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要在這座巨大的科技園裏藏匿三個人,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加之夜色濃密,即便是原地不動,恐怕也未必能在短時間內發現我們。可我對歐陽的傷勢沒有把握,不知他還能撐多久,所以盡快想辦法逃出去才是上策。

    圍欄離我們不算太遠,我迴過頭,問歐陽挺不挺得住,他點了點頭,示意問題不大。但當姚遠拉他起身時,我還是看出了他的竭力強忍,故意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實際上,劇烈的疼痛將會極大限製他的行動,急停、跑、跳這些再平常不過的動作都會讓他感到費勁,能不能翻過近三米高的圍欄還真是有點懸。

    姚遠倒是沒看出來,大剌剌地笑道:“狗日的,不愧是從小就練過,皮厚肉糙的。”完後還不知輕重的拍了歐陽一下,拍得歐陽臉都綠了。

    我立馬給了他一下,道:“你娘的消停會,等出去了再鬧。”

    三人警惕了下四周,隨即邁著輕穩的步子悄然來到科技園一側的圍欄旁,在確定沒有被發現後,才稍許舒了口氣,總算是離安全近了一步。我對歐陽道:“夥計,再咬咬牙,翻出去就好了。”

    歐陽沒有說話,臉色卻似乎比剛才越發不好看了。姚遠轉到他身後,咂舌道:“不好,血沒止住!”我大吃一驚,果然,傷口位置的衣服已被血浸得烏黑。

    我倆趕緊扶歐陽坐下,把傷口重新緊了緊。歐陽的聲音也明顯虛了不少:“估計是傷到了肌肉神經,左臂抬不起來,一使勁整個背就受不了,實在是堅持不住。”頓了頓,續道,“要不你倆先走,找人來救我。”

    姚遠一愣,隨即怒道:“你他娘的純粹是在扯淡,你當那幫人是他媽善類?再說這血也得要想辦法止住,你想一個人在這裏等著血流幹啊?”

    我也不同意這樣做,衝歐陽擺了擺頭。姚遠在一旁邊打著手勢邊道:“這樣,我先爬上去,在樹上拽,裏歐在下麵頂著,老子不信弄你不出去。”

    歐陽道:“我們進來時是爬樹翻進來的,現在是從裏麵往外麵翻,你看這圍欄直上直下,必須得要有十足的臂力和腰力,我現在根本不能使勁,按你的方法動靜肯定不會小,萬一暴露了怎麽辦?”

    姚遠反駁道:“不試一下怎麽知道?興許能成功呢。”

    歐陽閉上眼睛搖頭道:“現在這種情形,沒有十足的把握千萬不能逞強,正如你說的,對方可不是善男信女。”

    姚遠看著我,一時語塞。歐陽這時也朝我望來:“裏歐,你主意多,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歐陽的話不錯,我們還真得要謹慎些,就算我和姚遠,若想要悄無聲息的翻過近三米高的鐵柵欄都不一定輕鬆,更何況歐陽有傷,談何容易,萬一被發現了,想跑都難。而目前更傷腦筋的是如何止住傷口的血,時間拖得愈久,歐陽也就愈發虛弱,可能會連走路都成問題。

    所謂謀略,通俗點講就是要事先將可能會發生的情況逐一假設出來,全麵分析,權衡利弊之後,得出最穩妥的方法,並且還能保證事情的進展絕對會按照你的設想,不說完全一致,也得要八九不離十。那些被尊為謀略過人的智者,其實想必就是能將所有的可能推算出來,或是能以一個局外人的眼界洞悉全盤。

    若在平時,還可以和歐陽一起商量,可現在估計他很難集中精神。姚遠則是典型的勇甚於謀,雖說偶爾會有神來之筆,但到關鍵時刻卻很難指望他,因為他往往能將你的思路越引越偏。

    這一刻,還真有點難靜下心來動腦筋,姚遠看我半天沒吭氣,就在那裏連聲抱怨,說早知道這布這麽燙手,悔不該當初接黑子的活雲雲。他說的無心,我聽的倒也無意,可燙手二字卻是猛點了我一下,讓我想到了一個相當大膽的辦法。

    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縱然有些劍走偏鋒的味道,卻絕對值得一試。我快速地將幾種可能大致梳理了一遍,也覺得可行,那麽剩下的,就是說服歐陽和姚遠了。

    姚遠還在喋喋不休,我止住他,再次確定周圍暫時安全後,以極快的語速道:“以目前的狀況,隻怕除了繼續躲著別無他法,然後再祈禱刀四對我們突施憐憫,或是認為我們已經逃出去了,但依我分析這兩種可能性都微乎其微,一來既然他們是道上的幫會,定然不願壞規矩,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在事沒辦成之前不大會中途收手;另外刀四知道我們中有人受傷,也不大可能那麽輕易脫逃。”

    這裏我頓了一下,然後看著他們兩個,詢問他們有什麽異議。歐陽點點頭,表示我分析得沒錯,示意繼續。

    “現在的關鍵就在這塊布上。”我將布從懷間掏了出來,“我們已知布有兩塊,並且二者合一,缺一不可,因此刀四即使得到了這塊,至少沃爾克的那一塊還是安全的。而且可以肯定,希爾也是在尋找布上神秘紋路的位置,他必定還要去奪沃爾克手裏的那一塊,來日方長,隻要我們跟著沃爾克,不怕拿不迴來,所以權宜之計,我看這布得先讓給刀四。”

    歐陽和姚遠顯然有些驚訝,沉默了半響後,歐陽才道:“那你打算將布怎樣給他?”

    這句話問到了點子上,雖說我已決定自己單獨來應付,但依照他倆的脾氣,特別是常以主觀意識來判斷行為準則的姚遠,一旦犯強起來,必會將我的計劃全盤打亂,所以要想讓他倆接受,非得循序漸進地說才行。

    我想了想,道:“必須要當麵給他,條件是換取我們三人的安全。至於由誰去嘛,你受了傷,當然不行。”轉而看向姚遠:“你脾氣太暴,不適合談判,所以必須得我去,況且也隻有我知道該怎麽說。”

    “你去當麵給他?”姚遠伸手過來探我額頭:“沒發燒啊!”

    我料到姚遠會反對,必須得要先說服他才行,於是故作輕鬆道:“你放心,我的計劃周詳,定然不會有事。”

    姚遠還是不同意:“周詳?周詳頂個鳥用,凡事無絕對,何必非要去冒這個險,難道沒有別的辦法?”

    我望了望向兩邊延伸至黑暗中的高欄,搖頭苦笑道:“比起硬逃出去,這個辦法的勝算還是要大一些。除此之外,隻怕還真沒什麽好點子。”

    “那行,要去我跟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這廝又開始耍潑起來。

    我罵道:“就你那狗脾氣,去了反而會壞事,你就老實在這待著,照顧好歐陽,不添亂就算阿彌陀佛了。”

    姚遠聽我這麽一說,便朝歐陽望去,我也望向歐陽,想聽聽他的意見。

    歐陽沉思了片刻,問我道:“你真的有把握嗎?這可不是開玩笑,倘若刀四拿到布後變了臉,你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對於歐陽的顧慮我已早有考慮,自然也想到了對策,隻是此時不便細說出來,因為一切還得見機行事,我心裏也沒底,但為了給他倆吃定心丸,我還是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正色道:“已經沒太多時間猶豫了,如果連試都不試就將性命丟在這裏,那就太不值了。我們先商定好,談妥之後我會連打三聲哨,否則你倆萬萬不可輕舉妄動。”

    姚遠道:“那要是沒談妥呢?”

    沒等我開罵,歐陽已先訓斥道:“閉上你娘的臭嘴!”

    我小心的探頭巡視了下地形,決定到主樓那邊去,為了不暴露目前的藏身地,我決定迂迴一下,從側麵繞過去,剛走兩步,姚遠趕上來拉住我道:“千萬不要逞性子,不行就趕緊喊我,大不了跟他們拚了。”

    我心裏霍地亂了一下,想擠出點笑卻是怎麽也擠不出來,隻好拍了拍他,讓他放心,轉身欲走,又想起一件事,折了迴來,掏出沃爾克給我的那個電話號碼,交給姚遠收好,以後說不定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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