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殺再現,時局在變。


    話說戚振邦為小鬼子的迴援部隊而擔心,一旦被小鬼子的援兵堵在重炮陣地上必死無疑。


    重炮陣地對戰爭而言太過重要,小鬼子在接連收到重創的情況下極度匱乏重炮,故而絕對不會放棄迴援。


    不過楊關顯然不在意小鬼子是否迴援,反而歎息國黨軍不配合作戰,喪失了一次天賜良機。


    倘若國黨軍以退為進,驟然發起反襲擊,小鬼子在沒有重炮火力支援的情況下必定被包餃子。


    相反可以得到重炮火力支援,這是一場難得的圍殲戰役,隻可惜化為泡影。


    時至此刻,楊關越發不想與國黨軍打交道,與畏戰,抱團,算計,利用等等紛雜的部隊並肩作戰太傷心神。


    斜陽映照,陣地上硝煙繚繞,血腥遺散,分外地嗆人。


    士兵們忙忙碌碌,分別按照楊關的命令排列小鬼子的屍體,臨了還蓋上一塊白布。


    所有人不明白為什麽,這眼看著小鬼子的援兵就要到了,這特麽的還要給小鬼子收屍,人人心中不爽。


    不過楊關下令收屍,沒有人埋怨,隻是在心中暗恨,無比的仇視鬼子兵。


    放眼望去,一片白布在斜陽晃眼,兩百米外依稀可見,而且白布上的血跡斑斑,很醒目。


    戚振邦似乎明白了楊關的用意,這是要小鬼子擺迷魂陣,誘導小鬼子上門送死,但這可能嗎?


    小鬼子可不傻,一旦看穿了是偽裝的陷阱,一千多人可就危險了。


    正當他的心神七上八下的時候,隘道方向傳來密集的炮火聲浪,那邊的反擊戰已經打響了。


    側身仰望依舊站在車頂的戰神,他在想什麽?國黨軍本來就是這幅樣子,與他們慪氣不值當。


    忽而,十八號急匆匆的跑來,大聲說道:“報告教官,二十七號來電,小鬼子的迴援部隊大約兩個加強大隊,三輛坦克隨行。”


    他略微頓了一頓,瞅見楊關沒有反應繼續說道:“另外一個旅團的兵力直奔無名鎮,我們的兄弟隻怕抗不了多久!”


    楊關遍體一顫,驟然間攥緊了雙拳,周身散發出一股濃鬱的殺氣,雙目淚花閃閃,仰望無名鎮久久不語。


    自責,他的心如刀絞,放棄受傷的兄弟迫於無奈,但也是一種無能的體現。


    縱然是戰局需要,但也不是他的戰鬥風格。


    如果可以,他寧願以奇兵突襲小鬼子也不願背上舍棄傷兵的無情統帥。


    而這一道傷疤幾乎在每一個陣地上都有烙印,現已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神經。


    別人認為他是戰神,可他覺得愧得慌,當不起戰神的稱唿,也不夠資格,隻因舍棄了一大批兄弟斷後。


    士兵們以他為榜樣殺鬼子,可他向誰學習?


    沒有後援,沒有娘家人,受傷的士兵隻能送死嗎?他在心裏不停地追問。


    那些士兵不畏死,敢拚敢殺為國而戰,圖什麽?


    受傷了反而被拋棄,縱然士兵們識大體,甘願犧牲自己而掩護大部隊殺鬼子,淪落到這種結局算什麽?


    國黨軍靠不住,共產黨遠在幾千裏之外,自己憑什麽為國黨軍擋槍子?他還在自責。


    楊關就這麽站著,自始至終都沒有動彈一下,令士兵們仰望崇拜而又迷惑不解。


    士兵們不懂,楊關的心如刀絞,明知道小鬼子圍剿無名鎮而無能為力,即便是使用重炮支援都不行。


    隻因他要誘導小鬼子的援兵上套而展開炮火支援,這是一把鋼刀在紮他的心。


    利用傷兵殊死誘敵,反而眼睜睜的看著兄弟們去送死,唯獨不能支援的痛無人理解。


    不知何時,十八號再度跑來,大聲說道:“報告教官,小鬼子的援兵接近千米之內,清一色的機動部隊。”


    楊關豁然轉身,大聲喊道:“電令嚴亮加大炮擊的力度,把聲勢鬧得越大越好,不要怕消耗,給我狠狠地打。”


    杜鵑大聲應“是”,隨即發報傳令。


    戚振邦急得團團轉,等楊關說完之後開口問道:“眼看小鬼子就到了,我們該怎麽辦?”


    楊關瞥了他一眼,示意十八號說道:“給老子預備食物,就在重炮陣地邊沿,擱在車頭上就行,餓死老子了,趕緊準備。”


    十八號遍體一顫,大聲反駁道:“報告教官,您不能去,要去也是頂上去,萬一……”


    楊關麵色一沉,大聲吼道:“老子打仗沒有萬一,無名鎮上的兄弟正在殊死奮戰,老子心裏難受,還站著幹什麽,趕緊去準備。”


    一語驚人,在場的士兵都是從無名鎮上潛出來的,人人心中都有一根刺,觸之心酸淚奔!


    戚振邦也是一臉傷感,但更在擔心陣地淪陷,他開口問道:“小鬼子馬上就到,我們該怎麽辦?您總得下令防備吧?”


    楊關“唿唿”的喘粗氣,穩定心神之後說道:“全體減員三分之二,暗伏在地上,不要讓小鬼子看出破綻,待令而動。”


    陣地潛伏,以零散的士兵與鬼子屍體做幌子,吸引小鬼子進入陣地。


    偌大的一個重炮陣地隻留下三百來人駐防,小鬼子一定會放鬆警惕。


    而鬼子屍體像一道風景線,乃是按照日寇的習俗布置而成,小鬼子沒有理由不上當。


    加上重炮陣地上硝煙繚繞,而隘道陣線上炮火連天,站在戰略圖上考慮,小鬼子也會上當入套。


    隘道畢竟是現有的生命通道,一旦徹底失守必定給幾個旅團帶來危機,誰知道國黨軍會不會殺一個迴馬槍?


    反觀楊關此刻在重炮陣地前沿、坐在車頭上海吃,享受日寇的清酒,自娛自樂,悠然自得。


    如此一來,戚振邦,杜鵑,魏和尚與十八號等人陪同,皆是提心吊膽的享受生活。


    開什麽玩笑,鬼子坦克一發炮彈便可讓這一群人飛上高空,撕成碎片化為肥料,於下的士兵誰來指揮作戰?


    太冒險了,眾人一直哀怨楊關太衝動,即使冒險也不能讓他親自出馬,但苦勸無果隻能陪同伺候。


    陣前設宴,豪膽誘敵,僅僅是他緩解一份愧疚,自責無能的懲罰,令人揪心!


    而三輛坦克悍然駛來,炮口正對著就餐的眾人,戰鬥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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