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安南郡主?”特木爾瞪大眼睛看著金狐。


    “怎麽?不像?”金狐馭馬前行幾步,看著他的表情暗含著些殺意。


    “不……不是的,我以為你會更加不好看一點。”特木爾走近金狐幾步,看上去乖得像隻大型犬,一點也不似方才狼一般的姿態。


    特木爾的年齡其實並不大,他隻有二十二歲,與金狐是同歲的。而草原上風吹日曬的生活,和他那刻意續起來的卷曲胡子,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些。


    韃靼的草原部落很多,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首領,彼此之間誰也不服誰。但歸順朝廷的韃靼部落並不多,特木爾的部落就是一個。


    “不好看?我不是女神麽,為何會不好看?”金狐愣了片刻。


    特木爾看了金狐一眼,一臉傾慕地道:“能以一己之力戰勝江狹關內所有殺手,這樣的女人隻要不是麵目可憎,就讓人非常驚歎了。沒想到你竟然這麽美……”


    特木爾這話一出口,柳沐珝一下子笑噴了出來,見蕭獻瞪了他一眼,他連忙收斂了表情。


    特木爾也看了蕭獻一眼,正色道:“當然,郡主現在是太子的人,我們草原上的人都崇拜強者,太子殿下是強者。”


    “真不要臉,那你剛才還偷襲我太子哥哥?!”一直不言不語的柳惜梅突然道。


    “草原上的男人,都有好勝心,我剛才出刀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希望太子殿下不要見怪。”特木爾朝蕭獻鞠了個躬。


    蕭獻擺了擺手表示沒事,金狐的表情便沒有方才那麽難看。剛才她是對特木爾起了殺心的,所以那三枚鋼針上確實有毒。


    她從袖口中拿出一個藥瓶,遞給特木爾道:“裏頭的藥丸每天服兩粒,連服十五日不要間斷,如果你還要命的話。”


    “這鋼針上果然有毒?!”特木爾嚇了一跳,看自己手上三個針眼果然有些發黑。


    “你偷襲殿下,自然是要給一點教訓的。解藥不要落下了天數,否則渾身皮肉枯朽而亡,你也不希望自己這樣年輕,就變成一具枯樹而亡罷?”金狐雲淡風輕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特木爾嘴角抽了兩下,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道:“中原的女人……很可怕……”


    金狐看特木爾的樣子,突然覺得這草原漢子還挺有意思,逗他道:“你知道女神長得不好看,那你還要娶?”


    特木爾立刻換了認真的表情,“愛一個人,她的全部都是好的,包括容貌。”


    ——————————————


    特木爾邀請北征軍在草場休息,順便提供一些補給,遠征軍的補給相當重要,所以蕭獻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在草原上備下了酒宴,還有一群草原的姑娘,熱情豪放得很。


    特木爾在草原上算得是英俊瀟灑,可因為被人看得太多,這時來了蕭獻和柳沐珝,那些姑娘便將眼光黏在了兩人身上。


    柳沐珝平日裏被人仰慕慣了,而蕭獻卻似乎對熱情的女人很不習慣。因他在陣前打敗了特木爾,一下子便成為這群女人心中的英雄,故而被格外多的女人關注著。


    然而在柳沐珝身邊的女人很多,卻沒有女人敢坐在離蕭獻三尺遠的位置,原因當然是蕭獻身旁坐著安南郡主金狐,畢竟沒有一個女人,想早早地變成一截枯木。


    “安南郡主,你以後若真母儀天下,倒真不用擔心有人能搶你的位置。畢竟隻要有你在,竟沒有人敢近殿下三尺之內呢。”柳惜梅打趣她,轉而又對蕭獻道:“太子哥哥,日後你倒不用煩了,原先哥哥與我說你隻要金狐一個,如今倒沒其他姑娘敢往你身上貼。”


    金狐聽了這話表情並沒有一絲變化,蕭獻隻端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朝柳惜梅道:“那倒也是本宮的造化,本宮是最不善應付女人的。”


    說話間,卻見特木爾一直盯著金狐看,蕭獻於是皺了皺眉,又端起酒杯對他道:“特木爾,本宮敬你。”


    特木爾這才迴過神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朝蕭獻道:“殿下,特木爾有一個不情之請,方才聽說郡主虛長我兩月,不知道能不能拜郡主為長姐……”


    他這話一出口,四周便安靜了下來,草原上的部落首領,要與一個郡主結為異姓姐弟,這在大齊是從未發生過的。


    “這話本宮說了不算,還得問問金狐本人。”蕭獻笑了笑,迴頭望著金狐。


    金狐微微愣了片刻,便放下手中的吃食道:“草原民族不比我大齊禮儀之邦,你們哪裏有草便在哪裏遊蕩,從不會在哪裏安家落戶,所以毫無誠信可言。我大齊人祖祖輩輩生活在一處,卻是最重信義的。特木爾,你拜我為長姐無非是為了成為草原上的王,想從大齊得到助益。可王若不重信義,何以為王?方才你在與殿下對陣時的舉動,倒是讓我擔心的很呐。”


    “特木爾往後,必然謹記長姐教誨。”特木爾笑了笑,忙向金狐抱拳。


    ————————————


    金狐北征一趟,還未見敵人便先認了個弟弟,倒是叫她意想不到。


    晚宴時蕭獻喝了些酒,待到宴席結束時金狐便服侍他迴到營帳中,手腳麻利地替他寬衣。


    “我叫人熬了醒酒湯,你待會喝一碗再睡,今日也算有些收獲,這一日的休整不虧。”金狐扶他躺下,自己也褪下鞋襪跪坐在他旁邊。


    蕭獻順了順她的長發,頗有些酒意地道:“就這麽認了個弟弟,倒也便宜。”


    “特木爾的部落,是唯一一個歸降了大齊,又足日足量上貢的韃靼部落。”金狐在他腰眼處輕輕按著,一邊低聲道:“他很年輕,需要人的引導,又不似鮮卑首領那般狼子野心。若是殿下扶持他成為草原的王,今後的韃靼會成為殿下的強大助力。”


    “嗯……”蕭獻側了側身,突然發力將金狐壓在身下。


    “殿……殿下……”


    金狐的臉驟然間變得透紅,蕭獻的臉幾乎要貼到她的臉上,唿吸是溫熱的,帶著淡淡酒香。


    蕭獻在她耳邊低低的笑,“本宮怎麽覺得……自己娶到了一個十分了不起的太子妃。”


    “殿下,莫要胡言,這話底下的人可以傳,陛下沒有賜婚之前殿下卻說不得。”金狐皺了皺眉頭,拿手去捂蕭獻的嘴。


    “是我疏忽了,金狐,我……”


    金狐的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手腳幾乎全部都是軟的。出了剛見麵那一次,這是蕭獻第一次對她這樣親昵,平時歲對她也是極其疼愛,但似乎也是發於情止於禮。


    蕭獻在她臉上親昵地蹭了幾下,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兩個人身上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酒香,還有一些青草的香氣,非常好聞。


    金狐看著蕭獻明亮的雙眸,又似不敢直視般地立刻閉上眼睛,卻感到蕭獻重重壓在她身上,然後一動不動地睡著了。


    “……”金狐推了推身上的人,竟然一動不動的。


    她見這人的睡顏,心內忽然生出一股委屈,狠狠將那人推開後甩開簾子走出了營帳。


    ————————————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蕭獻就被柳沐珝嚷嚷了起來,可因為前一天金狐的醒酒湯,他倒並沒有感到多少宿醉的難受。


    “找我何事?”蕭獻揉了揉眼睛,一臉瞌睡的表情。


    “蕭獻!”柳沐珝的眼眶兩道明顯的黑青,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又壓低聲音道:“你說我妹子到底哪裏不好?”


    “我何時說過柳妹妹不好?”蕭獻愣了片刻,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無辜。


    “那你為何理也不理我那妹子?我妹子又沒有與小狐狸爭太子妃的位置,你為何對她不假辭色的?你知道我大哥這個人向來有些疑心,你若不收了我妹子,我怕他日後……”柳沐珝一臉的擔憂。


    他擔心的不無道理,事實上比起柳沐珝對與蕭獻的忠心,柳沐璃便顯得公利得多。


    前世黔國公便是有些搖擺不定的,並不如柳沐珝這般,凡是都以蕭獻的利益為主,即便前世被發配了也並沒有過多的怨言。


    未等柳沐珝說完,蕭獻便打斷他道:“小沐,這不是好不好的事,從前是從前,如今看對了這麽一個人,便也就是這麽一個人了。其他人再怎麽好,那也就是其他人而已,我若有了她,宮裏還擺著其他人,不是白白傷她的心?至於你哥哥那邊,我若是要了其他女人而不要柳妹妹,他恐怕會疑心。可我若隻要金狐一個人,長久下去大家就是一視同仁的了。”


    柳沐珝歎了口氣,沉吟片刻還是道:“若說你這輩子隻要小狐狸一個人,我卻是不信的,縱使你自己肯,太後和皇後必然也不會肯。與其到那時讓小狐狸被太後皇後整,不如認命算了,左不過這些人宮裏你就是少去幾次,或者放在宮裏當擺設嘛。”


    “小沐,你寧願你妹妹擺在宮裏,也不願她嫁個能好生待她的人?”蕭獻幾乎不敢相信這是柳沐珝說出的話,抓住他肩膀搖了好幾下。


    柳沐珝噎了一下,頗有些心虛道:“我自然是不願意的,可她那般仰慕你,我也沒什麽辦法。昨日晚宴她喝了不少酒,跟我鬧了大半夜……”


    “你是她兄長,幫我好生勸她,即便我將她收入東宮,讓她每日看著我與金狐舉案齊眉,她心裏真能快活得了?”蕭獻歎了口氣,“若是朝中有好的人選,我也會為她留意的,至於我這邊,你讓柳妹妹死了這條心罷。”


    聽完這話,柳沐珝看了蕭獻一眼,搖了搖頭。


    “你們蕭家怎麽就出了你這麽個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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