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巧娘家門前縱火的,不是別人,正是紫雀。


    她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嬋夏就在她身後。


    “你,你——”紫雀差點被突然出現的嬋夏嚇掉了魂兒。


    “想問我為什麽會在這是嗎?那是因為,我心中有個疑惑一直解不開,紫雀姑娘,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讓混混張打我?”


    紫雀奮力掙紮,卻被嬋夏牢牢按住。


    嬋夏生來一副笑麵,無論做任何事看著都像是笑,可她明明嘴角是上揚的,眼神卻是冰冷,讓紫雀不寒而栗。


    “我陳嬋夏行走江湖,自認童叟無欺,與人為善,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我阿爹陳四更是從不與人結仇,你為何要趕盡殺絕,讓我們父女在青州待不下去?”


    紫雀原本還是雙唇緊閉,一副不想配合的狀態,可聽到嬋夏說“童叟無欺與人為善”,瞬間變得激動起來。


    “你與人為善?呸!你分明是為虎作倀!你與狗官勾結,草菅人命,你們這些貪官汙吏,眼裏除了錢,還有別的嗎?”


    “哦?看來姑娘是話裏有話了,不妨說來聽聽,我所查哪個案子,讓姑娘不滿,覺得我父女倆收了不幹淨的錢?”


    “你少在這惺惺作態!你若沒有收黑錢,為何有銀錢收買巧娘一家?若不是你收買了巧娘,從她嘴裏問出了我,你怎可能守在這?”


    “你看到巧娘一家突然變得闊綽,以為巧娘一家必然收了我的銀錢,正因收了我的錢才會出賣你,所以你深夜來到巧娘家縱火,報複。”


    紫雀仇視著嬋夏,她以為嬋夏說得,便是事情的真相。


    嬋夏突然笑了。


    “你笑什麽?”


    “我笑你啊,怎麽跟個小傻子似的?我挖個陷阱,你就樸實地跳進來了,你可知,你所經曆的一切,都是我設置好的圈套?巧娘根本沒有出賣你,我也沒有給她一文錢。”


    從來隻有她賺別人銀錢的份,別人想從她這挖點錢出去,那可真是難於上青天——想到這,嬋夏分心痛苦了下。


    趙義這個吃了她飯卻無故罷工的混賬,說好的倆人一起抓人呢?


    這種解釋事件來龍去脈的活兒,難道不該是趙義來做嗎?


    “她身上有你的香味,你們在一起必然是徹夜長談,否則怎會她沾染了你的氣息?而且長談過後,她家裏就有錢了,難道不是她出賣我換來的?”紫雀以為嬋夏在狡辯。


    “她什麽都沒說。香味是我故意蹭上去的,巧娘家有錢的消息,也是我刻意放出去的。”


    白天,嬋夏讓趙義冒充富商家的管家,找了巧娘相公,騙他富商要遷祖墳,給他口頭承諾了一筆不菲的酬勞。


    接著,嬋夏讓趙義提前一步來到木匠家,與木匠等人散播巧娘相公發了筆橫財的消息。


    她潛入巧娘家時,看到桌上有本《宅經》,攤開的那頁剛好與木櫃有關,而剛好擺放的木櫃空出來了。


    嬋夏猜巧娘相公是想添木櫃換風水,便讓趙義先一步到木匠家。


    果然,巧娘相公來了。


    人都有先入為主的特點,提前散布消息的好處就是,哪怕巧娘相公並沒有給木匠付定金,木匠也會先入為主的認為他已經發財了。


    這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紫雀耳朵裏。


    紫雀這會本就是做賊心虛,有點風吹草動都警惕的很,馬上跑到巧娘這求證。


    她進巧娘家,也被趙義暗中觀察到了。


    紫雀找巧娘,原也不完全相信巧娘會出賣她,也想問巧娘是否是有別的來錢路子。


    可靠近巧娘就聞到巧娘身上那獨特的氣味——不就是陳嬋夏身上的味道嗎?


    各種細節,環環相扣。


    紫雀自以為她是明察秋毫,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殊不知,聰明反被聰明誤,她所有的“細節”,都是嬋夏算計出來的。


    “我不信,你騙我,根本就是你狡辯...”


    紫雀聽完來龍去脈後,整個人都瘋癲了。


    關於陳嬋夏,紫雀也打聽了許多。


    知道她出身仵作世家,近一段時間開始接手她阿爹的衣缽,做了仵作。


    她手握廠衛通行令,可出入任何案發現場,有人說,她可能跟廠衛的某位大人好上了。


    但關於嬋夏,更多的還是她食量驚人的傳聞。


    據說她一頓飯能吃好幾張餅。


    在紫雀的心裏,嬋夏無疑是個飯桶草包。


    與那些狗官別無二致,除了能吃。


    此時的嬋夏,穩如山,目光深邃,哪裏見得半點飯桶的模樣。


    紫雀隻覺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這才明白,自己遇到了高人。


    “若我願意,我隨時可以把你扭送官府,但我深夜單獨見你,便是要問個仔細,你為何要這樣害我?”嬋夏問。


    “你活該!賴子周是不是你查驗的?李家小公子是不是你查驗的?你若沒有跟官府勾結,你怎會胡亂結案?讓好人死的不瞑目,還給壞人撐腰,你該死!”


    紫雀說完,趁著嬋夏不注意,一口咬在嬋夏手上,轉身就跑。


    嬋夏抓起脖子上的吹箭,對準紫雀的方向。


    她渾身上下都是機關,都是憑著前世記憶做出來的。


    前世,她經常陪著督主查大案,死裏逃生的次數多了,督主便給她做了這些防身用品,以此保證她的安全。


    但同時也對她有過訓誡,這些裝備僅用來查案自保以及捉壞人,不可惹是生非。


    紫雀雇傭混混張,意圖謀害她和阿爹在先。


    狗急跳牆,企圖縱火燒巧娘一家在後。


    這兩點隨便拿出來一條,都夠得上“壞人”的標準。


    可就在嬋夏吹箭對準紫雀,準備吹下撂倒她時,嬋夏看到了自己手上的咬痕。


    這是...?


    嬋夏盯著咬痕分心的功夫,紫雀已經跑遠,但嬋夏並非不能捉她。


    除了吹箭,她還有射程更遠的袖箭,足夠撂倒紫雀。


    但那個威力過大,發出去就算避開要害,也會重創。


    嬋夏並不想用袖箭傷紫雀。


    就是因為,她手上這枚咬痕。


    “怪不得你那麽恨賴子周,怪不得你遷怒於我,原來,你就是那個被賴子周禍害的女子...紫雀。”


    嬋夏看著紫雀的背影低語。


    案件到了這一步,近乎要真相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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