道親手解決的祝胖子都很有可能是對象花重金收賣設下的圈套。


    “叔,我甚至懷疑那個祝胖子很可能也有問題,隻可惜現在死無對證,不然鐵定能從他嘴裏掏出些東西。對了,這麽一來,叔,我估計胖子臨死前給出的那份名單可靠性就很低了。”李雲道舉一反三的能力讓黃梅花很欣慰,他甚至相信,如果眼前的年輕男人早出道幾年,指不定現在在秦係一脈中的地位已經不下於賴九和文彬。


    “嗯,那份名單老爺子己經過目了,說實話,哪些人有問題哪些人沒問題其實老爺子心裏雪亮著呢,名單也隻是一個參考而己,你不要有負擔。隻是這段時間可能會有警察找你麻煩,畢竟這世上並沒有密不透風的牆。”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從別墅門口走到了小區中的荷花池畔,夜涼如水的氛圍中,李雲道的思路更為清晰。


    “那個祝胖子肯定有問題!”李雲道突然很肯定,見黃梅花有詢問的意思,便繼續道,“我之前看胖子養尊處優的樣子,不像是個會視死如歸的人,但是那天我卻發現他似乎已經早有死誌。換句話說就是,哪怕臨死那一刻,胖子也沒有一個垂死的人應有的恐懼,之前在黃叔你麵前求饒害怕估計都是裝的。”李雲道腦中突然浮見胖子臨死前露出一絲微笑表情,那個足以殺人者心忌的表情讓李雲道這幾天一直都很困惑,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從頭到尾都有可能是個圈套,而自己在這個圈套裏隻是扮演了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對象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於秦孤鶴。


    這麽一想,連黃梅花都驚出一身冷汗:“看來這迴我們的對手實力不容小覷,你也累了,早點兒迴去休息,我看我還是要迴去迴老爺子商量一下這樣事。”黃梅花快步離開,顯然對象一計扣一計的陰毒技倆讓這個在華東叱吒風雲的男人頗為忌憚。


    目送黃梅花離開,李雲道卻沒有立刻迴去,而是沿著九曲橋到了荷花魚池中央的古色小亭,尋了一處石凳坐下。深秋漸逝,初冬的腳步已經悄然接近,菏花已謝,菏葉見黃,夜風頗涼,隻穿著短褲短袖的李雲道縮了縮身子,但冷風卻能讓思維更敏捷。


    “果然還是欲速則不達,大師父的那幾份心性,我能沾上半點就足以享用這輩子了。”看著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麵,李雲道自言自。還是貪了個“快”字,哪怕李大刁民深喑厚積薄發的道理,但麵對種種現實的誘惑時,難免會出現世人常犯的急功近利之過。上次衝動去北京差點兒丟了性命,這次一腳踩進圈套也是一樣的受欲望引導。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在腦中整理了一遍,又反複提醒自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之後,李雲道才深吸口氣,踱著步子緩緩往別墅裏走。


    走近別墅時,就聽到別墅裏隱隱傳來音樂聲,李雲道對音樂沒有太多的涉獵,這似乎也是大刁民如今除了外文電腦後的第三塊大短板。推門的時候他才發現別墅的隔音設施做得相當到位,在室外聽到的跟室內完全屬於兩個級別。撲麵而來的黑暗哥特式搖滾讓本就疲憊的李大刁民更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等走進客廳,樂曲漸終,李雲道才聽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這首歌是芬蘭赫爾辛基的一個黑暗哥特搖滾樂隊的成名曲,叫blessedbe,主唱聲音超低沉超黑暗超神秘的,小琚小玖,感覺不錯吧?”坐在客廳裏的,居然是跟李雲道有過一麵之緣的潘家小妮子,隻是此刻的小妮子從頭到腳一身黑,一件皮質的黑色超短褲和緊身的彈性馬甲,露出白皙修長的腿,脖子裏居然還掛著一把黑色的電吉它,還坐著一色黑暗盲流般的花季小妮子,伴奏吉它,貝司,鍵盤手,電鼓手,一隊完整的哥特搖滾建構,怪不得剛剛進來時巨大的電鼓聲聽得李大刁民渾身肌肉發顫。


    “咦,雲道哥!”首先發現李雲道的還是坐在沙發上津津有味看樂隊表演的十力小喇嘛,見到李雲道時竟然直接赤著腳衝上來跳進大刁民懷中,悄悄湊到耳邊:“雲道哥,這些漂亮姐姐都打扮得好奇怪,不過唱歌真的很好聽。”


    很好聽?李雲道苦笑,那把人渾身聽得起雞皮疙瘩的歌能叫好聽?李雲道點頭跟麵露羞意的潘瑾打了聲招唿,將十力放在沙發上,“你們繼續,我今天有點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師父,一起聽呢,下個月小瑾她們的樂隊就要去日本參加‘世界高中生音樂節’了,給她們提提建議呢!”


    李雲道迴頭看了一眼神采飛揚的小雙,這家夥有了媳婦兒,估計連大雙都會賣了,不過大雙這會兒也好不到哪兒去,可勁兒衝潘家小妞兒身邊彈電鋼的小姑娘放電,兄弟倆此刻都是一副為了女人插朋友兩刀的臭德性。


    李雲道居然破開荒地坐了下來。


    見李雲道坐下,潘家小妞兒突然來了興致,跟後麵的幾個同樣黑暗迷離的青春期漂亮小妞耳語了一會兒,湊上話筒,輕啟薄唇:“‘神秘燥動’女子樂隊主打新歌,獻給我生命中唯一的英雄。”


    具有神秘色彩的節奏響起時,李雲道微微笑了笑,至少比剛剛進門聽到的曲尾要舒服不少,接著輕柔的鍵盤旋律響起,靈動的吉它也跟著動起來。李大刁民不懂音樂,但卻能聽得出,曲中的淡淡柔情。


    小雙突然從沙發一側爬過來,湊到李雲道耳邊道:“這是小瑾自己作的曲,詞也是她自己寫的。”


    等潘家小娘子開口時,李雲道才被嚇了一大跳,剛剛進門時潘瑾的主唱部分已經結束,隻剩下節奏和少部分漸弱的旋律,沒聽到潘家小妞開口,這迴突然開口,那充滿磁性和穿透力的聲音直接連不通音樂的李大刁民也當場被征服,更何況,剛剛人家小雙還說了,這是他媳婦兒親自作詞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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