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將軍,驛卒傳來消息,沮大人與趙將軍昨日進入冀州境內,不日將抵達鄴城。”


    “沮大人說大功告成,請州牧與將軍安心。”


    潘鳳正在與郭嘉討價還價,一個月給多少壇美酒比較合適,忽然收到這個好消息,忍不住笑道:“好。”


    “今日既得奉孝相助,又得朝廷封賞,名正言順,可謂雙喜臨門。”


    郭嘉靈動的眼珠子一轉:“恭喜將軍,恰逢喜事,將軍應當宴請冀州文武,慶祝一番。”


    “順便大方點,我願俸祿減半,換每日半壇美酒。”


    潘鳳果斷拒絕:“非是本將小氣,而是飲酒傷身,一個月五壇,已是極限。”


    “至於俸祿減半,大可不必。奉孝作為兵曹從事,固然俸祿不少,可本將用古法釀造的美酒,同樣千金難得,甚至有價無市。”


    潛台詞就是,先不說這酒價格很貴,換個地方,你就算把俸祿全拿出來,想買都買不到。


    再者,他不缺美酒。


    市麵上劣質酒有很多,收迴來加工一下,自然成了高濃度醇香糧食酒。


    但他不想看到自己辛苦招來了一位頂級謀士,結果因為酗酒而英年早逝。


    真要出現這種自毀城牆的事,他還不得拿頭撞牆?


    郭嘉聞言差點跳起來:“五壇太少,起碼十壇,否則我寧願立刻動身迴潁川,也不賤賣一身所學。”


    獸人永不為奴,除非包吃包住。


    “一言為定。”


    潘鳳果斷答應。


    不就是十壇美酒嘛。


    迴頭他立刻將一壇三斤裝的酒換成一壇一斤裝。


    十五斤變十斤,數量明升暗降。


    大家都開心,多好。


    郭嘉不知潘鳳心中盤算,展露笑顏:“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就憑將軍這般豪爽大氣,我郭奉孝必定用心替將軍謀劃。”


    “來人,拿一副記錄大漢十三州的輿圖來。”


    潘鳳眼神一亮,他仿佛看到一位登上舞台的主角,對他這位觀眾說:看好了,我要開始裝逼了。


    “奉孝不如移步本將書房,那裏有本將查閱三百多本古籍,親自帶人繪製的地圖,準確度堪稱天下之最。”


    作為勵誌爭霸天下的一方諸侯,哪能少了沙盤和地圖?


    沙盤製作稍微複雜一點,潘鳳還在尋找技藝精湛的工匠,就沒那麽快。


    至於地圖,不是他吹。


    靠著現代地理技術成果,隨便一個高中生,畫出來的地圖,都要比這個時代的官方地圖精準。


    像他這種政法大學高材生,更是信手拈來。


    除了行政邊界不太確定,主要的山川河流和城池,分外清晰。


    你畫的?


    郭嘉略微驚訝,這無雙將軍,每次都能讓人出乎意料。


    難怪能先後擊敗公孫瓚和袁紹,平白獲得這麽大的一份基業。


    “請將軍帶路。”


    郭嘉跟隨潘鳳來到他的書房,一副釘在牆上,長四米寬兩米的地圖映入眼簾。


    仔細去看,洛陽、長安、鄴城、徐州、壽春等大型城池,皆被刻意突顯出來。


    郭嘉暗自點頭,足以看出某人鯨吞天下的決心。


    潘鳳將一根細長的木棍遞給郭嘉,笑道:“請兵曹從事指教。”


    郭嘉擺了擺手:“請將軍先說說你的想法。”


    潘鳳微微頷首,將鄴城畫了個圈。


    “當年越王勾踐滅吳,實行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之策,增強越國國力,又趁吳國主力北上會盟,偷襲吳國都城會稽,因此成就霸業。”


    “雖說勾踐人品差,又是偷襲,又是鳥盡弓藏,但不得不承認,他策略極佳。”


    “本將耐心不如他,故打算三五年一輪,逐步變強,本將稱之為三年計劃以及五年計劃。”


    “第一個是三年計劃,主旨為外討袁紹,內鎮冀州。此二者相輔相成,若順利的話,既能替本將故主報仇,又能讓冀州上下一心。”


    “第二個是五年計劃,主題為兼並青徐幽並四州,一統北方。此計若成,本將幾乎可雄霸天下。”


    “至於再往後,世事難料,本將就不多說了。”


    郭嘉想了想,當仁不讓從潘鳳手裏接過木棍,神色認真道:“將軍謀國之才,總體來說,沒有太大問題。不過將軍可能忽略了一些小問題。”


    “其一,照將軍所言,接下來會常年征戰,耗費大量錢糧,與民不得休養生息,會留下極大隱患,屆時一旦天災人禍,糧食欠收,將軍打算怎麽去填飽百姓的肚子?”


    “恐怕屆時稍有人背後鼓動,便是沸反盈天,亂民四起。”


    “其二,袁家四世三公,對外號稱世家之首,將軍孜孜不倦追殺,容易引起其他世家的反感,而世家掌握著大部分資源,長期以往,對將軍極為不利。”


    “其三,將軍雖實為冀州之主,但名義上作主的是韓鈺,若有人私下挑撥離間,將軍該如何自處?”


    郭嘉提出的三點,字字珠璣,直戳要害。


    沒人會喜歡窮兵黷武還得罪一群權貴的君主。


    帝辛就是這麽死的。


    同理,在這個講究忠孝的時代,韓鈺天然克製他。


    不過這點問題不大。


    冀州換了三茬主人,百姓早已習慣,大不了換第四茬。


    不過他想聽聽郭嘉的建議。


    “不知奉孝認為該如何破局?”


    郭嘉笑道:“其實很簡單,分家,將軍不是自表征北將軍,替韓鈺上表冀州牧嗎?幹脆一分為二,雖相互照應,一樣可以明算賬。”


    “韓馥雖是將軍故主,但韓鈺非為將軍新主,將軍完全可以與韓鈺分道揚鑣,各行其是,頂多將軍多加扶持韓鈺。”


    “如此一來,要給父報仇的是冀州牧韓鈺,至於他報或者不報,要不要考慮冀州文臣武將的態度,壓力全給了他。”


    “而將軍隻需搖旗呐喊,裝模作樣一番,不但不損失什麽,還能拿到一筆豐厚的資源。”


    分家多好,有問題來了,親兒子抗。


    他這個故人,想幫,就說情深義重難還。


    不想幫,他作為朝廷冊封的征北將軍,出現溜達一圈,就說朝廷有別的調度,暫時走不開。


    然後將大軍拉走,名正言順避開參戰。


    潘鳳微微皺眉:“奉孝此策雖然頗為高明,可一旦分家,冀州……”


    責任和義務是對等的。


    一旦分家,他還怎麽圖謀冀州?


    郭嘉意味深長說道:“冀州百姓久聞將軍英明,願舉州投靠,傳出去難道不比將軍忘恩負義,奪取故主之子基業強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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