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巷子裏,不知為什麽,狂三和紮馬尾的女孩子相對而立。


    少女的的身體浮現出淡淡的光輝,隨即全身出現了白色的機械鎧甲。


    和其他的ast隊員在形狀上稍微有些不同,但無疑是著用型接續裝置。


    仿佛是要對此做出迴應,狂三雙手張開,同時腳下的影子爬上了狂三的身體,形成了禮服。


    頭上戴著頭飾,*部分穿著緊身衣,裝飾有過多褶邊和蕾絲的裙子。那些全都,點綴著令人想起深夜的黑色,以及如血般的赤色光膜。


    而最後,頭發不知為何左右不均等地紮起。


    就好像,時針的長針和短針一樣。


    那是——靈裝。


    精靈所持有的絕對領域之城。守護精靈的神威之膜。


    狂三把右手舉過頭頂。隨即影子再度攀附上她的身體,並且收束於右手。


    這時,狂三的身體突然飛上了天空。


    然而少女雙肩的裝備放出光線,打中了狂三的腹部。


    ——狂三身體顫抖起來。


    但是、為什麽呢。與其說是因為恐怖而膽怯,不如說像是在發出了尖銳的哄笑一般。


    然後,過了數秒才複原。


    狂三像是要反擊一般展開了突襲,但是,先其一步,少女的攻擊貫穿了狂三的身體。


    這次,並不寬廣的小巷裏,灑滿了鮮紅的血液。


    然後,少女的光劍,斬下了仰麵朝天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狂三的首級。


    連對少女展開攻擊的空隙都沒給。


    就這麽,奪走了狂三的性命。


    何等華麗的一幕,何等的——悲哀。


    戰敗者失去了一切,勝利者也一無所得。


    罪惡感也好,焦躁感也罷,絕望感也是。


    豈止如此,就連成就感也沒有。


    殘酷的事務性作業。一言以蔽之的話——對、就是習、慣、了。


    將這樣的作業重複了無數次,像這樣,真那已經對死毫不關心了。


    “怎麽會……這樣……”


    喉嚨在翻滾——士道忍住了嘔吐感,卻也再無法說出話。


    “……就像你看到的。昨天、時崎狂三被ast·崇宮真那給殺害了。並非重傷或者瀕死、完全的、完美地,不容絲毫質疑地、被消去了存在。”


    不對,不是這樣的。因為狂三今天還出現在學校,士道就在剛才還和她說過話。


    “聽士道說起狂三的時候,還以為終於開始出現幻覺了呢。”


    琴裏也是一臉凝重地看著定格的畫麵。


    “可能是複活,也有可能是自身的能力,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


    是的,已經不重要了。


    既然狂三已經迴到學校了,是否被殺也隻是過去的記憶罷了。重要的,是狂三還活著的事實。


    “你來看看這個。”


    屏幕上的畫麵開始變化——是倒帶。


    依然是那個小巷子。狂三,還有數個不良少年走進去,然後……


    死!


    連屍體都不剩下,徹底消失在世界上的死亡!


    士道在僅僅一瞬間就明白,畫麵裏在瘋狂一樣癡笑的少女,就是天宮市失蹤案的元兇。


    那不是失蹤,而是死亡。無數的手臂,從腳下伸出來,將身體扯到位置的深淵。


    ——連屍體都沒有的死亡。


    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世界,並不如士道所想象的那麽美好。士道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


    自以為所有人都如想象中那般溫柔善良,一味地逃避現實,最後隻會在殘酷的事實麵前不堪一擊地倒下。


    看著士道毫無血色的臉,琴裏卻隻能緊緊握住拳頭。


    她最後還是無法下決心告訴士道那件事,那樣隻會徹底擊潰士道。


    “這一次,fraxinus的作戰計劃……放棄。”


    這是無能為力的選擇,因為太危險了。現在看起來狂三還很正常,誰有知道她會不會將士道帶到角落的時候將他殺死呢?


    琴裏之所以放心讓士道作為接觸精靈的媒介,是因為她知道士道絕對不會有事。現在,她實在沒辦法保證士道不會有危險。


    她絕對不能讓士道處於危險之中,絕對!


    士道陰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麽,或許什麽也沒有想。


    “我要去安靜一下。”


    “等等士道,你打算去哪裏?”


    士道沒有說話,像一個垂死之人一樣離開。


    任由琴裏在身後的唿喚,士道走向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向。


    他什麽也不需要做,現在隻需要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一個人什麽也不用想什麽也不用做地呆著。


    一路上不知道撞到了多少個人,但是此刻的士道連道歉的心情都沒有。


    他的意識依然被恐懼所控製。


    他對精靈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十香和四糸乃身上。


    ——精靈會殺人,但不是自己的意願,而是無法控製的意外。


    精靈也好,人類也好,都沒有想象中那麽美好。


    狂三就像一個惡徒子,將士道這一麵鏡子摔得支離破碎。


    他還是太天真了。始終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士道……”


    不知道被唿喚了多少次,他終於醒來了。


    自己坐在長椅上,在旁邊陪伴自己的,是十香。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士道身邊。但是臉上不耐煩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已經很久了。


    “太好了。”


    十香不高興的臉露出了笑容,卻讓士道感到恐懼。


    下一刻就會被吃掉——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更加讓人恐懼的,是人心。


    “怎麽了嗎士道?”


    十香發現士道的臉色發白,還以為他生病了。


    她將手伸向士道的額頭。


    手,很多隻手,無數雙手……


    會死的。


    腦海中,出現了無數雙手抓住自己的身體,拉到死亡的深淵。


    就像那些人一樣,就像被狂三殺死一樣。


    眼前的少女的臉,逐漸和狂三瘋狂的臉重合。


    “不要!”


    “啪”的一聲,士道在恐懼的趨勢下,將十香的手拍開了。


    用力地甩開,連手都疼得發麻了。


    “士道……”


    “不是這樣的十香,我不是……”


    士道努力想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來。


    “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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