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之言,原來應在了這裏!


    陳望書循著聲音,扭過頭去一看,隻見在不遠處的一個小高台上,站在一位風姿卓越的小郎君。


    比起顏玦來,薑鄴辰的浩然正氣,簡直閃著金光,亮瞎人眼。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袍,宛若奔喪,不對……宛若出汙泥而不染的白蓮。


    雖然如今剛出正月,今日風大得能把小娃吹飛起,他依舊淡定的拿著一把折扇,輕輕的搖動著。那扇子上寫著醒目的四個大字:一身正氣。


    見眾人看了過來,薑鄴辰不著痕跡的將那扇子翻了個麵兒,露出了另外四個大字:還我河山。


    莫裝……小心被雷劈!


    陳望書暗暗的吐槽道,別以為你裝得風流倜儻的,我就沒有看到你白色衣服袖子那,小嬰兒吐的奶!


    “薑鄴辰,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科舉之事,既有真才實學在裏頭,更是有運氣使然。有那天生英才,十二歲便中狀元;


    亦有那沒有官運的,在書院裏迴迴魁首。可一旦上了考場,便呆若木雞……年過七旬白發蒼蒼,亦是無緣得中之人。”


    陳望書說著,眼眸一動。


    她裹得像頭熊,也就隻有兩個眼睛露在外頭,能轉吧兩下,表示她是個活人了。


    先前為了暖和,連嘴都捂上了,這下子倒是好,要同人辯論,顯得氣勢都小了半截不說,還喘不過氣來!


    你說為啥不直接摘了?


    好家夥,貴女脫帽之後亂雞窩一樣的發型,怎能展露人前?


    “你又沒有進考場,去考上一迴,就光憑著旁人幾句閑言碎語,便直接大言不慚的說起科舉舞弊了。未免太過狂浪一些!”


    陳望書說著,垂了垂眸。


    那不知名的柳纓,絕對不是巧合。七皇子乃是氣運之子,那就跟君子劍嶽不群似的,且不說他內心想著三妻四妾,廣納後宮,胡吃海喝,至少明麵上,那都是正道!


    浩然正氣加身,做的那都是懲惡揚善之事!是以,這事兒他絕對不是信口開河。


    顏玦好不容易考中,豈能叫他三言兩語就給毀掉了?


    薑鄴辰搖著扇子的手停了下來,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陳望書,又看了看她身邊的人,方才恍然大悟,他的眼神微微暗淡了幾分,顯然沒有想到,白月光變成激光。


    “我不想同縣主撒謊。實在榜上第三名的柳纓,正是我。我不但參加了這場科舉試,還發現了這次恩科,的確是有舞弊之事。”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奏折,舉了起來,“諸君,科舉取士,取的乃是國家棟梁。薑鄴辰不才,身為小小皇子,但也絕對不能容忍,有那蛀蟲妄圖蒙混過關。”


    “此事茲事體大,先前我不敢隨意妄言,可今日這大榜一出,便是鐵證如山!我這便進宮去,求父皇徹查恩科科舉舞弊案!”


    薑鄴辰看著十分的正派,又是皇子出身,在場的那些沒考中的,簡直像是親眼目睹了天仙下凡……直接對他好感度百分百,恨不得衝上去親上一口。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左右沒有考上,若是被薑鄴辰翻了天,再考一次,亦或者是把如今榜上的那些人,全劃掉,順序往後錄……


    那他們豈不是要撿到天漏了?


    陳望書聽著,皺了皺眉頭,看了顏玦一眼。顏玦對著她,輕輕的搖了搖頭,“進宮再說,我沒舞弊。”


    薑鄴辰說著,從高台上跳了下來,揮舞著那折子,一頭鑽進了馬車。


    顏玦看了他一眼,拉上陳望書,對著李氏拱了拱手,亦是跟了上去。


    不光是他們,但凡品階不低,能隨著進宮的,一個個的都急吼吼的上了車。這可是大事!


    “咣!”陳望書聽得一聲巨響,扭頭一看,付夫人將那玉如意往地上一擲,碎了個稀爛,她豪邁得卷起了袖子,氣得滿紅耳赤。


    她一把拽起了付堂,分開人群,怒道,“狂妄!國家大事,如此妄議,也不怕翻車!”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打頭陣的薑鄴辰的馬車咣當一響,一個馬車軲轆跑脫了出來,滾到一旁去了。那馬車一歪,薑鄴辰從馬車中翻滾了出來。


    這一圈下來,那一身雪白的袍子,沾了一身泥濘,用來裝風流倜儻的折扇,也從中被撕了開來。


    付夫人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裏滿是躍躍欲試!


    靠!若不是今日她的嘴開了光!


    薑鄴辰灰頭土臉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四周。他到底年輕不大,麵皮還沒有修到媲美城牆的地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摔了個狗吃屎,實在是將他之前的耍的威風,一掃而盡。


    他清了清嗓子,一把解開了拴在馬上的韁繩,“我騎馬去。”


    陳望書收迴了視線,放下了馬車簾子,好笑的看了一眼顏玦,“你弄的?”


    顏玦點了點頭,“不喜歡在娘子跟前,有人比我帥。”


    陳望書一聽,嘿嘿一笑,“我家夫君,傾國傾城,整個大陳朝,都沒有一個人,有你這般好看了。”


    顏玦耳根子微微一紅,“娘子不擔心我麽?萬一這舞弊案當真成了,那我便是下科再中,也洗不清汙名了。”


    陳望書如何不擔憂。


    她可是暗自恨了好幾個月,畢竟顏玦為了讀書,連榻都不上的。你說有多糟心?


    若是誰想要顏玦再這樣來三年,那同她陳望書,絕對有不同戴天之仇!


    “事發突然,隻能走一步看一步,隨機應變。不過我看夫君你,倒是並不慌張。”


    顏玦點了點頭,輕輕的抓住了陳望書的手,“放心。”


    ……


    馬車很快便駛進了宮。


    “父皇,兒臣薑鄴辰有要事要稟告。兒臣日前意外得到了一張名單,說是恩科必中之人。先前兒臣還不相信,可今日大榜一出……”


    “竟是分毫不查。那名單上的所有的人,全都在列。”


    “兒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特意喬莊打扮,借用了柳纓這個名字,試圖參加恩科。可萬萬沒有想到,我這樣一個憑空出現的身份,盡然無一人質疑。”


    “父皇,為了江山社稷,還請父皇徹查此次恩科,還天下人一個公道。”


    薑鄴辰說著,將之前一直舉著的那封奏章,呈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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