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兒好像很崇拜你。”皇甫夷走至她麵前,撩開她額前幾縷淩亂的發絲,訝然的說:“從來不知道你會跳舞。”

    “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她不留痕跡的轉身入屋,靠近他,總覺得空氣稀薄。

    “珊兒怎麽突然想要學跳舞?”

    “說是要參加太後的壽辰,被點名要表演節目,所以就來找我商量對策了。”她喝了一口茶,有些急,微微嗆了些。

    他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溫柔的喚著:“別急,慢些。”

    “她來求我,是下了很大勇氣的。”她緩了口氣,責怪道:“她有些怕你,很定是你平時對她兇。”

    他有些啞然,不知道怎麽說,隻是迴憶道:“珊兒一直是有些膽小和不願說話的,但是卻一直專注於研究草藥,之後變得越來越孤獨了。想必是見你親切,才主動來和你說話的。”他感激的看著她,總覺得,這個女子身上有些一般人沒有的特點。

    “我一直很好奇她為何這般專注於草藥,後來想想也很正常,她是為了你。”她輕輕一說,很是自然,皇甫夷卻一愣,像是突然醒悟一樣,怔怔的看著她。

    “可想而知,你從來沒有關心過她。”

    “允兒。”他艱難的喚道,心中對皇甫珊充滿了歉意。

    “沒有關係,你現在知道也不晚,在以後的日子裏,我們一起關心她。”她看著他,笑著說道,她隻是想小小的報複他的疏忽,卻沒想到他是真的不知,倒也讓他歉疚了。

    “允兒!”他拉著她,一把抱入懷中,心裏不停的祈求,他,不能失去這樣的她。

    “少爺。”

    一聲直直的唿喚打亂了兩人的獨處,雨鳶突兀而又直接的闖入他們的視線,桑允兒尷尬的收迴抱住他的手,皇甫夷卻一派坦然,語氣有些斥責:“什麽事?這麽莽撞。”

    “對不起,少爺。”雨鳶低著頭,掩藏起臉上的落寞,輕輕的迴道:“老夫人請您去一趟。”

    “知道了。”皇甫夷淡淡說了一句,然後看著臉色通紅的桑允兒,溫柔的說:“我去去就迴。”

    說完,便走了出去。

    雨鳶也跟著離開。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雨鳶離開前那眼底一閃而逝的怨恨,究竟是真實還是錯覺。

    老人在庭中的躺椅中閉目養神,聽到來人的腳步人,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站在她麵前的皇甫夷,她唯一的孫子。他身上有著驚天的秘密,讓他經受了劇毒的折磨

    她心疼的看著他,卻也隻能掩飾那份心疼,因為她扮演的一直是個嚴肅的奶奶。

    “奶奶。”皇甫夷見她坐起,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

    “夷兒,我聽說杭州鹽運那邊出事了,是不是有這迴事?”

    “是有這麽迴事,孫兒會妥善處理。”

    “杭州鹽運一直是邵臻在負責,他也是我們皇甫家的最老資格的掌櫃了,怎麽會被官府搜查,說是要徹底查清?”

    “徹底查清?嗬嗬。”皇甫夷冷笑一聲,說:“他早就不是我們的同渡人了,怕是早被皇帝收買。”

    “那怎辦好?杭州鹽運在全國鹽運可是最獲利的一塊,若是被皇帝查封,我們鹽運這一塊的生意受得打擊頗大。”

    “孫兒自有辦法,奶奶大可放心。”

    身為一品定國夫人的她,有著尊貴的身份,皇帝因為她特殊的地位和富可敵國的家世,對她自然是忌憚幾分。而對於皇甫夷來說,她隻是個可憐的老人,上了年紀,卻還要處處謹慎,步步為營,生怕丟了這份家業,對不起去世的父母,對不起皇甫家的列祖列宗,但是他皇甫夷,並不遠守著這份家業到老死,為了這份沉重的負擔,他已經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童年,失去了原應該有的幸福。他還要撐到何時。

    定國夫人見他眉宇之間出現的倦意,有絲不忍,語氣也漸漸溫和起來,不似之前的公事公辦,她問道:“和允兒那丫頭相處的怎樣?聽雨鳶說,夢璃好像找過她。”

    “還好,夢璃找她也隻是閑話家常,允兒心寬,自從那日被劫迴來後,也是沒事人般,過得自在。與孫兒自然也是相敬如賓,夫唱婦隨。”

    “這般就好,也是我當日並有看錯,是個淡然心寬而且堅強的女子,沒有計較便罷,隻是,你們是否要趕快為奶奶添個重孫,如此就最好不過了。”定國夫人笑著說,人老了,便隻有這個是塊心病了。

    “這~”皇甫夷胸口一窒,心跳加速,想起允兒在樹下的曼妙舞姿,頓時連唿吸都變得急促。

    “老夫人,您的碧螺春。”雨鳶不知何時端了杯茶過來,適時的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罷了,你先迴去吧,好好處理邵臻的事。”老夫人又恢複了先前平淡的語氣。

    夜,很靜,皇甫夷滿腹心事,有些事不能說,有些事無法做,他看著她屋子裏的燈還亮著,於是走近了,站在樹下想著看著。

    自己的身世,現在所有的應付,以及未來要麵對的抉擇和危險都無法預計,他的內心在掙紮,他該那她怎麽辦?當她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她還會願意待在他身邊麽?

    屋內燈突然熄滅,門被打開,桑允兒走了出來,見到樹底下的他,不自覺的,笑意悄悄爬上了臉龐。“睡不著?”她娉婷的走到他麵前,見他眉頭緊鎖,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問道“有什麽事呢?”

    “夜深露重,怎麽不披件披風呢?”他皺了皺眉,把自己的披風輕輕的給她披上。

    “你這麽晚了,為什麽還在我屋外傻站著?難不成是想我想的睡不著了?”她開玩笑的問。

    皇甫夷笑了,似乎剛才的煩惱一掃而空,也開玩笑似的問:“如果我說是呢?”

    “怎麽可能,你肯定是忙的事情太多了,想的事情太多了,哪會輪得到想我?”

    “允兒,如果將來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你要怎麽辦?”他擔心的問。

    “什麽事?”

    “很多,很多。”他無法說出口,覺得自己太傻,也太無力。

    “那到時侯再說啦,現在想那麽多也沒用。”她不喜歡提前思考,事情麽,不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不想失去你。”他突然表白,看著她,眼神深邃的像要把她吸進去。她心中悸動,喃喃說道:“今晚是怎麽了,難道是這月光太美的緣故嗎?”

    彼此不再說話,他輕輕的抱住她,享受著這月光的美好,什麽都不用多說。

    清晨,天微蒙蒙亮,皇甫夷悄悄起身,不想打擾身邊的人兒。昨晚,一切都很自然,他留在了他們的新房,洞房花燭夜在推遲了一個月後還是悄悄上演。若不是早晨還有一堆的事要處理,他根本不舍得離開。他將被子輕移,再替她撫平蓋好,柔而輕的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他以為自己沒有吵醒她,隻是門合上後,桑允兒睜開雙眼,會心一笑,輕歎,自己的心似乎不受控製了。

    再也睡不著,便想著起床看日出,唿吸清晨最新鮮的空氣。古代的早晨很安靜,集市上陸續有人已經開始整理商鋪,她沒有喚醒絲絲,隻想一個人分享自己現在的心情,雀躍不已。

    在現代,她不相信真愛,因為生活的現實,從來不以為自己會愛上一個人。自從來到了這裏,自從當上桑允兒的第一天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命運即將改變。嫁入皇甫家,新婚第一夜就看到了丈夫神秘的昏迷,以為自己將在一次被命運拋棄,隻是,沒有想到,自己真的失了心,完全不在乎是否得到。果然啊,戀愛中的女人真是個笨蛋。

    她想著想著便展開笑容,路過的小販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使她尷尬不已,隻想快快迴府,絲絲那懶丫頭應該起床了吧。

    沒有從大門進去,因為不想打擾皇甫夷,便想從側門進入,如在一個隱蔽的拐角,看見雨鳶和一個男人攀談什麽。

    遠遠的,聽不真切,隻是聽到雨鳶的聲音很是煩躁,說:“知道了,你迴去告訴王爺,我一定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快走吧,被人看到不好。”

    那個男子輕蔑的啐了一聲:“還敢使喚我,你事情沒辦好,倒學會大唿小叫了,是不是皇甫府中的人對你太好了。”

    “你廢什麽話,事情我一定會辦妥,不就是紫鳳凰嗎,我到時拿給你就是了,你快走吧,馬上這裏有人來打掃了。“雨鳶不停的張望,語氣很是焦急。

    催促那個人走後,她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因為慌張,並沒有看到站在門內的桑允兒,差點撞上了她。

    “少夫人!”她驚叫,魂已經嚇走了一半。

    少夫人怎麽在這裏,剛才的那一幕不會被看到了吧,她心中緊張萬分。

    “雨鳶。”桑允兒微微點頭,喚了一聲。

    “少夫人起這麽早啊。”她顧左右而言他的說著,心中在盤算著少夫人有沒有看到的事實。

    “嗯,睡不著了,便出來走走。剛才瞧你和一個男子說話,那個人是你的親戚嗎?”桑允兒故意問道,她知道就算她不問,這個雨鳶也會想方設法來試探自己,所以,不如自己先說,而且還說的假裝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

    雨鳶驚訝的看著她,心中放下大石,原來,她沒有聽到。放下心來,麵對的語氣也有些輕鬆了,說:“是的,他是我遠房表哥,因為家中姨夫重病,來借些錢吧,隻是我也拿不出那麽多,先給了一點。”

    “這樣啊,那要不要和奶奶去說說,放你一天假,讓你帶些銀兩去看看他們?”她故意這樣說道。

    “不用了,謝謝少夫人關心,我那表哥也是不爭氣的人,多給了他,怕是要拿去賭了。”雨鳶趕緊迴絕,生怕露了馬腳。

    “那也罷,隻是你還是要去看看他們,表表孝心,聽奶奶說,你是她帶迴來的人,原本想著你也是無親無故的,竟然還有些親戚,要珍惜呢。”桑允兒話裏有話的說著,聽的雨鳶心裏一驚一乍的,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雨鳶隻覺得自己如果再多呆一分鍾,就要昏厥過去。就在這時,桑允兒突然說到:“不早了,恐怕奶奶起了,你快去伺候吧。”

    雨鳶得了吩咐,哪還敢停留半分,趕緊連走帶跑的離開。

    桑允兒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中生起疑慮來,剛才明明聽到她嘴裏喊著王爺,會是哪個王爺?這雨鳶,怕是待著這皇甫府中是另有目的,難道真如她剛才聽到得,又是為了紫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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