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武國太平鎮外,進鎮子的大路口處。一群男女老少,夾道擠簇在路的兩邊。和煦的陽光映襯著一個個喜氣洋洋的笑臉。是啊,太平鎮出了一個自己的四級武者,就在今天要迴來做族長這怎麽能不叫大夥兒自豪呢!本鎮的人做族長,大夥心裏總覺的比一個外來的族長要好的多。


    “聽說這位李族長,可是四級武者呢。”


    “可不是嗎。這四級的武者,就是封個縣官當當也不為過啊。聽說是李族長,強烈要求返鄉,這才會給分配到咱們這裏當族長的。要不他真的能夠撈上個縣官當當呢!”


    人群裏,幾個青年小聲的議論著。


    這時候一個頭發花白,六十來歲的老人也插了話:“這李族長我還認識呢!”


    “哎呦,爺爺,您老可別瞎說了。人家李族長怎麽能認識您呢?”老人身旁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趕緊拉了一下子老人的衣襟,臉紅的瞟了一眼身旁眾人。


    “李老漢,你還能和李族長拉上關係。別吹牛了。”一個四十幾歲的漢子,說著哈哈大笑了起來。他這麽一笑,逗得邊上的眾人也都笑了。把那少女的臉也是騷的更紅了。


    “就是,人家李族長什麽人物,你就別拉關係了。”身旁一個老婦人捅了老人一下,示意老人不要再說了。看樣子,是這老人的老伴。怕自己的丈夫在人前獻醜。


    誰知那老人還是爭辯著說道:“我不但認識,他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他呢。可惜,他三歲那年被送到了外麵學武。後來他也迴來過幾次,大概是他十六歲迴家那年,我還給過他自家種的棗吃呢,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了。”


    “三歲,人家哪裏還能記得您啊!您就別和自己扯關係了。”那漢子又是一句,逗得眾人更加發笑了。


    老人見了,臉上也有些發紅。


    這個時候,人群裏一位四十幾歲的中年人則是輕咳了一聲。眾人一聽這中年男子發出這麽一聲,一下子大家都不敢笑了。而這中年男子則是微笑著向老人說道:“認識,認識。我二弟怎麽不會認識李伯呢。”這中年男人正是李浩然的大哥,李浩明。


    老人聽了他這麽一句,當然是受用的很了。臉上紅色退去,露出了笑容,連老人身邊的少女聽了,也一下子挺直了腰板,還衝著那老婦人擠了下眼睛。


    正在這個時候,人群中一眼尖的少年忽然指著遠處向眾人喊道:“來了,來了。李族長來了。”


    隻見遠處,一匹快馬上坐著一個青衣人,正在朝著這邊飛馳。馬跑的很快,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距離村口眾人十幾米左右的地方,隻見那青衣中年男子,劍眉虎目,背背寶劍,一副英姿颯爽的豪氣。那馬更是四蹄狂奔,速度驚人。


    “快,快。敲起來,打起來。”隨著一名矮胖的男子吆喝,敲鑼的敲鑼,打鼓的打鼓,一麵歡騰,好不熱鬧。


    那男子縱馬到了眾人麵前,勒住了馬的韁繩,不等有人上前搭話,卻是一聲大吼:“快,快。誰有奶水?”


    男子底氣十足,聲音渾厚。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晰的聽見了。一下子鑼不敲了,鼓也不打了。眾人麵麵相覷,誰都不知道怎麽答話了。李浩然的哥哥李浩明,聽了這一聲喊,更是一臉尷尬的站在那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好了。


    “奶水?我沒聽錯吧?”一個瘦高個子側頭兒問身旁的一個馬臉男人。


    那馬臉男人,用手撓了撓後腦勺兒,一臉茫然的嘟囔著:“好像......我也聽著是問誰有奶水。”


    這時候,縱馬飛奔來的男子見大家默不做聲,沒有人答話。一下子翻身了下了馬。高聲向人群喝道:“誰是太平鎮的地保?”


    剛才那個喊叫著張羅叫眾人敲鑼打鼓的矮胖子,從人群的前排滿臉堆笑的跑了上來,口裏說著:“小的,小的是咱們太平鎮的地保啊。”族長,那可是鎮子上的天!那可不是他這麽一個小小地保得罪起的。然而身為地保的他,極會辦事兒,他口中用了一個咱們太平鎮,這樣也好和這位新上任的族長大人拉近些關係不是。


    那中年男子,見了地保,急切的從懷中摸出了一張文書,一伸手遞到了地保麵前,倉促的說道:“我是新來上任的李浩然啊!你快問問,誰有奶水喂喂我的孩子啊!”說著,李浩然從背上解下了一個繈褓,正是他從玄尼山洞中撿到的嬰兒。


    要說這一路上可把李浩然給愁死嘍!嬰兒哭倒是沒有什麽,讓他最愁的是,自己沒奶水喂孩子。他這一路上,邊走邊打聽誰家有奶水。


    這一路上什麽牛奶,羊奶,他都收集。好在身上錢財充足,誰又能和錢過不去呢?有奶水的自是樂不得的賣給李浩然了。就是那沒有奶水的,見他先是塞給自己幾個銅板做賞錢,也是四處張羅著,幫他打聽誰家有奶牛,奶羊,甚至是誰家有剛剛產下小孩,奶水充足的少婦。叫他欣喜的是,孩子還好,一路上不是哭,就是哭。這哭總比不哭好吧。馬背上顛簸,一路操勞,一個剛剛出世的嬰兒哪裏受的住呢。可就在今天,叫李浩然心裏發涼的是,這孩子居然不哭了。用手指放在孩子的鼻孔,到是還有唿吸,但這也叫李浩然擔心不小。難不成是病了?要不就是餓暈了?眼看就要迴到太平鎮了,所以今天自己可是大半天在馬背上趕路了,沒有顧得去管身後的孩子。要說這孩子能跟著自己跑到這個時候命也算真硬了。要是一般的嬰兒,怎麽能禁得住這麽折騰呢?


    此刻,李浩然見了家鄉的這麽一大群人,可算是見到了親人。所以,人還沒下馬,就大喊著找奶水。而人們的默然,使他誤以為是沒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這才從懷中摸出了上任的文書,遞到地保麵前。


    地保哪裏敢去檢驗那文書,見了李浩然懷中的孩子,趕忙轉身向著人群喊話張羅著:“誰家有剛剛產下小孩的婦人?二狗子,你家不是有頭奶牛嗎?三娃子,你家我記得也有幾頭奶羊。快,快去給李族長的孩子搞到些奶水來。”


    頓時,兩個人應了一聲,往家跑去了。


    鑼也別敲了,鼓也別打了。萬一吵到這位新族長的孩子,自己可是擔待不起啊!


    這時候,李浩然的大哥李浩明站在人群的前排望著弟弟,心裏盤算著:按說這弟弟剛剛迴來,現在又是族長了。自己也不該多問,可剛剛聽到兩個長舌婦輕聲的嚼舌根子,說這是弟弟的私生子。這在外麵生了個私生子的帽子,可是不那麽好聽啊。這也奇怪了,弟弟哪裏冒出來的兒子呢。


    越想越奇怪,李浩明不禁笑臉走了上來。


    “二弟。”李浩明快走到李浩然身前的時候,忽然快走了兩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李浩然的手,殷切地說到:“我是浩明啊!”


    “呦,大哥啊!你的樣子,真的變了很多。”李浩然三歲離家,後來雖然也迴來過兩次,但是自從十六歲,以弟子的身份進了紫霞門後,李浩然就少有迴家了。這當然是由於紫霞門,門內,門規甚嚴,不許五級以下武者私自外出,更不要說是經常迴家了。算起來,到現在四十歲,他從紫霞門迴家的時日,加起來,也就是了了的數天而已。還都是因為家裏有事,請假迴家的。現在,這李浩然當然是不認識自己的大哥了。


    “浩然,這孩子是誰的啊?”李浩明微笑著問道,聲音卻是很高。他誠心的想要讓這太平鎮的父老鄉親聽聽,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弟弟私生的。


    “我的。”李浩然想也不想的答道。他此刻也有自己的主意,說是撿來的,等這孩子大了,難免會傳到他耳中。孩子不是自己生的,那保不齊就和自己不親了。還不如現在就咬牙狠狠心,直接使得眾人猜想是自己私生的呢!於是他大聲的迴答著自己的哥哥:“這是我在紫霞門時候有的。”


    李浩明聽了,縮了縮脖子兒,咽了口吐沫,好在到底是李家的骨肉。看著自己弟弟手中的孩子,李浩明臉上一陣尷尬後,又露出了笑臉。趕忙說道:“快,快,快迴家”。


    迴到李家的宅院,老媽子、傭人一通忙活。地保也取來了牛奶,這修羅山的孩子喝了奶水後,竟是重新有了生機。他好似也感覺到了,自己安全了似的,竟然不哭反而笑了起來。


    李宅上下,見這嬰兒長得極其可愛,都大為歡喜,雖然此刻都認定了是個私生子,但畢竟是李家的骨肉,誰還在意呢。尤其是李浩然的母親,見了這孩子更是歡喜,樂的簡直是合不攏嘴兒。當下老太太問李浩然這孩子的名字。在一旁高興著的李浩然順嘴答道:“李岩。”這也難怪,他本就是在岩石洞中發現的這孩子嗎。


    沒過幾天,李家上下就都發現,李岩這孩子也真是奇了,像是具有靈根一般。不但你衝他笑他就笑,要是你衝著他瞪眼,他也會衝你瞪眼。而要是你嚇唬他呢。比如,忽然衝著他,啊的一聲叫,這孩子不但不哭不怕,反而是雙目中,頓時射出叫人不安的目光,那感覺,似乎是被雷劈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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