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內正毅終於做出了最艱難的抉擇,他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會讓自己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架上,可是他不得不這樣選擇。


    雖然日本同意了條約上的條件,可是還有許多細節需要商討,日南雙方再次坐下來,就如何執行、如何操作等問題進行討論,雖然因為達成了統一意見,討論進度快上許多,但最終條約文本出來後,也已經是7天後的時間了。


    1917年7月15日,這原本是一個很普通的日子,歐洲戰場依然打的如火如荼,亞洲進入到短暫的平靜期,人們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長久一些,享受這難得的平靜。


    進入盛夏,陳冷由於身子胖的緣故,感覺日子不好過了,在位於上海浦西申報報館的院子裏,尋了一處陰涼,擺上躺椅,邊上放著茶壺,手裏拿著蒲扇,眯著眼睛假寐,手中的蒲扇還不時的唿扇一下,似是要趕走夏蟬的鬧人。


    陳冷是如今民國最大報紙申報的主編,還是老板之一,如今申報發展的非常迅猛,自然有他的功勞在裏麵。


    申報內容豐富,記錄了民國的政治、經濟、軍事、外交、文化、民俗等諸多方麵和重大曆史事件,市井瑣聞和社會事件無所不包,可謂民國百科全書,當然,他們最出名的還是新聞,申報可謂這個時代最具有新聞時效性的報紙,沒有之一。


    陳冷剛拿起茶壺對嘴喝了一口,一個電報書記員就快步跑了過來,手裏揚著一張電報紙,嘴裏還大聲的喊著:“主編,主編出大事了,您快來看看吧。”


    “什麽大事。著急忙慌的沒有一點穩重勁。”嘴裏教訓著電報員,一邊接過對方手裏的電報紙。


    開始一掃之下,以為自己看錯了,狠命眨了眨眼睛,再次一字一句的看起來,這次他看清楚了。也看明白了,難道這是真的,突然之間,這個平時最是講究禮儀,沉穩有度的文人,“啊”的大叫一聲,一下子跳了起來,對著電報員大聲喊道:“這是真的嗎,快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主編,這是剛剛接到的明碼電報,剛剛翻譯過來,不敢耽擱,就給您拿來看了,真實性還沒有驗證。”電報員趕緊說道。


    “走走,隨我來。”說著快步往辦公室方向而去。


    不多時,報社的幾位主編就聚集到一起。陳冷拿著電報給幾位讀了起來。


    “朕深監於帝國之現狀,欲以非常之措置。收拾時局,茲告爾忠良之臣民。朕已命帝國政府通告南華國,接受其條件,蓋圖謀帝國臣民之康寧,同享萬邦共榮之樂,乃皇祖皇宗之遺範。亦為朕所眷眷不忘者。曩者所以對南華國宣戰,實亦出於庶幾帝國之自存與東亞之安定。至若排斥他國之主權,侵犯領土,固非朕之本誌。然交戰已閱一載,縱有朕陸、海將兵之勇戰。朕百官有司之奮勉,及朕五千萬民眾庶之奉公,各自克盡最大努力,戰局並未好轉,世界大勢亦不利於我。加之,敵新使用殘虐炸彈,頻殺無辜,慘害所及,實難逆料。若仍繼續交戰,不僅導致我民族之滅亡,亦將破壞人類之文明。此朕之所以卒至飭帝國政府接受條約也,念及帝國臣民死於戰陣,殉於職守,斃於非命者及其遺族,五內為裂,而負戰傷、蒙災禍、失家業者之生計,亦朕所深為軫念者也。惟今後帝國將受之苦難,固非尋常,朕亦深知爾等臣民之衷情。然時運之所趨,朕欲耐其難耐,忍其難忍,以為萬世開太平之基,朕於茲得以護持國體,信倚爾等忠良臣民之赤誠,常與爾等臣民共在。若夫為感情所激,妄滋事端,或同胞互相排擠,擾亂時局,因而迷誤大道,失信於世界,朕最戒之,宜念舉國一家,子孫相傳,確信神州之不滅,任重而道遠,傾全力於將來之建設,誓期發揚國體之精華,勿後於世界之潮流,望爾等臣民善體朕意之。”


    洋洋灑灑五百餘字,卻隻道出了一個事實,日本打不過南華國,戰敗投降了,現在像全世界宣布這件事,希望民眾們不要怨朕,無奈啊,咱們以後在好好發展吧,以後會有好日子的。


    雖然通篇文言文,但這絕對考不住文學修養很深的在坐幾位主編,雖然文中多有閃爍其詞,含混不清的內容,但那隻是日本為自己留下的一塊遮羞布而已,對於誰來說,投降都是丟人的事情。


    “這是真的嗎,日本戰敗投降了,這語氣明顯就是日本天皇說出來的話嗎,此事不會是兒戲吧。”一位主編說道。


    這件事卻是難以讓人相信,雖然之前他們都知道,南華國與日本一直在開戰,而且南華國還是占優勢的一方,可是日本多年的威勢之下,人們總覺得,日本不會輕易落敗,雙方此戰可能會僵持許久,然後落得個精疲力盡各自罷戰的結果。


    可是今天突然之間接到這樣一份電文,讓在坐的人心中既是懷疑,又有期待。


    其實,那份期待可能占得比例更大些,作為國人,受日本欺壓日深,自然對日本的觀感很差,自清以來,中國近代的幾次大敗,淪落為他國魚肉的原因,主要在日本人身上,簽訂馬關條約,逼迫袁世凱簽訂21條,占東北,占青島濟南,占台灣澎湖,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讓國人在心理痛恨日本人。


    但痛恨也無法,他們作為報紙人,也隻能在報紙上痛批政府之無能,日本人之貪婪,日本人狼子野心,明眼人就能夠看得出來,但政府無能,被步步緊逼,屢屢後退無所作為,還失去大片國土,令人痛心不已。


    “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匾,就懸掛於上海租界外灘公園外,要不是郭大帥占領上海,將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西洋人東洋人狠狠收拾了一番,那塊另國人感到羞恥的牌匾,還不知道要懸掛到幾時。


    (曆史上是懸掛到1929年才被拿下去,期間將近40年時間)


    國人受列強的欺壓太甚,心裏總覺得不能伸張,如今乍然聽到日本人被收拾了,投降了,他們第一感覺是不可置信,然後就是不可抑製的驚喜,但又怕這份驚喜是假的,他們不敢爆發出來,他們要知道真相,知道事實。


    陳冷說道,“我已經派人去核實這個消息了,如果事情是真的,我想不難核實,咱們申報雖然在日本沒有記者站,但英國、法國的這些國家在哪裏有記者站,以咱們與他們之間的聯係,不難知道答案。”


    編輯陳彬和用有些顫抖的手,從兜裏掏出一盒紅色盒子,上麵印有一隻黃色鳳凰的香煙,拆開來分撒給眾人沒人一根,這些人平時都要伏案寫作的,自然都是老煙民。


    “抽一根華福牌香煙,希望給咱們帶來好運氣,真希望此時成真,那國人就真的可以彰顯意氣了。”


    “要說這南華國戰勝日本,我還真有幾分信了,前些日子,得來的信息不都是南華國轟炸日本嗎,日本每日損失一座城市,別說工廠店鋪民房損失,就是流民也是暴增,據說現在日本死傷幾十萬,有無家可歸的災民不下300萬人,在這樣的壓力下,日本還能不投降。”


    “咱們在這裏也別閑著,如果此事成真,都想想如何報道,該寫什麽文章,如何慶賀此事,我們申報作為民國第一時政大報,一定要做好宣傳工作,讓民眾以最快的速度得知這個喜人的消息。”


    陳冷不虧是老報紙人,在冷靜下來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深入報道此事,一是可以以此慶賀,另外也能讓申報的影響更上一層樓。


    “主編,消息已經確實了,我們聯係了在日本駐站的英國泰晤士報,法國費加羅報,對方都證實了這個消息是真實的,日本真的投降了,這份電文確實是日本大正天皇親自發的投降書,是日本外交部用明碼電文的方式對外公布的,而且這種方式,是南華國對日投降條約中的第一條。”書記員跑進來後大聲的說道。


    幾名主編都站了起來,一名主編激動的說道,“既然消息確定,那我們就撰稿發文,對外公布這個消息吧。”


    “對對,不能耽擱,要不然就讓其他報社搶先了。”另一名主編也說道。


    還是陳冷比較冷靜,開口問道:“還有其他消息嗎,你剛剛說這是南華國接受日本投降的條約第一條,那知不知道次條約的全部內容。”


    “對啊,如果把條約的內容也刊載出去,也可長國人誌氣,殺殺外國人的威風,當年咱們華國被逼迫著簽訂了馬關條約,21條,現在也輪到日本人感受一下這種滋味了。”陳彬和開口說道。


    書記員趕緊說道,“有有,已經和對方索要了,不過內容有些長,現在電報員還在接收,我得到確定日本投降的消息後,就先過來通知您幾位,估計現在還在收電文呢。”


    “好好好,不在這裏等了,我去看看。”說著一名編輯就竄了出去。


    “同去,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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