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綠這丫頭本來大半夜折騰了一番,不能入睡,臨到快要天亮的時候才有些睡意。卻不想著一睡還真的就睡過頭了。等到雲喜焦急地拍著房門,鬆綠才突然驚醒。


    看到外麵已經大亮的天,鬆綠一個驚醒翻身爬起來,趕緊穿戴好衣服,一邊係著發帶一邊去開門。突然想到了什麽,往竹顏的床上一瞅,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心中有些疑惑,這些日子都是自己在伺候方寧,竹顏一般會待在屋子裏哪兒也不去,可是今日怎麽不見了人影。


    拍門聲音還在繼續,還帶著雲喜急切的唿喚,鬆綠忙著去開門。甫一開門,雲喜那張憨實的臉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按住自己有些跳動的右眼皮,鬆綠問道:“一大早的,怎麽了?”


    雲喜很少著急,話也說的含糊不清:“鬆……鬆綠姐,主……子不……不見了!”


    “什麽?”鬆綠顧不得自己突然鬆散開的頭發,抓住雲喜,掐的小丫頭眉頭皺成一團。


    也許是被鬆綠嚇著了,小丫頭雲喜說話也不結巴了,很少流暢地說完了事情的起因經過,說完了還拿小眼神偷偷瞄了鬆綠兩眼。


    原來一大早早膳已經準備好,可是到了平日裏方寧早已經起身的時辰,還不見方寧屋子裏的動靜,便想著叫醒主子用些膳食。這些事情本來雲喜也有做的,隻是最近都是鬆綠在方寧跟前服侍,她便隻是在廚房打打下手。今日,雲喜見到鬆綠屋子裏也沒有動靜,於是便做主自己端來洗漱的東西,打算去伺候方寧。


    隻是不想她進去之後才發現方寧早已經不在屋子裏了,放下洗臉水,她伸手摸了摸方寧的被窩,已經涼透了,想來不在也有些時候了。心裏開始擔心起來,生怕方寧遭遇了什麽,昨晚的陣仗她也是知曉的,當下立即擔心是不是趙琰對方寧又發難了。


    雲喜這才趕緊去找了鬆綠,一雙小眼睛往鬆綠住的耳房裏望去,沒有見到竹顏的身影,可是鬆綠還在屋子裏,顯然應該不是王爺發難。好像似乎鬆綠也不知道方寧去了哪兒。


    “鬆綠姐姐,你知道主子去哪兒了嗎?”雲喜試探著問出口,心裏有些擔心,怎麽還把主子給伺候丟了。


    “我先去主子房間裏看一看。”雲喜趕緊閃開到一邊,鬆綠幾個疾步就走到方寧的屋子門口,直接走進屋,環顧空空如也的屋子,心一下子就落了下去。鬆綠仔細在屋裏找了一下,方寧並未留下任何線索,鬆綠轉身奔出方寧的房間。再次迴到耳房,仔細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看到竹顏床上被子的造型,鬆綠看了一眼在門外張望的雲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淡然走出門去。


    “主子不見了的事情先不要聲張,我們等等再看,或許主子隻是出去散心了。”雲喜懵懂地點了點頭,鬆綠才鬆了一口氣。


    方寧主仆三人曾經約定過,每一次竹顏晚上出去見方平,留在屋子裏的人就要把竹顏床上的被子放成有人睡著的樣子,剛剛鬆綠仔細看了才發現,竹顏的被子就是那樣偽裝的方法。猜想竹顏跟方寧可能出去打聽方平的消息了,鬆綠便不再著急,隻是擔心有人迴來綠蘅院,便叫雲喜鎖了院門,閉門謝客……


    再說方寧,方平被人帶走後,她就無法入睡,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晃個不停。竹顏在耳房裏聽到方寧的動靜,偷偷摸過去勸了方寧兩句。沒想到倒是讓方寧愈加不能淡定,方寧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出去看看能不能有方平的線索。


    於是主仆二人一合計,決定出去打聽打聽消息。


    那個時候天還未亮,竹顏本來打算叫醒鬆綠的跟她說一聲自己的去向,可是怎麽也叫不醒,又不想驚動雲喜他們,遂不管鬆綠了。隻是在床上做了標記,希望鬆綠醒來後見了,就當做是提醒,留言的話也怕被有心人看了去。


    方寧帶著竹顏三下五除二避開了王府的守衛出了府,也沒有個明確的方向,隻是朝著禹城南來北往的客棧酒樓尋去,希望能夠打聽出禹城有沒有來過可疑的人。


    結果自然是失望的,人家既然在方寧麵前都沒有輕易透露自己到底是什麽故人,哪能在這些地方就打聽到消息?無疑是大海撈針的一件事情,可是方寧卻用僅存的一點點信念堅持著,她想她總會找到她那個福大命大的兄長的。


    在鬧市區又穿梭了一個上午,方寧還是一無所獲,失落地走在人群熙攘的街道上,漫無目的。不知不覺,方寧帶著竹顏來到了昔日方平藏身的農家小院,方寧忍不住走了進去,又帶著竹顏下井。


    井底還是從前的模樣,不過有些潮濕的味道而已,好些日子沒有人住過了。方平曾經睡覺的地方落下了些許塵埃,可是這裏的環境還是那樣清幽。方寧有些後悔自己把方平接進王府了,要是不把方平接進去,方平就不會遇到趙琰夜搜,也不會被黑衣人帶走了。


    竹顏默默待在一旁,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一雙眼睛四處瞟著,沒有歇氣。好像發現了什麽,竹顏突然叫了一聲:“主子,你看!”


    方寧看到竹顏指著不遠處,順著竹顏的手指看過去,地上隱隱有一個東西,不仔細看還以為隻是一般的石頭。可是既然竹顏突然指出來了,就不會是一塊不起眼的石頭那麽簡單。方寧慢慢走過去,撿起了那個東西,才發現是一個藥瓶。將藥瓶放在鼻尖聞了聞,方寧聞不出什麽來,又將藥瓶遞給了竹顏。可是剛剛放在竹顏的手裏,方寧又覺得藥瓶很眼熟,抓起藥瓶再次拿到眼前辨認。


    方寧還是不敢確定,這個藥瓶不常見,但是也不是特有的。最重要的是方寧他們給方平準備的藥全是用竹筒裝的,不會用這樣的小瓷瓶。按理說井底隻有他們來過,根本不可能出現這個藥瓶,但是現在橫空冒出這樣一個藥瓶,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井底有其他人來過。


    可是要是真的有別人來過井底,那方平又怎麽能安全待在井底?難道說是方平離開了之後才發現了井?可是那藥瓶又是怎麽會是?不會那麽巧合正好帶著藥瓶還落在了井底?最後方寧還是把藥瓶給了竹顏,讓她仔細看看藥瓶裏裝的藥是幹什麽的。竹顏拔下頭上的簪子,挑了一些藥瓶裏殘餘的藥渣,仔細辨別一番。


    “主子,這藥是治眼睛的。”竹顏一番功夫後,判定藥瓶離裝的多半是可以治療方平眼睛的藥。也就是說,除了她們,還有別的人也知道方平在井底,而且也在送藥?


    “會是誰呢?”方寧喃喃自語,


    “主子,我感覺就是昨晚帶走大少爺的人。不過如果真的是一同一個人的話,那少爺應該暫時是安全的。”竹顏說著自己心中的想法,沒有錯過方寧臉上的任何表情。


    方寧緊縮著的眉頭漸漸舒開,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慢慢皺起來,看的竹顏心裏也擰成疙瘩。


    方寧閉上眼睛,在井底站了很久,久到竹顏覺得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快一個時辰,她才開口催到:“主子,我們迴去吧!”


    “好,迴去!”方寧看了一眼竹顏還捏在手裏的藥瓶,心裏暗暗隱去想法。不是方寧不想講自己的猜測說出來,是她不敢,她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有沒有可能。


    主仆兩人一路沉默,快到王府的時候才想起來現在天還未黑,根本沒辦法偷偷溜迴王府。可是要等天黑,還得兩三個時辰,方寧鬱悶不已。可是心裏擔心著綠蘅院的情況,方寧不放心等到天黑才迴去。便叫了竹顏先迴去,竹顏的武功在方寧之上,很快就溜進了王府。


    竹顏心裏記著方寧的吩咐——要先迴綠蘅院看看鬆綠他們有沒有什麽情況。進來王府,竹顏沒有再施展輕功,隻是快步疾行。一迴到綠蘅院竹顏就愣住,剛剛打開院門就發現一屋子的人,竹顏有種衝動想關上院門退出去,她多麽希望可以用這樣的方式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下。然而根本不可能,在她推開門的時候,她就看到了趙琰那張陰鷙的臉,心下一驚,這下方寧又攤上事了。


    誰也沒有想到昨夜才來綠蘅院折騰了一通的趙琰今天會再次來到綠蘅院,還帶著這麽一大群人守著。竹顏知道避開不過,便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奴婢見過王爺。”


    趙琰突然轉過眼來盯著竹顏,陰晴不定:“方寧呢?”


    “奴婢不知道王爺的意思。”竹顏並不打算供出方寧來,現在方寧還在府外,還有機會逃走。竹顏感覺這一次趙琰不合輕饒了方寧,心裏真正計劃著怎麽才能保住方寧。


    “方寧呢?”趙琰並沒有加重自己的語氣,但是竹顏卻可以感覺到越來越強烈的壓迫感,這讓她很緊張。


    竹顏沒有開口,隻是拔出了自己腰間的軟刀,緊緊握住,時刻準備著,眼睛裏殺氣一閃而過。


    綠蘅院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讓人感到壓抑,無法唿吸。不知道趙琰那張冷峻的臉背後到底藏著怎樣的情緒,有的人在心底為方寧捏了一把汗,更為她的丫鬟們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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