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覺得煤山上的崇禎不是在歪脖樹上吊死的,而是被劉二麻子氣死的。


    “你確定要訛詐幾十萬才肯罷休?”秦北又笑嘻嘻的問道。


    “至少幾十萬!”劉二麻子梗著脖子,牛氣的不得了:“你小子會說話不?什麽叫訛詐幾十萬?我這梅瓶,保底價至少也得幾十萬!這要是上了佳士得,拍上幾百萬那也是有可能的!哎呀我的老天爺啊,沒有窮人的活路了啊,父老鄉親們給我做主哇,三代單傳——啊不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就被這小子撞碎了哇……”


    劉二麻子抱著秦北的大腿,頭也不抬的嚎啕大哭。


    秦北道:“你看要不這樣,幾十萬我肯定賠不起的,我賠給你一個一模一樣的梅瓶怎麽樣?”


    “那不行!”劉二麻子斷然拒絕,坐在地上準備開始撒潑,“我那梅瓶珍惜無比,上麵的畫作那都是齊黑石的親筆——”


    劉二麻子還在那喋喋不休的說著,人群中已經響起一片哄笑的聲音。


    “劉二麻子這次遇上對手了!可笑他自己還不知道,哈哈哈,真是歡樂!”


    “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小子也該受點教訓了!”


    劉二麻子忽然有些心慌,大概是因為這次被他碰瓷的這個年輕人實在是太過鎮定了,一直跟他有說有笑的,而且圍觀的吃瓜群眾們表現的跟往常也不一樣,放在平時,這群吃飽了沒事幹的家夥們早就跳出來指責他了,然而這次並沒有。


    劉二麻子並不覺得這次是吃瓜群眾們良心發現站在他這一邊,於是乎劉二麻子抬起頭看了一眼,隻是一眼,便讓他呆愣在了那裏,遲遲說不出話來。


    劉二麻子驚訝不已的看到,那個被他稱作珍品,祖上所傳下來的梅瓶,正滴溜溜的打著旋兒,在一個漢子的手指尖上不停的旋轉,然而並沒有掉在地上,地上也一片碎瓷片都沒有看見。


    剛剛劉二麻子捧著個梅瓶撞過來的時候,莫大已經看到這小子雙手一拋把梅瓶拋上半空了,然而沒等梅瓶落在地上,莫大已經一躍而起,僅僅是伸出一根手指,便點住了那隻梅瓶,並沒有讓它成功的落下來。


    “哈哈哈哈!”吃瓜群眾們注意到,劉二麻子終於抬起頭看到了那隻完好無損的梅瓶,一時間臉色尷尬不已,平時他哪遇上過這種人啊,居然還能把他故意拋掉的梅瓶接住,這還不算,還故意不說,故意讓他劉二麻子出醜!


    這幾個生麵孔一定是故意的!劉二麻子心中篤定的想道。


    “艸!既然梅瓶沒有摔壞,我也不怪你們了,把梅瓶還給我,咱們兩清了!”劉二麻子悲催的說道,平白讓吃瓜群眾們看了一出丟人現眼的大戲。


    秦北眼神示意,梅瓶很快被莫大送還到了劉二麻子手裏,秦北笑嘻嘻的說道:“看清楚了哦,離手概不負責!別迴頭瓶子上有個裂紋什麽的,在跑來跟我找後賬。”


    劉二麻子嘴角抽搐,看也不看,轉身就走。


    有你這麽惡心人的嗎?劉二麻子恨恨的想道。


    “哎,你別走啊,就不認真看看了嗎?”秦北依舊是笑著說道。


    劉二麻子恨聲道:“不看了!梅瓶是完整的!”越想越是生氣,抱起梅瓶恨恨的摔在地上,登時成了一堆散碎的破瓷片。吃瓜群眾們又響起哄堂大笑的聲音,一副看傻子的模樣。


    劉二麻子覺得自己的臉麵徹底丟沒影了,以後恐怕不用在這條街上混了。


    誰知對方似乎並沒有打算就此結束,劉二麻子隻覺得眼前黑影一閃,那個用一根手指便撐住了梅瓶的漢子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想走?師叔說讓你別走,你小子沒聽見嗎?”莫大攔在劉二麻子麵前,陰沉沉的說道。


    “我都不跟你們計較了,你還想幹什麽?”劉二麻子心虛的說道,瞅了個空子,脖子一縮就準備開溜,莫大探手抓住劉二麻子的衣領,輕輕一提便把劉二麻子拎了起來,劉二麻子雙腿胡亂的踢騰著,罵道:“放老子下來!”


    莫大隨即往上一提,又往下一灌,把劉二麻子死豬似的摔在秦北麵前。


    秦北拍拍劉二麻子的臉蛋,笑嘻嘻的說道:“就這麽走了?你的梅瓶是沒事了,我這條崇禎穿過的褲子被你弄的眼淚鼻涕的一大堆,不賠個三五十萬的,你覺得你走的了嗎?”


    “你你……你怎麽訛人呢!”劉二麻子氣壞了。


    “咦,瞧你這話說的,你那齊黑石親筆所畫,大清崇禎年間的梅瓶都有可能存在,我這崇禎穿過的褲子怎麽就成了訛人了?我看你也不像帶著三五十萬在身上的人。要不這樣,你看你梅瓶摔壞了我賠了你一個一模一樣的,我這褲子你也隨便賠一條算了。”


    秦北笑嘻嘻的說著,下一刻,臉色一變,衝著莫大吩咐道:“讓他賠一模一樣的有點難為他了,我看他現在穿著的這條就不錯,給我扒了!”


    莫大應了一聲,衝上來就拽劉二麻子的褲腰帶,劉二麻子有苦難言,死死的攥著腰帶不讓動,然而劉二麻子一個專業碰瓷三十年的小混混,怎麽可能是莫大的對手?不出三分鍾的功夫,就被莫大收拾的服服帖帖,一把便把劉二麻子的褲子拽了下去。


    “唔……沒想到這劉二麻子看著一臉麻子,居然還是個悶.騷啊!”


    “哈哈哈,這次可是開了眼了,一個大男人,居然穿著個蕾絲邊兒!”


    但見劉二麻子褲子被拽掉了之後,露出兩條大毛腿,穿著一件大紅色的蕾絲邊鏤空花紋的三角小內內!


    人群中響起哄堂大笑的聲音,劉二麻子頓時感到受到了深深的侮辱,腦袋埋進褲襠裏,哇哇的哭了起來,剛剛碰瓷秦北的時候是假哭,這次可真是放開了嚎啕大哭,陰陽頓挫的,聽的吃瓜群眾們很是歡樂。


    “褲子扔了吧。”對於扒了褲子看到一件蕾絲邊,秦北也很是意外。


    莫大隨手一丟,那條褲子飄飄蕩蕩的,嗖的一聲被扔到了彩鋼大棚的棚頂上去了。這棚頂距離地麵足有近十米高,人群中又發出一陣讚歎的聲音,對莫大的功夫表示深深的折服。


    “阿北,你看這些玉片可以用嗎?”


    這邊的熱鬧並沒有持續多久,玉石一條街實在是太長太大了,秦北等人一路走一路看過來,沒有發現能用來當做引靈陣的合適的玉石,價格合適的太小,個頭合適的太貴,以秦北現在的財力來看,居然還根本就不夠布置一次引靈陣的。


    溜達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穀苗苗在一個地攤上蹲下身來,捏起一片火柴盒大小的玉片,把秦北喊了過來。


    玉片色澤微黃,方方正正的沒有任何花紋雕飾,厚度大概三四個毫米左右。


    秦北接在手裏感覺了一下,眉頭嗖的舒展開來,別看這些玉片賣相不咋地,但確實應該是古玉,裏麵靈氣充盈,鼓蕩不休!然而標價卻隻有五百塊!


    最關鍵的是,這個攤位上麵,同樣造型的玉片堆起一座小山,足足有半麻袋那麽多!


    攤主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大叔,很憨厚老實的樣子,據他說這些玉片是家裏蓋房子的時候拆老宅子,在老宅子的地基下麵發現的,由於水土浸染,保存的很差,賣相不好,這些東西他已經賣了一個禮拜了,才賣出去兩三片而已。


    莫大看出了秦北眼中的欣喜,還價道:“三百一塊,這些我們全要了!成現在就裝起來,不成我們就去別家看看。”


    攤主大喜過望,結結巴巴的道:“你確定你們都要了?我這足有二百多塊!”


    莫大道:“二百塊算什麽,再有二百塊我們一樣也都全要了!”


    攤主似乎怕他們後悔似的,連忙道:“成交!我給你裝起來!這一共是二百零九塊,零頭也不要了,算你二百塊就好了!”


    旁邊路過一個穿著中山裝,帶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白發老者,見狀不由連連搖頭。


    小聲嘟囔著說道:“年輕人,太意氣用事了,這些玉片,品相太差,撐死了值一百五一塊,你居然出三百,還一下子要這麽多,肯定會賠一大筆錢。”


    “吳老,知道您是專家,但我好不容易等上這麽大一筆生意,您老就別給拆台了行不行?”攤主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我還等著這筆錢去給俺家的娃交住院費呢!”


    專家吳老無所謂的搖搖頭,道:“交不交住院費是你自己的事情,作為玉石方麵的專家,我隻能就這些玉石給出我的專家意見——這些玩意根本就不值這麽多錢嘛!別說三百一塊了,就算是一百一塊給我我都不要。”


    秦北看了一眼這位專家,衝莫大努努嘴,示意他把蛇皮袋裏那塊玉觀音拿出來給專家瞅瞅。


    莫大直接把兩塊白撿來的玉飾交到秦北手裏。


    秦北笑著說道:“吳老,您給張張眼,看看這玉觀音值多少錢?”


    吳老不屑的撇撇嘴,對於秦北這種門外漢他沒有什麽好感。隻值一百五的玉片他居然花三百去買,一買就是二百多塊,一副恨不得論斤稱的模樣,暴發戶的氣質表露無疑,一般來說,這種人手裏沒什麽好玩意,即便是價格再貴的東西,大概也隻是被人砍了冤大頭而已。


    然而吳老的目光落在那塊玉觀音上的時候,眼睛說什麽也挪不開了。


    “珍品啊,這絕對是珍品!這刀工,這技藝,絕對是玉雕大師小刀劉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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