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終究是老了,或者說,用土兵的成長速度,已經跟不上張獻忠的西兵。


    重慶城外,當著巡撫陳士奇的麵,張獻忠幹脆利落地擊敗左良玉,絕了其城最後一絲希望。


    秦良玉不得不敗退石柱,誓死抵抗。


    而重慶城中,一眾官吏,麵帶土色。


    四川巡撫陳士奇,早在去年十二月就被罷免,剛行走至重慶,張獻忠就入川,堵住出路。


    而新任巡撫此時未到,索性,他就留在重慶,就近督戰。


    他派參將曾英、趙榮貴分守忠州和梁山(今重慶梁平),都被張獻忠兵戰敗。


    此時,石柱援兵也敗了,可謂是萬念俱灰。


    但陳士奇卻依舊倔強道:“重慶城三麵環江,西南有城牆數十丈,固若金湯,就算是西賊,也得崩掉幾顆牙。”


    由此,他拒絕了張獻忠的勸降。


    果然,張獻忠大怒,援軍都被打沒了,還那麽死鴨子嘴硬。


    十萬西軍,日夜強攻重慶,不惜代價。


    “快求援吧!”重慶知府王行儉望著螞蟻一般的西軍,不由得驚恐道:


    “聽聞漢中府的固原總兵朱誼汐,擁兵數萬,還打敗了李過,有他相助,咱們定能轉危為安。”


    陳士奇這才悔悟:“你怎麽不早說?”


    “巡撫,當初他訂婚,您還親書賀帖來著。”


    “我都忘了。”陳士奇拍了拍腦袋,苦笑道:“正月來西賊就威逼四川,真是忙糊塗了,那快去漢中請朱總兵吧!”


    “巡撫,朱總兵如今去了襄陽。”


    眾人無奈。


    “那就去襄陽請他!”


    陳士奇望著密密麻麻的西軍,焦急道。


    於是,乘西賊聚集長江,涪江上幾艘小船快速搖晃,通風報信。


    而在南陽,朱誼汐不僅督造棱堡,操練新兵,武關突然再次傳來重要消息。


    卻說,惠登相自從被派遣來到武關後,總感覺不得勁。


    “我堂堂武昌總兵,怎麽好像成守將了?”


    惠登相心中頗為驚詫:“這還怎麽立功?”


    無奈之際,突然有人過關,而且還是漢陽王的舊識,這讓他喜出望外。


    如果多來幾次,豈不是立大功了?


    所以,接下來的時日,他就巴望著前方峽穀,就想再來一些漢陽王的舊識,說說情,讓他離開武關。


    “將軍,您看,一大群人呢!”


    “什麽,敵襲?”


    惠登相一激靈,忙從遐想中醒過來,四處張望。


    “好像是趕路的豪商。”


    副將輕聲道:“這些都是肥羊,拔幾個毛,咱們就賺大發了。”


    隻見,平坦的山路上,上百輛馬車,騾車緩緩而行,大量的護衛,沿途保護巡察,上千人之多,極為壯觀。


    似乎,一眼望不到邊。


    武關西邊麵對關中,地形較為平坦,東邊麵對關外,山腰盤曲而過,崖高穀深,狹窄難行。


    “兄弟們,來大買賣了!?”


    惠登相大喜道,不過,隨即他醒悟過來:“嗯咳,咱們是官兵,不是土匪流寇了。”


    “有大股不明隊伍襲來,全關做好準備,防止突襲。”


    於是,武關上下枕戈待敵,期盼著能撈不少的好處,結果,對麵直接派出一人:


    “我們是漢陽王的舊識。”


    “你騙誰呢?”惠登相滿臉不信道:“咱們也是讀書人,不是那些土匪,你這上千號人,都是舊友?”


    “您將這封書信,交與漢陽王即可。”


    男人信心十足的說道。


    惠登相將信將疑。


    隨即,數日後,南陽派出騎兵,送來兩個字:“放行!”


    惠登相無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隻龐大的隊伍離開。


    “多謝將軍放行,一點心意,還望收下。”


    最後,這群人送來了五千兩白銀。


    望著馬車不斷遠處,惠登相看得直心疼:“他們要不是大王舊友,那該多好啊!”


    崇禎十七年,五月中旬,福王正式甩開監國的帽子,登基為帝,以明年為弘光元年。


    並且,如曆史一般,設立江北四鎮,以黃得功、劉良佐、高傑、劉澤清分領之,而設督師於揚州居中調度。


    史可法再次被迫離開南京,奔走至揚州。


    而這時,南京朝廷正式發布諭旨,以朱誼汐收複襄陽府、承天府,擊敗白旺,還加上擊殺李過的功勳,晉封朱誼汐為漢陽王。


    隨同而來的,還有王袍,王冠,仆役,宦官,宮女,以及修建王府的一萬兩白銀。


    這算是正式塵埃落地了。


    對此,朱誼汐並不在意,隻要有開府權力就行。


    而在南陽,朱誼汐也見到了從武關來的朋友——陝商。


    準確意義來說,乃是陝商的本體,渭南的陝商。


    如賀家,詹家,趙家,嚴家等,電視劇那年花開月正圓,講的正是陝商。


    “你們陝商,不是巴結李自成嗎?怎麽突然東出武關,歸順大明?”


    朱誼汐麵對渭南賀氏當家人,賀宗成,不由得輕笑道。


    話語間滿是諷刺。


    賀宗成不以為忤,歎聲道:“實在是我等眼拙,不識真龍。”


    “李自成自出西安後,不待數日,就有源源不斷的金銀珠寶,被運送至西安城,待到四月,更是不計其數,道路上盡是奔波的馬車,甚至累死了上千匹戰馬。”


    “後來,我們才知曉,北京城文武百官皆被拷掠,死傷數百。”


    “然後,你們又飛速知曉李自成一片石兵敗,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拋棄他。”


    朱誼汐冷笑道:“果然是商人,見風使舵的本事,厲害非常。”


    賀宗成表情不變,低頭做小:“我等商賈,隻求亂世中保全自家,不得不委曲求全。”


    朱誼汐心中不屑。


    對於商人,他了解透徹,這群陝商,見識頗深,恐怕猜到李自成兵敗的的局麵,更加需要財富來增兵,報仇。


    所以,他們索性拋棄李自成,躲開再一次的“榜列巨室”,出走武關。


    而經過考察的他,最適合依附。


    曆史上,陝商因為李自成元氣大傷,後來在清初,不得不南走四川,獲得井鹽,恢複了元氣,再次興盛。


    眼見朱誼汐這副麵孔,賀宗成嘴裏一扯,從衣袖中掏出一張紙,拱手獻上道:


    “為恭賀大王新封王爵,我等陝商特地送上賀禮,這是禮單——”


    朱誼汐拿過一看,臉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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