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顏!”方平知道自己是有些衝動了,怎麽就衝著竹顏發了脾氣呐?話剛剛出口他就後悔死了。 看著那張呆滯的臉,心裏某個地方好像突然空了一下。


    待看到竹顏頭也不迴,疾步走出方家之後,他的臉色更是黑到了極點。


    方寧不解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家兄長,想要尋求答案。可是方平他自己也搖了搖頭。


    “你欺負竹顏了?”由之前方平突然發火,方寧覺得應該是自家兄長對竹顏做了什麽,不然竹顏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方平苦笑:“要是真是我欺負了她,那道好了,我還知道怎麽哄她。可是平白無故的她就這樣,連我都莫名其妙。”好像發現方平也有些委屈,有些錯怪了自家兄長的感覺,方寧又道:“兄長,不好意思啊。”


    “寧兒,你和竹顏自小一起長大,你知道她到底怎麽了嗎?”


    搖了搖頭,方寧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我沒覺得竹顏又什麽異常啊,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照顧你啊。做什麽事兒都盡心盡力的,也沒有出什麽差錯啊。”


    還在努力想著竹顏最近的表現,方寧一臉糾結,還是一無所獲,最後隻能將同情的目光投向自家兄長:“兄長,你是真的喜歡竹顏?”


    方平愣了一下,看著方寧真誠的眼神,最後點了點頭。方寧又問道:“那宋媛嫂子呢?”


    宋媛,還是記憶中的樣子,一直以來都沒有變過,可是這根竹顏有什麽關係呢?


    “你覺得這跟竹顏她有關?”


    方寧無奈聳聳肩:“我也不能確定,可是竹顏之前和你還好好的,怎麽突然這樣了?是不是你在她麵前提到過宋媛嫂子,然後她吃醋了?”


    不知道方寧的腦袋裏想的是什麽,方平沒好氣地笑了笑:“媛兒她永遠會在我心裏占據一塊位置,可是死者長已矣,我也不會笨到在竹顏麵前提到媛兒。”


    “那到底是怎麽迴事兒啊?”無力地坐到方平對麵的凳子上,雙手托腮一臉苦思。


    “她是不久前才這樣的,就是你進宮那段時間,她突然消失了大半天,迴來的時候眼眶紅紅的。我問她怎麽了,她也沒說。自那以後,我覺得她在刻意跟我保持距離。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來什麽,她還是一樣細心地照顧著我,可是有些感覺不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了?”


    方平想到那一日,原本他想握住竹顏的手,可是她卻借口拿東西,避開了他的手。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從背後抱著竹顏,可是竹顏卻掙開了他的懷抱,退的遠遠的,好像怕沾染上什麽的樣子。以前有過的親密當然無存,可是他卻根本無法從竹顏身上找到答案。


    原本以為竹顏不會再對他好了,可是照顧他的那些瑣事上,竹顏還是一樣的細致,隻是少了原本的曖昧和情意。這些方平自然是不好跟方寧提起,隻能歎著氣。


    “兄長,要不要我私下問問她?”好心想要做一迴月老,撮合一下自家兄長和竹顏那個傻丫頭,可是方平卻製止了她。


    “算了吧!別逼她。”方平其實不知不覺中已經很了解竹顏,那個丫頭什麽都藏在心裏,不想說的事情,你越逼她越藏的深。


    “哎!”方寧也陪著方平歎氣,兄妹兩人就這樣在屋子裏枯坐了大半天,也沒等到竹顏再進來,連送午膳的人都變成了鬆綠。


    鬆綠擺好了飯菜之後,猶豫著還是開口了:“主子,竹顏她怎麽了?我看著她抱著小少爺偷偷 在房裏哭。”


    “你說什麽?”方平聽到鬆綠對方寧說的話,一下子就從床上翻了下來,鞋也不穿就過去抓著鬆綠的手臂問道。


    鬆綠沒有想到方平會這般激動,嚇了一大跳:“大少爺,我……我說……說竹顏她在小少爺的房裏哭,不知道……”


    等不到鬆綠把話說完,方平就衝了出去,也沒有披一件外衫。


    “兄長,你去哪裏。哎,鞋子。”任憑方寧怎麽在後麵叫他,他也聽不見。


    出門往廂房去了,一腳就踹開了小敬軒住的屋子。


    竹顏正抱著已經睡著的小家夥,被突然破門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大少爺。”竹顏抱著小敬軒站了起來,不想一眼就瞥到某人沒有穿鞋的腳上。


    方平覺得有些尷尬,拚命縮著自己的腳,最後臉上掛不住,轉身又走了。竹顏看著方平的背影,淚花又充盈了整個眼眶。懷裏的小敬軒絲毫沒有沒影響,還在唿唿大睡。看著睡得天昏地暗,對外界一無所知的小家夥,竹顏的眼淚一滴滴落下,滾燙灼人。


    方寧和鬆綠剛剛提著鞋出屋子,就看到方平氣衝衝地跑了迴來。


    “兄長!”方寧湊上前叫了一聲,可是方平理都不理,就直接進屋關門。


    差點沒碰到自己的鼻子,方寧覺得自家兄長的脾氣來的莫名其妙,一臉茫然地跟鬆綠對視了一下。覺得事情好像變得有些複雜了,方寧揉了揉自己隱隱發疼的太陽穴,拽著鬆綠就走了,她現在也需要冷靜了。


    屋子裏,方平還在惱恨著,為什麽遇到竹顏之後,他有時候就變得有些不正常了。竟然連鞋子都沒有穿就跑了出去,而且他還不顧形象一腳就踹開了小敬軒的房門。要不是腳上疼痛的感覺傳來,他還不能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蠢事兒。


    肚子裏憋著氣,飯也沒有心情吃,隻是找了衣服換上,拾掇了一下自己,就一直坐在床邊發呆。直到方寧來叫他,說趙琰帶著方安迴來了,他才站起來,腿麻難受。一邊揉著發麻的小腿,一邊走去給方寧開門。


    夕陽的餘暉照耀在臉上,趙琰才知曉自己在屋子裏坐了整整一個下午。


    “兄長,你怎麽了?”


    見方安的臉色有些發白,嘴唇幹裂,方寧不免又擔心他的病情是不是又加重了。畢竟中午的時候才光著腳出去折騰了一下,可是摸了摸方平的額頭,溫度正常。不敢確定自家兄長到底有沒有問題,方寧想了想還是道:“算了,我去找竹顏來給你看看。”


    方平一把拉住了想去找竹顏的方寧,動了動嘴唇:“咱們想去找趙琰把!”


    想了想,方寧沒有拒絕,便一起去了蒼鬆院。


    方安正拘束地坐在趙琰的院子裏,小東和雲生像是倆個門神似的守在他身後,趙琰則是捧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著。


    一見到方寧和方平來了,方安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寧兒,大哥,你們來了。”


    “二弟,你怎麽樣了。”


    方安臉色一暗,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要說好,可是他現在成了投降之人,若說不好,那又是他自己的選擇。方平看出了方安的一言難盡,便沒有多說什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行之,你們兄妹三人先聊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要是有什麽事需要吩咐,就叫一下。”說完衝著小東雲生他們使了一個眼色,帶著他們一起關進了書房。


    雲生看著客氣周到的趙琰,很懷疑先前那個為難自己的人到底還是不是他。


    “大哥!,這是……”


    “王爺和我故交頗深,一言兩語也說不清楚。倒是你,現在想什麽辦?”


    方安搖了搖頭,他對未來也迷茫著:“我不知道,原本我以為我擺脫了不想做的事兒會輕鬆一些,可是我現在心裏卻是一團亂麻。”


    “二哥,你是在擔心那個人嗎?”方寧小聲問道,有個事兒她忍不住想開口。


    方安沒有否認,點了點頭。方寧有些失望,正打算開口說出母親的事兒,方平卻拉住了她的手。不解地看了一眼方平,看到他在給自己遞眼色,方寧更加迷惑了。


    “寧兒,他做再多的錯事,總歸是我們的父親。就算我這一次背叛了他,可是我的心裏還是不希望他有事兒。”


    方寧有些著急,方平還拽著她的手不放,她很想告訴二哥,他心裏的父親根本就不值得他們的愛戴。


    “二哥!”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方平搶在了方寧前麵,不給方寧機會說話,“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我現在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我想你應該知道的。至於信不信,全在你。”


    方平一直擔心的是方安跟方振的關係不與自己和方寧相同,自己若是說出母親的事情來,方安不一定能接受。所以他不讓方寧直接說出來,而是先給方平一點兒時間做心裏準備。


    “什麽事?”


    “關於母親的事兒,你願意聽嗎?”


    方安內心對方平要說的事情抗拒著,可還是選擇了點頭。


    天色漸漸暗下來,方安的心也跟著點點暗了下去。他多麽不願意相信的事情,可是聯係所有的一切,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這是假的。他一直敬仰著的父親,他一直以來信仰的全是錯誤。


    幾近崩潰的情緒,方安沒有發現,自己的臉上已經淚水模糊。他不知道該怎麽去接受這樣驚人的秘密,不知道以後要如何去麵對他曾經奉為神祗的父親。


    最後,方平已經說完了,兄妹三人卻是無聲地坐在一起。方平臉色看不分明,隱藏的太深;方寧一直看著自家二哥,滿臉的擔心,至於方安,他的淚水早已經掩蓋了其他的神色。


    良久,月亮已經爬上高空,皎潔的月光灑在院子裏,牆上,兄妹三人的身上。一副靜謐的月夜圖,此刻背景淒清孤寂,悲傷徒增。


    “我是不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一切的人?”其實這已經不用問了,兄妹三人,唯有他一直待在父親身邊,怎麽有機會去獲悉那些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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