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站在門口等她的皇甫夷,桑允兒和絲絲兩人都有些心虛,可是絲絲已經被小姐上當受騙的事氣昏了頭,也不管自己私自出府是否有罪,就跑上前去朝皇甫夷告狀,說:“姑爺,你剛才都看到了吧,小姐她,被騙了啦。”

    皇甫夷麵無表情,看了看桑允兒,再看看絲絲,說:“先迴去。”

    絲絲可憐兮兮的終於意識到自己將大難臨頭,轉身朝桑允兒求救,卻不料小姐卻朝她吐了吐舌頭,意思是誰讓她剛才背叛她的。

    兩人就這樣,在皇甫夷灼灼逼人的目光下,心虛的迴到屋裏,絲絲被打發走,留下桑允兒一個人抱著那棵樹苗站在那裏等著審判。

    “外麵好玩嗎?”皇甫夷心頭有些沉重,在他內心,一直有個自私的念頭,就是他不想妻子出去被人知,被人看。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有了這種想法,但是就是克製不住自己而產生了。

    “還行吧。”古代嘛,消遣少,有什麽好玩的。隻是空氣新鮮些,人少些,安靜些。

    “為什麽一個人出去?”

    “沒有一個人啊,和絲絲一起去的。”她眨著無辜的大眼看著他,沒錯,她就是故意的和他抬杠,要比心思,他怎麽比的過這個智商超越他千年的她。

    “你故意氣我是不是?”他緩緩走進她,氣氛有些緊張。

    “沒有啊,是大實話嘛。”桑允兒識相的沒和他對視,轉過身將樹苗放在桌上,沒想到他掰過她的身體,仔細的問她:“家裏很悶嗎?”

    “嗯。”她可是說實話啊,個人自掃門前雪,也不知道竄竄門子,自從那次晚膳後,就見過雨鳶一人,其他人就再沒來往。

    皇甫夷有些泄氣,她這麽老實的迴答,反而令他不知道怎麽辦?

    “你以後想去哪裏可以和我說。”他無奈的退後一步說。

    桑允兒吃驚的看著他,他竟然沒有生氣,反而如此低聲下氣,這是為什麽呢?

    “你?”

    “別這樣看著我,我隻是怕你出去闖禍,敗光家裏的錢。”他怕心思被看穿,急忙邊說便走出屋子。

    桑允兒笑了笑,然後把目光轉移到樹苗上,這真的會如老婆婆所說,隻要樹苗健康長大,就能通過它看到思念的人嗎?她雖然不相信童話,可是她期待能遇到童話中的女巫,這樣就能讓她在陌生的世界裏尋求一絲寄托。

    “吃飯吧。”皇甫夷又返了迴來,隻是托盤裏帶來了晚餐。

    “你還沒吃嗎?”桑允兒有些感動的看著他,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她這麽體貼。何況他有著富可敵國的財產,是人中之龍,這樣的人卻有一份心思在她身上,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等你一起。”他放下晚飯,看著她說。

    她感覺眼眶有些濕潤,可是這實在沒什麽好哭的,隻是嗅嗅鼻子,笑著說:“被你一說,我還真覺得好餓,那,一起吃吧。”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和諧而寧靜,那麽自然,桑允兒甚至就覺得是一對老夫老妻在一起那麽理所當然。

    “你的病好些了嗎?”她隨口一問。

    皇甫夷有些怔住,沒有料到她會問,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氣氛很好的時刻。他臉色凝重,笑意不再有,壓低聲音問:“你都看到了,不怕嗎?或是你現在想知道什麽?”

    “我是單純的想關心你,沒有其他意思。如果說見到你躺在籠中的那一刻,說不怕那是騙人的,隻是當時更多的我想知道的是原因,你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要折磨自己?既然那晚我沒有嚇的落荒而逃,那就請你告訴我。”桑允兒放下筷子,憂心忡忡的說。

    “以後,你自然會知道。”他不想再說,放下碗筷,快速離開座位,離開的迅速像是逃離。是的,他怕,他怕她知道他的真麵目,就不再願留在他身邊。他這是怎麽了,冷心冷情的皇甫夷也會擔心害怕失去嗎?

    桑允兒的眼神也隨著他瞟向遠方,夜靜的可怕,她的心也漸漸泛起波瀾,現在,已經沒有來時的單純了。

    第二天,天還蒙蒙亮,桑允兒捧著樹苗走出房門。她想尋找一塊安靜的地方來種植,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靈草屋。

    她站在屋外,有片刻失神,她還記得上次來這裏的情景,新婚之夜,被帶到這裏,親眼目睹了裏麵的一切。之後,那裏的情景就一直在腦海裏盤旋,揮之不去。

    草屋的門緊緊的鎖著,她看了一眼繞過了屋子,本想在周圍找個地方種樹,卻在屋子後麵發現了一個人,走進一看,竟是皇甫珊。

    蹲著的皇甫珊意識到身後有人,站了起來,見來人是桑允兒,也頗為吃驚,但還是禮貌的打了招唿。

    “嫂嫂早。”

    “皇甫珊?你這麽早就起來啦?”桑允兒有些疑惑的看著舉止都很怪異的皇甫珊,大清早的,她一個人怎麽跑到草屋來,而且她住的臨淵閣離這裏是相反的方向。

    “你也很早。”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說。

    “我來種樹,你這麽早在這裏有事嗎?”

    “沒事。來看看我種的東西。”她指著一地的草說。

    “我叫你珊兒可以嗎?”桑允兒看了一眼皇甫珊,想到自己的前生,沒有兄弟姐妹,就算有個弟弟,也相當於沒有,自然而然,她想和皇甫珊好好相處,於是首先示好。

    皇甫珊無所謂的點點頭。

    桑允兒也不為她的有些冷淡而氣餒,隻是問道:“珊兒,你對藥理有研究?”

    “嗯,我喜歡與這些草藥為伴,她們單純。”

    沒想到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會有這樣的癖好,古代的女子不都是愛繡花,撫琴的嗎?而皇甫珊卻願意和這些氣味濃烈的草藥為伍,想必性格也是乖張的。

    “這樣啊?那這裏就不適合種我的樹了。”這裏藥性太重,怕樹若是種在此不會存活。

    “嫂嫂若是要種樹,後院是個好地方,哪裏土壤比較肥沃,而且陽光充足,也不會被我這些草藥所攝。”皇甫珊好心提醒的說。

    “是嗎?那謝謝你啦!”桑允兒高興的說道,轉身準備離開,想了一下又轉過身來對她說:“你可以不用叫我嫂嫂,就叫我名字吧,允兒!”

    沒有等她的迴答,允兒就離開了。在她身後的皇甫珊則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的背影,一直到看不到,皇甫珊才收拾工具離開。

    她找到了後院的那片地,站在這片玫瑰花園前,她突然有種想笑的感覺,她被皇甫珊耍了,這裏哪還有空地種樹?

    整個院子都被大片的玫瑰占領著,像要把天空也染紅。那麽肆意,那麽張狂!她有些想不通皇甫珊的用意,自己又沒得罪她,她為什麽要捉弄自己?還是,她隻是有惡作劇的習慣?

    無奈的搖了搖頭,她把樹又帶迴自己的院落,不想把它種在太遠的地方,於是叫來絲絲,倆人把樹種在了屋前的池塘旁。

    “小姐,我總覺得這棵樹怪怪的,你看它光禿禿的,啥也沒有。”絲絲不放心的說。

    桑允兒並沒有理會她,這樹奇怪才好了,不奇怪就沒有奇跡了。她現在迫切的想要知道母親的狀況。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她一直在觀察樹的成長,然而,這樹就像沒有生命般,沒有成長的跡象,這不免讓心存僥幸的桑允兒有些氣餒。

    那日離開後的皇甫夷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他怕在她麵前變得軟弱,害怕自己的不堪赤裸裸的擺在她的麵前,他不能想象她的表情。

    皇甫夷,你也有在乎的人了麽?

    他在書房裏,百無聊賴的翻著書,腦海裏卻不斷出現她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是那麽的一塵不染,像是沒有被紅塵沾染過,她怎麽可以笑的那樣的不諳世事。

    不由自主的,打開書房的門,想要逃離這待了幾天的地方,卻在門口遇到了衛予琉。

    “你怎麽又來了?”

    這個衛予琉,現在時沒事就往這裏跑,自己的將軍府難道待得不舒服嗎?

    “喲,現在還嫌棄我了?你以為我閑啊,我隻是順便當了個信差。”衛予琉拿出懷裏的請帖,交給皇甫夷。

    “誰的?”

    “成王爺的六十壽宴!皇上和妍妃都會參加。”

    “這種場合你知道我不會去的,拿過來做什麽?”他一直都喜靜,在別人看來,就是怪胎一個,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樣支撐著這個龐大的家業。

    “因為有兩件事,值得你去。”衛予琉有些神秘的說。

    皇甫夷挑了挑眉,示意他說。

    “紫鳳凰和夢璃。”

    衛予琉笑著說道,他滿意的看到皇甫夷臉上的怔忪。

    不錯,紫鳳凰是皇甫家的家傳之寶,因某種原因被盜,如今,聽說,在成王爺的壽辰上會出現。另外,夢璃是皇甫夷從小的青梅竹馬,卻因為機緣當了太子妃,如今,這一人一物,同時會在成王府出現,他,皇甫夷就算再不喜歡那種場合,也要去一探究竟了。

    “我會參加。”皇甫夷歎了口氣,說道。

    “還有,皇上下令,皇甫夫人也必須參加。”

    “你說,允兒?”皇甫夷皺了皺眉頭,問。

    “不然,還有另外一位皇甫夫人嗎?”他用一種看好戲的眼神看著皇甫夷,卻見他眉頭深鎖,不禁歎了口氣,拍了拍皇甫夷的肩膀,無言離去。

    “你是說,你要我一起去?”桑允兒不信的問道。

    “是。”

    “真的?那不許反悔啊。哈哈,終於能“走出去”了。”桑允兒開心的跳了起來,完全沒有淑女的樣子,就算得意忘形的撞到了牆也不在意,高興的眉飛色舞。因為自從上次和絲絲偷溜出去過一次,就再也沒有出過府,她實在是悶壞了。

    皇甫夷也被她的愉悅心情影響了,這次的拜壽之行,好像沒有之前想的那麽壓抑和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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