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還有不甘心,但是桑允兒又想了想,在這個陌生世界裏,隻有他了,若不給彼此機會,好像說不過去。

    她盯著眼前的樹,有些氣餒,為何長了一個多月它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難道正如絲絲所說,她被騙了?

    泄氣的走迴屋裏,喚來絲絲,“幫我準備熱水,我要洗澡。”

    一桶熱水,一張屏風,玫瑰的花瓣,熱氣散開來,她沉入水中,讓自己不再思考。來到這個世界兩個多月,她覺得自己好像失了心。

    想起皇甫夷的俊朗和憂鬱,想起那日黑衣人的血。對了,黑衣人!她猛地從水中竄出,不知道他的傷有沒有好。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相識不到三個時辰,而且她還是他的人質,他竟然為了救她而受傷。

    她甩了甩殘留在臉上的水漬,走出木桶,隨手找了件浴巾披在身上,不想再思考了,真的好傷腦細胞。

    她走迴內室,正想上床,卻發現桌旁坐著一個人。

    “你,怎麽在這裏?”

    剛沐浴完的她,臉龐像是抹上一副嬌羞,看到皇甫夷,吃驚的輕唿,他好像從沒有進過她的房間,除了新婚之夜,那個昏迷的,讓人驚悚的夜。

    皇甫夷和衛予琉喝了些酒,卻隻是小酌一口。迴府後,經過這裏,看裏麵的燈還亮著,想進來看看,沒想到剛坐下,就見她披散著秀發,水珠還在順著頭發一滴一滴的落下,眼神迷離而誘人,身上的薄紗起不到遮體的作用。皇甫夷艱難的轉過頭,說:“先穿上衣服吧。”

    桑允兒用此生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有些惱羞成怒,說:“這麽晚了,有事?”

    “沒事,經過這裏,見燈還亮著。”他別扭的解釋著,因為他自己也無法理清自己的心情,想見卻又怕見她。

    “你滿身酒氣!”她微皺著眉頭,想象著他喝酒時的模樣。

    “隻喝了一點,聞得到嗎?”他懷疑的聞著自己的衣裳,模樣很是滑稽。

    桑允兒看著,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平日裏的他冷靜,疏離,眼睛裏始終有著愁苦,卻總是不說,忍著。難以想象今日,在酒精的作用下,竟然有這樣孩子氣的舉動。

    “允兒,你笑起來很美。”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的眼神癡癡的。

    她愣住,有些臉紅。

    不知道說些什麽,靜靜的,他突然站起身,說:“你早些休息吧。”

    說完,頭也不迴的走掉。

    桑允兒有些怔忪的看著他離開消失在夜裏的背影,心中空落落的。這個皇甫夷,為什麽總這麽忽冷忽熱,真是個醉鬼。她暗暗罵著,上了床,想起剛才他孩子氣的動作,嘴角微微翹起,很快進入了夢鄉。

    “絲絲,我們再去摘些玫瑰花瓣來,做些玫瑰蜜露吧。”坐在窗前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的相思樹,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

    “好啊,小姐,你等下哦,我去拿籃子。”

    這片玫瑰花開的真好!桑允兒深深的吸了口氣,感受濃鬱的香味。不知道這片玫瑰是誰種的,皇甫家有這麽浪漫的人嗎?

    她對著花瓣感歎,卻發現玫瑰園另一端的雨鳶,她似乎也在摘花瓣。

    雨鳶也看到了她,並走上前來,打著招唿。

    “少夫人。”

    “雨鳶小姐。”允兒禮貌的打著招唿,她總覺得雨鳶有些奇怪,但是又不知道是哪裏奇怪。

    “你來摘花嗎?我也來摘些,給老太君沐浴用。”她走到允兒身邊,彎腰聞著花香,自顧自說:“真香!”

    “是啊,這院子有了這片玫瑰變得很香,也讓人駐足。”

    “說起這片玫瑰園啊,還多虧了夢璃姑娘,哦,如今,她都是太子妃了。少爺和您說過嗎,少夫人?”

    夢璃?桑允兒有些驚訝,但又好像猜到了什麽,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接她的話,隻是靜靜的等著。

    “這片玫瑰園是當初太子妃要種的,然後少爺就從很遠的地方引來了種子,可是當這片玫瑰花開到第二季時,她就成為太子妃了,真是物是人非。”

    “是啊,很可惜。”她心裏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感覺像是吃了別人一巴掌,卻還得笑臉迎人。這個雨鳶,到底骨子裏賣的什麽藥,這不是公然挑撥他們夫妻間的關係麽?

    “好了,我采好了,少夫人,我先迴去了,老太君怕是等急了。”說完,她昂首挺胸的離開。

    絲絲等她走後,連忙走到允兒身邊,偷看她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小姐,咱們別聽她瞎說。”

    “把采的花都扔掉。”

    “啊?全部嗎?”

    桑允兒沒理她,頭也不迴的離開,她一刻也等不及,想要知道夢璃和皇甫夷的關係,但是她不想從別人的口中得知,於是,她去找皇甫夷。

    經過書房,聽到屋內有談話的聲音,她先站在門口等,卻無意聽到了皇甫夷和衛予琉的談話。

    “嫂夫人氣消了沒?”衛予琉取笑他說。

    皇甫夷沒有說話,隻是喝著茶。

    “她若是知道你和夢璃曾經青梅竹馬,已經談及婚嫁,再想到你棄她選夢璃,你覺得她會原諒你嗎?”衛予琉一改之前的取笑,一本正經的問道。

    “我會和她說,但不是現在。她愛鑽牛角尖,我擔心她會胡思亂想。”他皺著眉,不想去想象允兒失望的樣子,他不想看到她傷心。

    “哎,這事以後慢慢談,先說紫鳳凰吧,我已經確定它在步淩手中。”皇甫夷已經動用了暗星,十三死士也重現。

    “他究竟想從紫鳳凰身上得到什麽,紫鳳凰隻是個神器,確實有辟邪和一些靈異的作用,但是對於他一個小偷來說,能獲得什麽利潤?”

    “高價轉讓啊!”

    “那現在誰最想得到紫鳳凰?”

    “成王爺,皇上,還有那刺客,或許還有人,誰出高價他就會賣給誰。”

    “那誰出高價會高過你?”

    “所以,我不用去找他,到時候步淩自然會送上門來。”皇甫夷自信一笑,比起財富,誰還能高過他?

    桑允兒在屋外聽的清清楚楚,屋內渾然不知,依舊聊著,而她淒然一笑,離開。

    她雖然敏感,但是一旦決定不去想的事便不會去想。因為有另一件事更吸引她,那就是紫鳳凰有靈異的作用,她一定要得到紫鳳凰,她要見媽媽,她真的好想見到她。

    她忽然覺得這棟府邸好壓抑,壓抑的她要喘不過氣來了,就在一刹那的時間,她決定,離家出走。

    說到做到,她支開絲絲,說累要早點休息,於是,帶了幾身衣裳,帶了些盤纏,選了個最偏僻的側門,偷偷的溜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想到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的點點滴滴,賜婚,皇甫夷的秘密,她的心亂,雨鳶的奇怪,皇甫珊,突然冒出的太子妃,都讓她的腳步艱難。

    她為什麽要如此狼狽的逃走,自己又沒有做錯,若是生皇甫夷的氣,則完全沒必要。畢竟,她現在隻是一縷幽魂,在這世間能停留多久,說不定明天一早就已經不在這個時空,至於飄到哪裏,她也不知。何況,那太子妃與皇甫夷是青梅竹馬,而她桑允兒隻是做了皇甫夷一個月的妻子,自己又為何為那個選擇耿耿於懷呢。隻是,當她聽到雨鳶有意無意的告知,皇甫夷和衛予琉的對話,她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似乎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處境,卻隻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骨裏。再聯想到他果斷冷情的選擇,隻是有些傷心,現在想想,是自己把自己當成真的桑允兒了吧,如此弄亂了角色,受傷也是活該。

    至於紫鳳凰,聽他們的談話,那步淩必會找上門來,自己何不守株待兔,紫鳳凰隻有在皇甫家,她才有見到的可能,出了這個門,怕是連方向也找不著。

    重新收拾了心情,她果斷的走迴房間。躺在床上,深深舒了一口氣,她心中有了些坦然,既然自己誤闖入這個時空,何不站在一個外觀者的角度,冷眼旁觀,這樣就不會有痛有悲傷,也不會覺得受傷。

    清晨的空氣,讓人貪婪的不想放棄唿吸,打開窗戶,清風撲麵而來,她一夜的思慮在此時煙消雲散,隻想享受這美好的早晨。

    隻是,絲絲急促的聲音打亂了這一切,她明顯是跑來的,氣喘不已,說話也不連貫,但仍是努力講好:“小、小姐,你這麽早、這麽早就醒啦?還好,你醒了。大堂裏來了位宮裏的公公,說是太子妃請少夫人去宮裏一敘,小姐,你去是不去?”

    絲絲順了口氣,一口氣說完,睜大眼睛等著她迴答。

    桑允兒有些愕然,她與太子妃不過一麵之緣,為何要如此興師動眾的見她?本想拒絕,但又一想,人家都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若是拒絕,怕是不妥,猶豫間,小翠又來催促,怕是大堂裏的公公等不及了。

    “絲絲,幫我挽發吧。”簡單一句話,道出了決定。

    絲絲利索的幫她打扮,她挑了件粉紅色的裙裳,發髻上輕輕的插了一根發簪,靈氣而動人,雖是金色,卻一點也瞧不出俗氣。她滿意的看著鏡中的自己,輸人不輸陣,她不想在氣勢上就矮一截。

    她離開的時候皇甫夷並不知,也許還未起,也許在整理賬目,他似乎並不喜愛這些瑣事,卻又極其認真的在處理,他身上充滿了太多的為什麽,她無法觸及。想至此,一聲歎息,惹得公公迴頭注目,她抱歉的欠了欠身,深吸一口氣,隨著他在偌大的皇宮裏穿梭。

    這裏就是皇宮,在韓紫軒所處的21世紀,幾乎所有講述與皇宮有關的電視劇,都是在訴說它的醜陋與險惡,雖然,它的外表如此美麗,她卻不想與之沾上半分。

    來到太子妃所在的鳳儀苑,公公讓她稍等片刻,他去請太子妃。她微笑著點頭,靜靜的等著,這些時間,她打量著太子妃的住處,最後總結出鳳儀苑的特點:富麗卻冷清。

    好久,也不見太子妃,桑允兒的耐心在一點一滴消失。聰明如她,怎不知太子妃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

    躲在珠簾後麵的夢璃,細細的打量著她,心理揣測著她的性格,在桑允兒轉身的那一刻,她走了出來。

    用著親切而有威嚴的聲音喚了一聲:“皇甫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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