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阿舍梨對於南宮益力鬥鳩槃之事,也無多大把握。他設下此計的初衷,也是要與那鳩槃怪物進行一場豪賭,既然是賭,自然勝敗難斷。隻是南宮益這顆骰子的勝算委實不高,正道一方開局便失了兩成勝算。

    陳商與善無畏自然也看出阿舍梨的窘勢來,要知阿舍梨號稱“十力法師”,如今無上智慧卻因南宮益一人而無法施展,哭笑不得之餘,也為陣中的南宮益擔心起來。

    又過片刻功夫,四個鳩槃怪物也不知哪來的默契,自上而下一字疊起,有似疊羅漢一般。隻是與疊羅漢所不同的是,這四個鳩槃之間均有近二丈高的空隙,各自浮在空中滴溜溜打轉,在場正道人士先是莞爾失笑,但笑到一半,便再笑不出來。

    原來這四個鳩槃每個都有十丈餘寬,擠在這方圓三十餘丈的陣中十分擁擠。其體型巨大,卻似渾身長眼一般,能看清自己身周一切,幾乎南宮益人在哪裏都能被其知悉。原本南宮益在陣中本該處處受製,性命危在旦夕。但這陣中有四個鳩槃,四個鳩槃相互阻擋視線,使得南宮益得以有了喘息之機,可借一個鳩槃來躲避其他三個鳩槃。這些鳩槃想通這點,依次疊起,上下互銜,視野自然寬闊,陣中一靜一動都盡在掌握,南宮益動向自然也不例外。

    想到這裏,眾人都為南宮益捏了把汗,但見那四個鳩槃齊齊射出光束,一時間百餘道光束上下左右向南宮益打到,真個是要躲難躲,欲防難防,在場眾人吃驚之餘,那光束已然將他吞沒

    劉俊豪看在眼裏,隻覺眼前一黑,幾欲昏倒。耳邊有個聲音不住迴響道:“劉俊豪啊,劉俊豪,你怎麽恁的糊塗,竟讓南宮老弟去做此等兇險之事。置他身陷險境,如今南宮老弟命喪黃泉,皆是因你一言,你如何對得起南宮老弟以及他地下有靈的師父方天靈?”

    一念及此,更是心中萬分難受,身子發顫,半晌不敢睜眼。

    不單是他,道日與陳商,陳阿嬌等認識南宮益之人,見狀也是唏噓不已,個個心中暗歎南宮益死得可惜。道日悲從中來,咬牙哭道:“大哥,你死得好慘。”

    唯有善無畏與阿舍梨凝神不語,望著光束中的南宮益所在處,善無畏口宣佛號,阿舍梨則不發一言,也不知他二人心中想的什麽。

    忽然,隻見那光束之中穿出一道七彩光芒,寬有半丈,形似大劍,暴長數丈,直插入地麵才止住勢頭。眾人一驚,旋即大喜:南宮益並未死!

    適才南宮益見光束打來,心下也知閃避不開,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右手自行舉起,祭才真氣通過他手間傳到短匕之上,一時間真氣如洪水決堤般湧出,瞬間凝出半丈寬的祭才幻劍,將他整個人擋在幻劍之後。

    南宮益在幻劍遮擋之下移至光束外,但那上百道光束不約而同向他移來,不依不饒。南宮益身影連閃,如水中遊魚,忽高忽低,時左時右,一時間光束倒也打不中他。隻見他在陣中轉來轉去,與鳩槃周旋,眾人看得心驚肉跳,都不由得為他捏一把汗。

    又過得片刻功夫,陣外一些道行較淺的弟子已是渾身大汗,麵色蒼白,咬緊牙關強自支撐著陣形。阿舍梨見狀,心下暗歎自己想得不夠周全,他算計好一切,卻未想到南宮益竟如此不開竅,再想到自己將天下人性命都放在南宮益一人肩上,實是看走了眼。如今當務之急是如何收場,讓他與這陣外二百餘人都安然脫身。

    有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阿舍梨正自苦思收場之法,忽覺陣中傳來一絲悸動。原來是幾名道行淺的弟子實在支持不住,脫離陣法,身子如深秋落葉一般翩然下落。顯是真氣用盡,筋疲力竭了。

    “太乙乾坤陣”缺一人則不成陣,那幾名弟子落下後,陣法即破,鳩槃怪物的光束失了製約,漫天打到,有些閃避不及的,身子就此被光束射穿,擦著的,皮肉如被無形大口咬過一般,血流不止。一時間眾人各自閃避,根本無法顧及他人。光束疾閃,死傷極是嚴重。

    陣法突散,南宮益不知發生何事,但見那幾個鳩槃不再來追他,鬆了口氣。不過轉眼便又複沉重,隻見一名大樂寺僧人從自己身旁落下,急忙將他搶住,但那僧人小腹血肉模糊,顯是被光束正麵打到,已然斷了氣。

    與此同時,四個鳩槃都向善無畏逼去。善無畏手中有銘神珠,他可借銘神珠之力來與鳩槃怪物抗衡,倒也不足為懼,眼見光束打來,他催動真氣正欲抵擋,驀地小腹一陣劇痛,幾乎睜不開眼來。低頭一看,一口長劍自背後透體而出,正在小腹丹田位置,劍身透體,不曾沾血,劍刃泛紅,似乎生鏽。赫然竟是雲峰劍!

    這劍來得十分犀利,又是自後刺到,善無畏一心注意鳩槃動向,未曾想到會有人自背後偷襲,才反應過來,那雲峰劍便自行從他身上退了出去。但覺勁風鼓動,善無畏覺出來者不善,既是雲峰劍傷他,那來人必是白雲峰了。白雲峰一身道行與他不相上下,若是讓他得了銘神珠,勢必禍及蒼生。

    念頭轉過,善無畏身旁已多了個人,正是白雲峰。白雲峰手提雲峰劍,冷冷道:“大和尚,把銘神珠給我。”說話間曲指成爪,五指微微泛光,向善無畏抓到。

    白雲峰敢於正麵來奪銘神珠,全是因他先前一劍傷了善無畏丹田,要知丹田氣海乃是修法之人的要害所在,一旦傷及丹田,輕則經脈紊亂,重則丹田被毀,成為一介廢人。他認穴極準,這一劍自後射來,正好傷了善無畏的丹田,他料定善無畏無法再施反手,長驅直入,向銘神珠抓到。

    善無畏怎能任他來奪銘神珠,他雖說丹田受傷,但經脈仍暢,右手吸取銘神珠之靈力,再傳至左手,左掌拍出,但見掌風化作一隻巨大金色手掌迎麵打來。白雲峰的手此時距那銘神珠不及三寸,善無畏這一掌打出,他縱是反應快,也難以脫身,被堪堪一掌擊中,退出數丈。

    白雲峰好容易傷了善無畏,哪肯就此罷休,又飛身向他搶到。善無畏待他逼得近了,驀然又拍出一掌,白雲峰被先前那一掌震得氣血翻騰,胸口窒悶,不敢再行大意,見他掌來便即避開。善無畏又連發數掌,也均被一一避過。

    白雲峰心道:“銘神珠如此神威,這大和尚丹田被傷,掌風竟還如此淩厲,看來今日要得到銘神珠,可是不易了。”

    不易歸不易,大仇卻不能因此而不報。他誓殺溫依媛,誰也阻不了其決心,他要奪銘神珠,自然誰也攔他不住。想到銘神珠就在眼前,也顧不得許多,身形一閃,便向善無畏欺到。善無畏雙掌齊出,瞬間連發六七掌,白雲峰不敢大意,一麵提劍來擋,一麵稍向後退,但覺掌力如春風拂麵,先前那分淩厲霸道全然消失殆盡。正自不解,便覺腦後風聲,一道光束激射而來,他反應奇快,間不容發之際,硬生生橫移開四尺有餘。

    隨即肩頭一痛,一道白光激射而出,掠過他肩頭打向善無畏。適逢善無畏一掌拍出,他這一掌本欲將白雲峰逼開,但白雲峰早知早覺,先行避了開去。眼見光束打來,他這一掌剛好拍出,無法收迴,更是無法閃避。

    這一切,阿舍梨與劉俊豪,陳商等人都瞧在眼裏。那時間,天地萬物都仿佛凝住一般。眾人隻見那道光束徑直穿過善無畏掌風,打在其胸腹之間。善無畏身子晃了晃,血花濺開,將大半天空染作了紅色,透出一股悲壯與淒涼。

    善無畏身子重重下墮,白雲峰緊隨其後追下,也不知他如何動作,身形一閃,搶在阿舍梨等人之前將善無畏接住。但未及來取其身上的銘神珠,便覺一股殺氣湧來,似芒刺在背,他向左移開兩丈,但那殺氣緊隨其後,如附骨之蛆,竟是無法閃避。

    白雲峰不須迴頭看,便知這殺氣來自南宮益,他雖不懼南宮益的祭才幻劍,但畢竟此時勢單力寡,被纏住了定然脫身不得。當下一麵閃避,一麵在善無畏身上搜尋銘神珠,但手還未探入善無畏懷裏,便有另一隻手橫裏伸出,將他手腕牢牢抓住,不是別人,正是阿舍梨。

    但見阿舍梨麵沉如水,語帶怒意:“想不到白施主道行高深,為了區區銘神珠,竟使出這等背後偷襲的卑劣手段。快將我徒兒屍身還來。”

    阿舍梨的手似乎銅澆鐵鑄的一般,白雲峰幾次欲掙開,卻無法掙脫。其實阿舍梨修為較他略低,本不是他對手。不過他要取勝倒也不十分容易,加之其後又有南宮益,陳商等人,他縱是道行高深,也不敢如此托大。

    正轉念間,眼前人影一閃,陳商出現在眼前,怒目切齒,提劍暴喝道:“姓白的,你這個叛徒竟敢傷了善無畏大師。你叛教出門,謗師罵祖,今日我陳商就替師父除了你這個禍害。”

    話說到一半,劍芒如水暴然劈下。白雲峰左手提劍格住,冷笑道:“就憑你也想殺我?”說話間,雲峰劍上騰地冒起火焰,火光順著雲峰劍向陳商的劍上蔓延。陳商一驚,真氣催運,劍上立時罩了一層層薄冰。

    白雲峰麵無表情,目光如炬盯著陳商,雲峰劍上火光更甚,火光化作一條小蛇,又生生爬上了陳商的劍,耳聽得“嗤嗤”聲不絕,劍上薄冰被化作水氣,消散無形。

    阿舍梨道:“施主,苦海無邊,迴頭是岸。”說這話時,以另一手五指向白雲峰肩頭抓到。

    他此舉不但是要抓白雲峰的肩頭,更是欲製住他琵琶骨,琵琶骨乃是人身要害,製住琵琶骨,便是封住了循此經過的足陽明胃經、手太陰肺經,以及陰維,陰蹺四條經脈。封住這四經脈,無異於道行大打折扣。

    白雲峰既知此理,自然不能任阿舍梨來抓。他右手腕被阿舍梨抓住,手中還抓著善無畏屍身,倘若格擋阿舍梨,就須鬆開善無畏,好容易到手的銘神珠也將就此沒了。但若不鬆開善無畏,阿舍梨這一抓下來,他被製住就什麽也沒了。無奈之下,鬆了善無畏屍身,格住阿舍梨這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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