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玉桑突然出現在佳榮的麵前之後,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這期間周培安並無什麽異常舉動。除了聽聞前方戰事吃緊,佳榮也沒有聽說更多其他的消息了。


    不知道玉桑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可是佳榮卻意外知道了玉桑來到這裏的原因——是南梁天子將她派來,理由嘛,則是因為佳榮懷孕了,派個人過來照顧周培安和她。


    說不清楚到底哪裏不對勁,可是佳榮也沒有多少精神力去關注這些。月份大了以後,她的精神力一日不如一日,直讓丹橘擔心不已。


    期間雲生也來說要帶著佳榮離開,大齊有金小魚,總比在南梁要好些。可是佳榮捂著自己的肚子,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麽,就是不願意離開……


    這些日子以來,趙琰一心撲在戰事兒上,隻想著要早一些結束這場戰爭,早些從南梁脫身。可是周培安卻是想要跟他玩持久戰似的,一直拖著不肯在正麵戰場上和大齊交手。


    趙琰的心裏頗為惱火,就在這個時候,卻有一封匿名信從天而降。


    雖然並未有署名,可是趙琰卻看得出來,這字跡很是像妹妹佳榮的字跡。卻又偏偏有些疑惑。佳榮的身邊如今隻剩下一個丹橘了,且因為翠桃出逃迴大齊的事情,佳榮的一舉一動都被嚴密監控著。


    如今佳榮又身懷六甲,七八個月的身子,怎麽還有心思送來這樣一封信呢?看過信上的內容之後,趙琰心中越加覺得懷疑,因為信中所述與雲生傳迴來的軍情密報所差無幾。


    這封來曆不明的信讓趙琰猶豫不決,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按照原來的計劃行事兒了。


    如今戰事吃緊, 方寧又下落不明。雖然希望早些了解這裏的事情,待到兩國問題解決之後,他就去找方寧。可是趙琰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反而更容易遭了敵人的圈套。


    那封信放在案頭,被趙琰看了好幾十遍 ,趙琰終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奇襲南梁的計劃醞釀了不少時間了,眼下周培安所在的通州易守難攻,直接進攻討不到什麽便宜,唯有出其不意,更能一招製敵。


    可是突然來了這麽一封信,卻生生中斷了趙琰原有的計劃,生怕這其中有詐,又囑托雲生繼續探查,摸清周培安的底細之後,再作打算。


    偏生注定趙琰不得寧靜,南梁的戰事不能解決之時,禹城傳來的消息更讓他頭疼不已。他怎麽會想到如今江山正穩的皇兄會突然起了興致要來邊關?雖說是微服出巡,可是如今狼煙滾滾,隻是多事之秋,難免會有危險。


    趙琰的心裏不免起了擔憂,莫不是之前還是讓金木兩個護衛看出什麽來?難道他們還是知道了方寧尚在人間的消息?


    一時間難以淡定下來,生怕微服的趙珩會遇到不知道躲在何處方寧兄妹二人。沒想到趙琰正在擔心的時候,方安居然會主動送上門來。


    “王爺,門外有人求見!”


    “是誰?若不是緊急軍務,讓他等著先!”趙琰的臉上有一絲不耐煩,無奈再多煩心還是要處理該幹的事情。


    小東常年麵癱的臉皮微微抽動:“爺,是方少俠?”


    “什麽?”正垂首盯著那封奇怪的信的人,突然就抬起頭看著小東,“還有誰?”


    小東麵色如常,心裏卻忍不住笑了笑:“隻有他一個人,你要見他嗎?”


    “沒有其他人了嗎?”


    “沒有了!”


    聽到小東的迴答,有些失落,竟然也不那麽想見方安了:“讓他等……”遲疑了片刻,趙琰還是選擇讓方安進來,也許還能聽一些關於方寧的消息。


    門口處人影晃動,隻是恍惚之間,方安已經飄進了屋子,毫不客氣地在趙琰的書案前坐下:“沒想到不過一兩個月的光景,大齊就打得南梁落花流水,真不愧是賢王啊!當得起這個名字。”


    話裏有話,意思不知道所指何處。


    “你怎麽來了,阿寧呢?”


    並沒有想要說點什麽關於方寧的消息的樣子,方安泰然自若,坐在趙琰對麵麵不改色,神情悠哉。


    “你來幹什麽?”知道自己在方安哪裏討不到什麽好,他並不將自己放在眼裏,趙琰也不與他多周旋,更是簡單了當問清他的來意。


    見趙琰有些急了,方安才收起隨性,一本正經地問道:“最近大齊攻勢這麽猛烈,你是不是打算盡快結束戰爭了?”


    趙琰盯了方安半天,實在是想不出來其用意,到底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


    “果然不出我和寧兒所料,隻是你不覺這樣急進不太好嗎?”


    “什麽意思?”趙琰眉頭一皺,似乎有想法一閃而過,不過他最後還是否定了。他作為天子親弟,有什麽可以擔心的。之前進展那麽慢,的確是有他身體不適拖著,也不是故意的。


    “我以為你該是明白的,沒想到居然會是這般表現。”方安一副痛心的樣子,好像是對趙琰現在的反應並不滿意。


    小東一旁看著方安和自家王爺的交流,為自家王爺給捏了一把汗,好像還沒有人這般懟上他家王爺。心裏揣著些看好戲的意思,隻是麵試依然不顯露出來。


    “你到底什麽意思?有話直說,還有阿寧呢?”趙琰並不喜歡方安的態度,始終都記恨著某人耍詭計帶走方寧的事兒。如今見方安出現了,而方寧卻不知道,哪裏還有什麽耐心同他繼續掰扯。


    “你原來竟是這麽一個脾氣,虧得我帶著寧兒離開了,不然等她發現你是這樣的人,那她……”方安嘮嘮叨叨還沒有說完,趙琰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你說她當怎樣?我又是怎樣的人了?”


    方安眼睛掃過趙琰漆黑的臉,毫不自覺自己話多失言,依然我行我素:“就你這樣的脾氣智商,也隻能偏偏我妹子了,幸好有我在,不會讓她受你欺負的。”


    “方安,你到底來幹什麽?阿寧呢?你放她一個人,有想過她的安危嗎?”趙琰不知道怎麽的,一股腦兒的將心中的話給發泄了出來。自從知道皇兄趙珩要微服來邊關之後,趙琰的心裏就莫名覺得很不舒服,可是這股無名的邪火又不知道該往哪兒去發。


    也是方安倒黴,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如今隻是先開了一個玩笑,竟然會讓趙琰惱怒心中頓時也沒有了嬉笑之心:“你這是怎麽了?好大的火氣,我好歹也是寧兒的兄長吧,你就這般對我?”


    扶在書案上的手突然動了一下,也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有些反應過激了,趙琰鐵青的臉色變換了幾次,終於找到一絲理智:“我隻是擔心阿寧的安危,最近讓她別出來,我皇兄要微服到邊關了。”


    感覺到自己王爺在瀕臨發飆的邊緣,小東看了看正在僵持的兩人,選擇默默隱去身形。他是暗衛,所謂暗衛不是藏在暗處就行了嗎?對,就是這樣的,做著自己的心裏建設,小東果然一點點隱去自己的身形,留下屋子裏的兩人隨便他們怎麽折騰。


    方安臉上並未有多少的驚訝,這仿佛早已經是他預料中的事情一樣:“果然不出我和寧兒所料,該來的還是來了!”


    並不是很能理解方安的意思,但是直覺告訴他方寧猜到了皇兄要微服的事情,他心裏有些吃味:“她……她還好嗎?”


    “她?哪個她?”


    伏在橫梁上,小東為自家王爺默哀,怎麽遇上方安這樣的二舅哥了?


    不過趙琰卻是已經平息了不少,在方安麵前逐漸淡定下來:“自然是問的阿寧,莫不是你這個兄長也不知道阿寧的去處?嗬嗬,有你這麽當二哥的嗎?自家妹妹都不夠關心。”


    被趙琰這麽一噎,方安反倒氣短了幾分,看著趙琰似笑非笑。


    “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我皇兄最近可能要微服到邊關來。你要讓阿寧一切小心,不要暴露了自己尚在人世的秘密。”


    “我知道了,不過寧兒讓我來給你提個醒。”方安看著趙琰,眼睛裏竟然是些打趣的意味。


    “什麽?”沒想到方寧居然掛心著自己,趙琰有些情不自禁,蹭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方安打量他的眼神,他又勉強坐下,隻是他臉上的喜悅之色怎麽也蓋不住。


    方安雖然不甚滿意這個便宜妹婿,但是看在趙琰對方寧好像是一片真心的份兒上,他也收斂了許多戲弄的心思:“寧兒見你最近的用兵有些急切,雖然能克敵,可是齊軍的傷亡也不小。所以她便問了我這兵家之忌。”


    “所以呢?”趙琰迫切想知道下麵的話,他知道方寧不會就這麽一句話的。


    可是從方安嘴裏出來的話終究還是讓他有些失落!


    “所以我覺得寧兒說的有理,我分析了之後,便覺得來找你一趟,順帶著告訴你不要貪心急進。用兵之道,穩妥為上。”方案說完,餘光瞅了一眼趙琰,見他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還若有所思的樣子,心中的滿意增加了不少。


    “還有嗎?阿寧沒有交代其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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