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整個紫禁城一帶燈火通明,大量的侍衛們認真守崗,眼巴巴地看著酒宴大起的百官。


    皇帝高坐,入目即是美酒美食。以及美人,程式化的飲了幾杯後,皇帝就自行離開了。


    文武大臣們也紛紛舉杯暢飲,滿懷欣喜。


    雖說南京也是國都,但正統性卻不如北京,在天下人心中地位也是不同。


    內閣幾人互敬了幾杯,就饒有興致地品嚐美食,談笑風生。


    勳貴們以朱猛為首,一個個開懷暢飲,粗獷而又大笑,聲音洪亮。


    周世顯坐落在一群降官之間,倒是頗有幾分尷尬。


    雖說對於明奸人人喊打,但那是對於高層來說,普通的中底層根本就沒有決定權,隻能隨波逐流。


    皇帝網開一麵,自然就有許多人留在北京,不肯出關。


    而對於周世顯這樣的勳親貴戚來說,頗具幾分蔑視。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煩悶的飲了幾杯酒水,心中的愁苦無人能說。


    “周駙馬,陛下在喚你呢!”


    這時,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周世顯,忽然被宦官催促幾聲,瞬間酒醒了。


    一旁的官員們,則紛紛停下酒杯,看著被帶走的周世顯,心中猜測極多,酒宴竟然一時間有些沉寂下來。


    在此時,皇帝早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色常服,半躺著,操勞著手中的票擬和奏疏。


    “陛下,周世顯到了。”


    抬目一見,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恭敬小心地走進來,低著頭。


    其模樣端正,為人看起來很是正派,讓人心生好感。


    周世顯是太仆寺卿周國輔的兒子,早在崇禎年間就定下婚事,隨著崇禎自盡,順治初年與長平公主朱媺娖完婚。


    當時滿清為拉攏人心,就為朱媺娖選取駙馬,而周世顯毅然決然地選擇參選,才得以完婚。


    長平公主當時不僅斷了胳膊,還臉上帶有劍傷,相當於毀容了。


    姑且不論周世顯才能如何,能在滿清入關後,願意同毀容的前朝公主完婚,而不是避之不及,其品行著實不錯。


    所以薑曰廣對於他倒是讚歎不已,對長平公主極其憐憫。


    “周世顯叩見陛下——”


    “起來吧!”


    皇帝略顯慵懶道,對著周世顯道:“你與太平公主完婚,也算是完成了先帝的願景,駙馬都尉一職你就領著吧!”


    “另外,雖然你們不要公主府,但一應的待遇也不能免了,讓長平公主食雙俸。”


    “臣叩謝皇恩!”


    周世顯沒想到皇帝叫自己來,竟然是為了這些事,不得不叩謝皇恩。


    駙馬都尉在明朝,對於百官來說是超品的存在,在伯爵之上,侯爵之下,可以戴八梁冠。


    雖然說人們一直都以駙馬叫著他,但如今才得皇帝親口承認,對於周家來說可謂是驚喜不已。


    這也順勢去除了他心中的畏懼。


    翌日,皇帝免去了薑曰廣北京留守一職,依舊保留他工部尚書的官職。


    不過為了褒獎他,授予其散階,正三品,初授嘉議大夫。


    再令其食雙俸,賜鬥牛服,銀百兩。


    這般賞賜一處,百官嘩然。


    散階金銀沒什麽,但鬥牛服卻要命。


    鬥牛服是僅次於蟒服、飛魚服的賜服,因為其形似龍袍,所以極為榮耀,樣式為蟒形、魚尾、頭雙角向下彎曲如牛角狀。


    由於其稀少,且珍貴,對於官員來說是極大的榮耀。


    在明朝基本上被內閣包攬。


    就在北京城熱鬧的時候,北方草原卻極為熱鬧。


    自決定脫離滿清的統治後,察哈爾親王阿布鼐就以過冬襲擾明朝為由,想要將大部分的部落向西遷移,來到宣府以北地區。


    此時的察哈爾部地方極為寬闊,東至錦州以北的義州,西至張家口一帶,雖說隻有兩萬餘帳,但實力強勁。


    隻是阿布鼐想得倒是挺好的,但聽從號令的部落屈指可數,隻有數千帳。


    大部分的部落則選擇了沉默,甚至決定向滿清告密。


    這對於阿布鼐來說,則是可恥的背叛,不可原諒的。


    所以,在初雪那天,他再次召集諸部,言明南下,尋機劫掠的要求。


    “明朝連滿清都打敗了,咱們肯定打不過,還是算了吧!”


    “是啊,還不如向滿清要點賞賜呢!”


    “咱們要是行動,不得聽滿清吩咐,擅自行動可得受懲罰。”


    “是啊,這可不行,大汗咱們要好好想想!”


    所有人都瞧不起十六歲的阿布鼐,冷言冷語,坐視旁觀,可謂是各有各的說法,但大致都一樣,不讚同向西去。


    理由更是讓人發笑。


    如果是入侵襲擊,這倒是情有可原,但尋機劫掠,對於蒙古人來說,可不就是家常便飯嗎?


    搶完就跑,可以說是毫無風險可言。


    就連這點要求,也被拒絕,其敷衍令人極為窒息。


    阿布鼐氣得渾身發抖,他年輕的臉上滿是漲紅:“你們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大汗?”


    沉默,再沉默。


    良久,阿布鼐頗有幾分瘋狂道:“既然你們不承認我是大汗,那就去死吧!”


    “我就知道你是個反賊,竟然背叛大清——”


    “你兵力沒我們多,要是敢殺了老子,我兒子饒不了你。”


    嘩啦啦,所有人打出了腰刀,憤怒不已。


    若是其他人,他們倒是不害怕,但年輕的阿布鼐卻不顧後果,沒有老人穩重,講究所謂的利益得失。


    “今天讓你見識下,火銃的利害——”


    說完,阿布鼐就揮了揮手,十來個投靠的貴族跟隨而去。


    這時,一排手持火繩槍的蒙古士兵跑了過來,對著這群貴族頭人,就是一陣劈裏啪啦。


    半晌後,數十人躺在血泊中。


    阿布鼐臉上浮現猙獰的笑容:“哈哈哈,老家夥讓你把我當孩子,今個嚐嚐死的滋味。”


    雖然有許多人都是自己的親戚,但阿布鼐卻毫無憐憫,在他們忽略自己,投靠滿清的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一朝火器在手,阿布鼐雄心萬丈。


    旋即,他帶著火槍手,以及用明軍甲械武裝過的軍隊,趁機侵吞那些部落。


    僅僅一個月,他就兼並了五千帳,這下察哈爾人人自危。


    另外萬帳部落,更是急信給滿清,言語阿布鼐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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