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談判,不歡而散,已經數不清是多少次,舒恬隻覺得筋疲力盡,等她平複了心情,宴會已經接近尾聲,厲函提前離開,她也無心戀戰,跟孟時川一同折返家裏。


    路上,她一直都在考慮接下來的時間該做些什麽,手機點開關上無數次,甚至在看以往離婚案件卷宗的細節。


    不知是不是她太過焦慮,一旁孟時川終於看不下去,將她手機奪過去,關掉放在一旁,聲音帶著幾分命令的口吻,“休息一下,不要胡思亂想。”


    這個時候舒恬根本就睡不著,想到自己剛才的行為,自嘲的笑了下,“我這樣是不是很沒用。”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她這樣妄自菲薄的話,孟時川不悅的皺起眉頭,“不要這麽說,不是你的錯,該麵對的遲早要來。”


    “可我根本就沒做好準備。”舒恬低垂下頭,顫抖著唿出一口氣,“我沒有能力解決。”


    她最怕的就是走到這一步,這跟她當時迴國的初衷不一樣,她以為盡管兩人之間沒了感情,在孩子的問題上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她甚至想好了讓孩子循序漸的接觸他,慢慢告訴他這就是爸爸,但是厲家人的摻和還有黃梓柔的出現,都將她這些計劃和想象打破。


    她隻想離開這個地方,不願將孩子卷進這些是是非非。


    孟時川扳過她的肩膀,認真的望進她的眼底,“你沒做錯什麽,你隻是一個孩子母親,如果嘯嘯知道你為他做了這麽多,他會很感激你,很愛你。”


    “可是厲函說的沒錯,五年前是我擅自離開的,如果法律上有證據判定這一點,我不僅在爭奪孩子上站不住腳,就連五年前有關張蘭程死亡的案件都要重新調查。”舒恬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喘不過氣,“到時候連你都要被牽連進來。”


    “你知道我不在意這些。”


    “可是我在意,這樣對你不公平,我……”


    “舒恬。”孟時川沉著的打斷她的話,“能幫你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其他的你都不用有心理負擔,如果真的為我著想,就別說這些。”


    舒恬又怎麽會不知道他不想聽到這樣的話,但這樣一直索取和接受對方的好意,之於她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壓力了。


    她不願讓孟時川摻和,可是卻沒有對等的籌碼,除了他沒人能讓厲函收斂,可今天她突然發現,就算是孟時川也無法壓製那個男人。


    因為他太強大了,還有一個割切不掉的事實,他是孩子的父親。


    舒恬心裏很亂,精神也十分焦慮,這種時候她最渴望的就是見到孩子,隻有見到舒嘯,她這顆惶惶不安的心才能穩住。


    剛才葉麗華還打來電話說孩子睡著了,舒長磊自己在家,先迴去陪他,舒恬計算著時間,不過二十分鍾她也就迴去便答應了。


    隻是她沒想到,就是這二十分鍾卻讓她後悔莫及。


    跟孟時川迴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窗外一片漆黑,舒恬換下鞋子便直奔小娃的臥室。


    然而,當她推門進去的時候卻傻眼了。


    沒人。


    柔軟的兒童床上,床單皺褶成一片,被子也亂糟糟的堆在一邊,很明顯是有人睡過的,但此時卻空無一人。


    怎麽迴事,孩子呢?


    舒恬臉一下子白了,轉身跑到房間外的廁所,推門進去,依然空空如也。


    心裏‘咯噔’一下,像是被鈍器狠狠砸了一下,先是悶悶的疼很快又突突跳起來。


    從廁所到浴室,又到了其他的房間,甚至連廚房舒恬都看了,依舊沒看到孩子的身影,她腦袋嗡的一下子懵了。


    孟時川見她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意識到什麽,一把拉住要跑出門的女人,“怎麽了?”


    “嘯嘯……”舒恬氣息不穩,顫的厲害,聲音哽咽著吐出一句話,“嘯嘯不見了!”


    聞言,男人也倏地皺起眉頭,在屋子裏轉了兩圈,的確沒了孩子的蹤跡。


    “你先冷靜,打個電話問問伯母。”


    經他這麽一提醒,舒恬想起來,立刻撥通了葉麗華的電話,話筒裏嘟嘟響了兩聲便被接起來,“喂,恬恬,你到家了?”


    舒恬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不想讓葉麗華聽出異樣,“媽,嘯嘯什麽時候睡的啊,我才到家看他睡得很熟。”


    “不到九點半就睡了,晚上瘋了好一陣估計困了,你別喊了。”葉麗華並沒有什麽異常,很淡定的跟她交代著。


    舒恬心裏一沉,這就證明舒嘯不見是在葉麗華之後,她並不知情。


    她忽然想起來在接待室裏厲函最後留下的那句話——


    ‘這次我不會再給你時間了’


    當時她並沒覺得有什麽,現在細細迴想起來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難道他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了決定,要把孩子帶走嗎?


    電話那頭,遲遲聽不到迴答,葉麗華喂了兩聲。


    舒恬迴過神,“我知道了,你早點休息吧媽,我也準備睡了,晚安。”


    掛斷電話後,她點開通訊錄,找到那串熟悉的號碼,指尖顫抖的按下去,好幾次都按歪了按在短信界麵上。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機械冰冷的提示聲傳進耳朵,舒恬氣的將手機摔在沙發上,低喝一聲,“混蛋!”


    她雙手撐著額頭,無力的蹲下身子,著急到極點,憤怒到極點,她甚至連眼淚都流不出來,隻有滿心的慌亂和恨意。


    這個該死的男人,竟然真的敢把孩子一聲不響的帶走!


    這跟之前厲家兩位老人的所作所為又有什麽不同?


    也是,他都那麽說了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他巴不得她著急,巴不得她主動去求他找他呢!


    舒恬看了眼牆上的鍾表,已經這麽晚了,也不知道他帶孩子去了哪裏,是家裏還是別的住處或者是酒店?


    孩子是不是住的適應,會不會害怕?晚上睡不著會不會自己偷偷的哭,會不會找她?


    這些,舒恬都不知道,越是不知道,她心裏就越慌。


    一瞬間,束手無策,除了打他的電話,她什麽辦法都沒有,她知道他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逼她,但是他卻沒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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