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聽雨聽著身後林子裏傳來的鳥鳴聲,側頭看向賈蓉,唇角溢出笑意,是啊,劫後餘生。


    一路留好了記號,方便六順尋找他,賈蓉沒有迴城,而是帶著虞聽雨往附近的農戶走去。


    從太陽所處的位置看,現在的時間應該在未時和申時之間。


    迴城的話,單靠兩條腿,還不知道要走多久。


    他和虞聽雨午飯沒吃,僅靠幾個野果解了解渴,一路走來,早就饑腸轆轆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還是先把肚子填飽了吧。


    付了些銀兩,漢子就把廚房借給了他們,莊稼人淳樸,覺得賈蓉銀子給的多了,心裏過意不去,就把家裏珍藏的臘肉,醬菜一股腦的都拿給了賈蓉。


    對此,賈蓉也沒拒絕,人家的心意不是,切了一塊臘肉用來炒冬筍,多的賈蓉就讓漢子收了迴去。


    起鍋燒火,也沒讓虞聽雨忙活,隻幾刻鍾,三菜一湯就讓賈蓉整了出來。


    漢子家裏沒有鱸魚,但是有幾條鯽魚,也沒客氣,賈蓉挑了兩條大的,一條燉湯,一條用來做鍋燒鯽魚。


    吃飯之前,賈蓉先給虞聽雨乘了半碗鯽魚湯。


    她餓了有些時間,脾胃才剛調理好,喝點湯,不會傷胃,有利於促進消化吸收。


    “沒有鱸魚,不過鯽魚也是很鮮美的,你試試。”賈蓉說著把一塊鯽魚挑了刺,夾到虞聽雨碗裏。


    看虞聽雨揚起的唇角,賈蓉笑了笑。


    鯽魚是真的鮮,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細刺太多。


    看著賈蓉專心的挑刺,虞聽雨眸子柔和,心裏有一種莫名的安寧感。


    漢子的婆娘在門外瞧見這一幕,眨巴了兩下眼睛。


    是她感覺錯了嗎?她居然從兩個俊美少年郎身上感受到了溫馨。


    這個世道,真是越發難以言說了,搖著頭,漢子的婆娘忙活去了。


    “大爺,你怎麽到這來了,可真是讓我好找,小的一迴來,看你不見了,急的都快哭了。”


    飯後半個時辰,六順找了過來,演技甚是浮誇,光聽聲不見淚。


    “行了,別嚎了,一刻鍾前吃的醬鴨?”


    “大爺怎麽知道?”六順驚訝。


    “嘴邊的油跡也不知道擦擦。”鄙夷了一句,賈蓉越過六順就往前走。


    “大爺,你聽我狡辯,醬鴨是看到你留下的記號,確定你沒危險才吃的,在這之前,小的那是食不下咽啊。”


    “怕餓暈在大爺麵前,這才勉為其難,強迫自己吃了幾口。”


    強迫?怎麽可能,六順吃的歡著呢,要不是看時辰不早了,六順都不會過去。


    大爺跟虞姑娘兩人獨處,正是增進感情的時候,他都在暗暗計劃,怎麽讓賈蓉跟虞聽雨在外頭過上一夜。


    “小的待你的心,日月可鑒啊!”


    “月錢真的不能再扣了,再扣就沒了…”六順連忙追上賈蓉,一陣哀嚎。


    賈蓉掏了掏耳朵,他本沒想到扣月錢這事,得虧六順提醒了。


    不多的月錢,又損失了一筆,六順叫的那叫一個淒慘。


    “你這是不是過於壓榨他了。”


    馬車裏,虞聽雨飲了一口茶,靜靜說道。


    “你是說六順?”


    賈蓉掀開車簾,示意虞聽雨看,隻見剛剛還一臉生無可戀的六順,嘴裏嚼著什麽,正享受著呢。


    “他也就叫的慘,那點月錢,就是給他扣完了,也不痛不癢。”


    賈蓉抿了一口茶,隨口道。


    六順早不靠月錢過活了,那就是給府裏人看的一個幌子。


    吃的正嗨的六順,迴頭見賈蓉跟虞聽雨看著他,立馬嘴巴一合。


    想了想,還是把身前的紙袋子拿了出來,呲了呲牙,“大爺、虞姑娘,要整點?”


    袋子裏是醬花生,已經所剩無幾了,從六順緊抓袋子的手看,這小子就不是真想給他們,就是意思一下。


    虞聽雨斂了斂眉,看向賈蓉,輕啟紅唇,“他這個月的月錢要是還沒扣完,就再扣點。”


    賈蓉聞言,一陣大笑。


    六順臉部表情都僵硬了,他造了什麽孽,一個兩個怎麽就盯著他那點可憐的月錢不放。


    將虞聽雨送了迴去,賈蓉就迴了榮府,進了書房,賈蓉的神情斂了下來,從懷裏掏出那封信和印章。


    關於信和印章的事,賈蓉沒有告訴虞聽雨,從那夥黑衣人不罷休的架勢看,這封信和印章顯然很不簡單,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賈蓉並不希望虞聽雨牽扯進裏麵。


    信在水裏浸泡過,裏麵的字已經糊成了一團,勉強隻能認出兩個字,一個“趙”,一個“子”。


    要從這兩個字去推測這封信寫的什麽,那可真是太難為人了。


    印章質地倒是不錯,做工精細,白玉雕製而成。


    奇怪的是,他底部僅僅隻有一個環形花紋。


    一般來說,都會刻幾個字,表明自己的身份。


    這僅靠一個花紋,卻是不知道是何人之物了。


    賈蓉把那個花紋印在紙上,隨即叫來六順,讓他交給青鷹,查查這印章的來曆。


    沒在這事上花太多心思,賈蓉隨即拋諸腦後。


    管他涉及的是什麽秘密,左右也不會是針對他的,他現在該忙活的是即將到來的會試和河道修葺一事。


    晝出夜歸,顯得賈蓉格外忙碌,但其實,他也就每天環視一下,看看河道開鑿的情況。


    多數時間,都是跟虞聽雨聊八股文策論。


    偶爾,還會下個棋放鬆一下,放鬆一下……


    賈蓉捏著棋子,憤憤的看著虞聽雨,下個棋,她就不能溫柔點,好歹給他留那麽點麵子。


    “大爺,宴郎中讓人打了。”正在賈蓉望著棋盤思索下一步往哪走的時候,六順過來說道。


    賈蓉挑了挑眉,依宴向的行事風格,被人打不奇怪。


    “誰打的?”


    “寧安侯,打的老慘了。”六順嘖嘖有聲道。


    “寧安侯不是武將,跟宴向八竿子打不著,怎麽打起來的?”賈蓉疑惑,難不成宴向跑人家府裏做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


    “據說是因為修葺河道的三十萬兩白銀。”


    賈蓉用眼神示意六順繼續說下去。


    “寧安侯找戶部報銷了二十萬兩軍費,經過層層審批,眼瞅著銀子就要下來了,然後不是讓宴郎中給截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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