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鬥不比審案,自然不適合在知府衙門比鬥,張老爺想了一想,便把這文鬥場地定在了這杭城書院。


    “看!來了!”


    “那個就是於師兄啊!看起來果然好小!”


    “聽說於師兄今年才十六歲!”


    “要是我當年和於師兄同窗就好了,就能要到晚芳姑娘的香帕了!”


    書院中的學子們看著進入書院大門的於寧等一行人熱鬧的討論著。不得不說當年於寧仗著驚鴻樓的便利在書院的愜意生活在書院學子們的口口相傳下,不知不覺竟然也變成了書院的一大傳說,而於寧本人,因為也早已成了這些學子們眼中的傳奇師兄!


    這書院的學子,那可是為數不多的無論輿論怎麽變,都堅定不移的站在他於師兄後麵支持他的人,要是於寧知道,說不得要感動一番,隻可惜這書院當中都是師弟。


    那充當這次文鬥評判的四位名士,此時正在小聲的交談著。“幾位兄台,這文鬥在這越河路卻是有數年未見咯。”說話的是一個中年名士,頭發已是花白,長須飄飄看上去當真是有幾分文氣。


    此人名為祝文瀾,正是受邀而來的此次文鬥評判之一,不過這祝文瀾是二流名士,其他三位均是三流,在名望上壓著其他三位的祝文瀾隱隱間有著四人之首的意思。見他說話,其餘三人均是笑著附和。


    “真不知道一會兒那趙兄台會寫出什麽樣的華彩文章來!”祝文瀾接著說道。


    “那於寧聽說也是個有文才的。”邊上一璟城名士唐許章道。


    不過聽他提起於寧,那祝文瀾臉上卻是泛起三分不屑來,道:“什麽文才,不過是個欺世盜名之輩罷了!”


    聽那祝文瀾這麽說,唐許章不由得迴道:“這文鬥還未開始,這於寧是否欺世盜名怕是不好說罷!”


    “十六歲就能寫出這《牡丹亭》?”祝文瀾冷笑著反問道,“這於寧小兒真當天下名士都瞎了眼不成!”那話語卻是隱隱然暗諷唐許章瞎了眼。


    “你!...”唐許章被祝文瀾一句話堵了迴來,一時氣結,不過這祝文瀾乃是二流名士,唐許章卻是當場發作不得。


    。。。。。


    幾人說話間,那趙豐臣於寧幾人也伴著張老爺等人一起到了書院,幾位名士和張老爺寒暄幾句之後,張老爺咳咳聲對著於寧和趙豐臣說道:“這抄襲案本就是士林的事,這番文鬥之下這是非曲直自然見分曉,本官權當做個見證!”說罷,便坐了下去。


    於寧和趙豐臣自然都是沒有異議,均是點點頭表示認同。


    這趙豐臣心中還有點暗暗竊喜,昨日錢雲就找到他告訴他今日文鬥的題目,他苦苦準備了一天,是以他對今天的文鬥幾位有信心,於寧在妖孽,還能在一個時辰裏寫出和他苦思冥想一整天想抗衡的文章來?


    張老爺坐下之後,那祝文瀾便開口說道:“此番文鬥,有我和三位兄台一起做個評判,不過這文鬥若是敗下來,那必然為士林所不齒,你二人若是心中有愧,最好趁早說出這實情,或許還能周旋一二!”


    話說這,祝文瀾卻是直直的看著於寧,其中意味顯而易見。


    祝文瀾這話一出,那後麵看著的許顏馬上就不樂意了,跟晚芳說道:“那老頭什麽意思嘛!文鬥比都還沒比,就搞得於寧哥哥已經輸了一樣!”


    晚芳心中也是有些不喜,不過她到底性子恬淡,隻是開口安撫許顏道:“這嘴上說的可做不了主,文鬥看的還是筆下文章。”


    不止許顏,祝文瀾這話聽在四周那些支持於寧的人耳中,均是有些刺耳,一時間場麵有些騷動。


    祝文瀾看著周圍,心中也覺得這話說的有些不太合適,隨即也就不再多說,徑直開口道:“你二人爭的是這《牡丹亭》,我與三位兄台商議了一下,那就以相思為題,限你們一個時辰!”說罷,邊有人搬上來兩張桌椅,背上筆墨紙硯請於寧和趙豐臣二人入座。


    聽到這題目果然和昨日錢雲告訴自己的一樣,趙豐臣心中大喜,笑著對祝文瀾拱拱手便入了坐,裝模作樣的沉思起來。


    “相思?”於寧喃喃的念著這題目,也坐了下來開始沉吟。


    。。。。。


    “這題目出的好,那《牡丹廳》裏可是處處是相思,那真作者必定寫的好!”


    “這題目也不難寫嘛!”


    “你寫一個試試?”


    “不知道於公子會寫出什麽樣的故事來!”


    “師兄必勝!”


    題目一出,周圍眾人也是紛紛議論開來,有些人還在心中暗自比劃,若是這題目有自己來寫會寫些什麽!


    “晚芳姐姐,你說於寧哥哥會寫什麽呢!”許顏小丫頭問晚芳道。晚芳哭笑不得,這於寧些什麽她如何會知道。


    “相思?”坐在張老爺身邊的俞舜澤也是暗自思量,這題目看起來簡單其實略有些空泛,怎麽都能寫,但是要出彩的話就要花些心思了!


    不一會,早已經打好腹稿的趙豐臣便提筆寫了起來,看他寫的順暢,走筆遊龍,在外人看來倒是真有些文思如泉湧的樣子。


    而於寧卻依舊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想寫什麽。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於寧根本沒有提筆的意思,這讓俞舜澤等人不由得暗暗為於寧擔心,還以為於寧出了什麽問題。


    “於寧哥哥怎麽還不寫啊!那趙豐臣可是已經寫了很久了!”許顏急切的問著晚芳道。


    看於寧的樣子,晚芳心中也是著急,不過她也沒有什麽辦法,隻是跟許顏說興許是於寧還未想好。


    見於寧遲遲不動筆,周圍那些支持趙豐臣的人便紛紛得意的議論開了!


    “我就說於寧是抄的,你看這就露陷了吧!”


    “一看就是腹中空空不知道寫什麽了!”


    “果然隻會抄,讓他寫就寫不出來了!”


    “勝負已分!”


    “趙公子終於要一洗冤屈了!”


    看著他們議論紛紛,那些支持於寧的有心想要與之辯駁兩句,無奈於寧至今未曾動筆,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於寧,你可有何不適?”一道聲音把於寧從神遊當中拉了迴來。於寧一看,說話的正是之前被祝文瀾氣的說不出話語的唐許章。


    雖說神遊被打斷很不爽,但是於寧也知道這唐許章是善意,換了心懷惡意的人那最好你一個時辰一字不寫才好呢,沒看那祝文瀾一言不發麽!


    對唐許章笑著點點頭示意自己沒事,於寧又盯著自己桌上的白紙發呆。


    於寧倒不是寫不出來,他隻是在糾結自己到底些什麽好。都說愛情和戰爭是人類永恆的兩大主題,前世那些關於相思的名作實在是太多了,每一篇都讓於寧有一種舍不得拿出來的感覺!


    想了半天,於寧發現第三柱香也已經快燒完了,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看了一眼趙豐臣,發現他依舊在奮筆疾書,不時的擦擦額頭上的汗。看著趙豐臣的樣子,於寧也是歎息一聲,自己原本就想著安安穩穩的窩在驚鴻樓養老,奈何這風波總是會在自己不願意的情況下波及自己。


    評審們已經提醒過隻剩下最後一炷香了,於寧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寫詩。那些文章唱本,於寧才舍不得用在這種地方,即使是詩,於寧也是思前想後極為不舍。


    “就你吧!”於寧心中長歎一聲,終究還是決定寫這一首。雖然他極為不舍,但總不能在這文鬥當中交白卷吧!既然已經決定寫了,於寧也不再猶豫,提起筆刷刷在紙上寫下了四句詩句。


    那些本以為於寧會這樣一動不動一直做到時間用盡的人們突然發現於寧動了。當下也是有些騷動起來。


    “看,於寧動筆了!”


    “他終於寫了!”


    “我還以為他放棄了呢!”


    “師兄必勝!”


    人們議論紛紛,那些支持於寧的心中也是再次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花,所說時間已經不多了,但是以於寧之才,必然是已經打好了腹稿,現在剩下的就是提筆把心中所想盡數寫出就好了,應該要不了多少時間。


    確實要不了多少時間!眾人話還沒有說完,隻見於寧放下筆伸伸懶腰,隨後便是站起來,把剛寫下的詩遞給評審,他交卷了!


    “於寧竟然寫完了!”


    “他在幹嘛!”


    “他那寫的有五十字嗎?”


    “完了完了,難道於寧真的是抄襲的,這是放棄了嗎?”


    “是不是有人投毒暗害師兄!”連最支持於寧的書院學子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於寧哥哥這是幹嘛!”看著於寧起身,許顏都快急的哭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在擔心於寧。那趙豐臣見於寧寥寥數筆就交卷,心中便是大喜,這於寧簡直就是太過狂妄,竟然在這文鬥之上就寫幾句話,他以為他是誰!當下,心情大好的趙豐臣筆下也越發的鬆快起來。


    “你寫完了?”見於寧遞過來的紙,唐許章皺著眉頭問道。“看來這祝兄台說的沒錯啊,那於寧果然是欺世盜名之輩。”唐許章心中暗暗想著,甚至有些後悔之前為了這於寧和那祝文瀾起爭執了。


    “不過欺世盜名之輩,寫不出來當然就交卷了!”邊上祝文瀾冷冷的刺了一句,語氣裏全是譏諷,心中還想著那錢雲真是太過小心,這場麵根本就不用自己幫忙嘛!


    於寧理都沒理那祝文瀾,一首七言詩不過就二十八字,寫完了不交幹嘛?“是的,我寫完了。”於寧笑著迴了一句唐許章,他對唐許章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唐許章現在卻是懶得搭理於寧,他覺得於寧如此根本就是個欺世盜名之輩,於是於寧遞過來的詩便打算隨意看一眼就交給其他兄台,不過這一看卻讓唐許章不由得愣住了。


    唐許章首先見到的就是於寧的那一筆好字,而後之間紙上淡淡然寫著四句詩文: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晚唐華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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