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商與張克亮各自引個劍訣,但並不動手。隻是手中催勢,各自劍芒漲開。二人站姿相同,連持劍手法也是一般無二。

    二人立了片刻,隻見張克亮將劍一抬,陳商也將劍抬起,竟是連招劍高度也似早已對準一般。其實二人同為仙帝之徒,會有一樣招式也不奇怪。

    但南宮益卻不知此理,見他二人站住不動,還作著一樣動作,甚覺有趣,向身旁道日低聲問道:“阿日,你看你師父和那個師叔為何持著劍,卻動也不動呢?”

    那道日卻似個行屍走肉,六神無主,人雖坐在那裏,但心卻不知飛到了哪去,哪裏聽得進他的話。南宮益又問一次,仍是不見他答,悻悻縮迴,不再問了。

    其實不明此中道理的不隻南宮益,李秉輝身旁的周東海問道:“李師兄,台上二位師伯為何遲遲不動手呢?”

    李秉輝道:“二位師叔伯用的均是一種道法,但二人均知對方下一步要做甚麽。若換作是你,你上了台子,知道對方要做甚麽,那你會怎麽辦?”

    周東海想了想,道:“我會讓對方出手,再後發製人,攻其弱處。”

    李秉輝扇著扇子,微微笑道:“不錯,台上師叔伯也是這般想法。他們都想讓對方先出手,再後發製人。而且,真正的高手過招,講究一個氣定神閑,視對手如無物,成竹在胸。你看他們二人雖說擺開架勢,卻無一點對敵之相。俗話說先下手為強,其實不過是那些三流之人的說法,道家講求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其實與對敵鬥法時的後發製人均是同理。”

    南宮益耳尖,聽在耳裏,雖不甚明白,也知了個大概。他雖身負無上神通,卻對仙家素懷敬畏之意,一聽這陳商與張克亮二人連鬥法卻如此心思縝密,有條不紊,更是對三清觀佩服得五體投地。

    台上那二人相視而立近一個時辰,直到都覺有些不耐,有些三清弟子甚至垂頭打起瞌睡才。台上二人也覺出尷尬氣氛來,今日是為著選三清掌門,並非二人以命相博,其實大可不必如此在意誰先出手。

    陳商偷眼望了望下台,幾名大樂寺的僧人倒還好說,各自撚著佛珠,似乎閉目入禪。那伍姬甘三人卻是有些沒了耐性。甘夫人左顧右盼,卻是一眼也不看台上。

    高手對決,怎容分神。就在陳商望著台下之際,張克亮長劍劈出,勢若極虹,遮雲蓋頂。但陳商似乎早等他動手,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劍芒一改清光之色,變作耀眼金光,暴然燁起,蔽天奪目,將張克亮劍上的清光蓋過。

    光芒之中,二人劍芒相交,陳商斜舉青鋒劍,化去張克亮來勢。不待張克亮反應過來,便迴劍揮出一道劍風,張克亮無法及時收劍,便劍交左手,橫劍在前,同時右掌托住劍身。劍風撞來時,勁力被他卸至腳下。引得木台子吱吱作響,那些已夢見周公的弟子被台上鬥聲驚醒,個個睜大眼睛望著台上二人。時不時叫幾聲好,掌聲潮動。

    雖說張克亮與陳商用的均是同樣的道法,但張克亮主力,而陳商主巧,隻此二點,便使二人出手均是不同。張克亮出劍大開大闔,沉穩大氣,劍劍氣吞山何。而陳商則倚仗身法輕靈,巧妙借力,四兩拔千斤,遊走於張克亮的劍芒之下。

    張克亮一心要勝過陳商,久久分不出勝負,不免有些急燥,出劍越發勢強,真氣連催。那陳商卻是不動聲色,麵上見不到半點神情,依舊遊在張克亮劍芒下遊走。又過一頓飯工夫,待張克亮發覺自己真氣所用過多,卻為時已晚。

    陳商早等這麽個時候,有意無意露出空門,引張克亮驅劍來襲。張克亮一見機會稍縱即逝,心中還未想清,右手已然長劍驅出。但不料長劍一出,陳商便即禦起長劍拍偏張克亮的劍,同時直襲他本人而來。

    張克亮此時長劍在外,根本無招架之力,縱然在身前禦起一道氣牆,仍是被撞飛出去。

    就在張克亮倒飛出去瞬間,忽然兩道影子不分前後掠過眾人眼前,至張克亮身後,其中一道影子將之托住,另一道影子將手一揮,接著便聽“哧”的一聲,一道紅光橫空打來,被那人生生擋下。

    兩道人影停下,台下眾人看得清楚,卻是阿舍梨與南宮益。眾人再循那道紅來處看去,竟是南宮益曾經瞧見的大“銀盤”。

    “阿彌陀佛,”阿舍梨見那大“銀盤”,豎掌歎道:“鳩槃荼鬼,隨取而食。”

    這十丈巨物突然現於空中,千丈坪上眾人隻顧看台上二人鬥法,卻未注意到這“銀盤”悄無聲息來得極快。若非南宮益與阿舍梨有過人之處,對周遭事物先知先覺,那張克亮此刻隻怕兇多吉少。

    “乖乖,這是甚麽怪東西,竟有這麽大個。”在場眾人中,除南宮益與阿舍梨外,那甘夫人最先歎道。

    眾人皆不知此是何物,也不知但瞧它方才射出紅光來又是何意。正自奇怪,那“銀盤”上又射出數道紅光來。這次射向千丈坪中眾人。坪上眾人早有防備,各自巧身避過,再看紅光投下之處,竟是赫然留下數個拳頭大小的洞來。

    孫雪見狀,叫道:“好哇,敢情是魔道妖孽裝神弄鬼來壞我大事,今日定教他們有來無迴。”

    她這麽一說,眾人反應過來,還不等她說完,其他幾名三清長老已禦劍飛身,掠向那“銀盤”。但還未至前,“銀盤”驀然向後一退,又射出數十道大大小小光束來,粗者如腕,細者若指。眾人忙以神通相禦,身形頓在半空中,礙於那數十道光束,無論如何上不去。

    “阿彌陀佛,”阿舍梨輕輕歎道:“此乃天劫之始,並非魔道妖孽。”

    他說話聲音雖不大,卻是響徹三清山,餘音繞耳,在千丈坪中迴蕩不絕。

    那邊伍青與姬升空甘夫人也已起身,伍青聞言皺眉道:“不是魔道妖孽,又是甚麽鬼東西?”

    阿舍梨卻似並未聽見他說話,躍上空中,頭頂幻出一個萬(按:當為“卍”字,前文中的出現的“萬”字同此)字真言,

    姬升空似乎想起甚麽,說道:“這個東西可能有些來頭,卻絕非魔道那幫烏合之眾所為。我有一個本家叔父,曾在西極雪山的一個山洞中見過上古之人刻於山洞牆壁上的石畫,畫中也是幾個巨大怪盤,還有一些怪人自巨盤中走出。想必與咱們今日見的這怪物一般無二了。方才你們也聽阿舍梨大師說了,那巨盤叫‘鳩槃’,住在裏麵的叫‘荼鬼’。與魔道全不相幹。”

    那甘夫人奇道:“上古時候便有這麽個怪物,那這怪物豈不是活了幾千年,莫非他們是傳說中的‘真人’,與天地同壽不成?”

    姬長空一時語塞,低頭一想,道:“這東西也不知哪裏來的,你看它飛來飛去的,說不定自九天而來。佛家不是說過世間有甚麽天魔麽,說不定這便是天魔了,即是天魔,與天地同壽也就不奇怪了。”

    那幾名大樂寺僧人聽了姬長空一番話,均有些哭笑不得。其實那“鳩槃荼鬼”乃是佛經中的一種鬼怪,名為“鳩槃荼”,啖人精氣,亦名“冬瓜鬼”乃是南方增長天王之領鬼。而阿舍梨大師所念的乃是出自《法華經》中的偈言。有感而發,其實與這怪物全無一點關係。

    而那“天魔”乃是“他化自在天”的魔王。佛經中的四大魔分別為:煩惱魔、五陰魔、死魔、天魔。當初佛祖在菩提樹下成佛之時,天魔波旬帶無數魔軍來阻其得道。是以“天魔”除指波旬以外,又指發起種種擾亂之事,令修行人不得成就出世善根的業障。

    姬長空對此一知半解,在眾僧麵前班門弄斧而不自知,引得眾僧啼笑皆非。

    釋遠欲要糾正他說法,但轉念一想,修法人士多好麵子,若是當著這許多人麵前指出姬長空的不是來,必要令他顏麵掃地。外道本就對大樂寺於仙魔二道的立場有懷疑,若是今日又因這一兩句話而生出事端來,終究不好。

    不過至此以後,所有人都將那“銀盤”稱作了鳩槃不提。

    正思慮間,忽聽甘夫人又道:“你們看,阿舍梨大師手中那東西是用來打鳩槃的麽?”

    眾僧抬眼一看,阿舍梨身形轉眼至那鳩槃之下,隻見他右掌朝天一托,掌中立現一個七寸有餘的金色**。隻見**轉動,金芒暴起,氣衝牛鬥。

    下方眾僧見了,齊齊閉眼低頌經文,手撚佛珠。眾人念經時,頭頂上方也各自出現一個巴掌大小的“卍”字真言,匯至阿舍梨手中的**上。**金芒生渾,不可逼視。

    阿舍梨口念偈言道:“修無上法,轉無上輪,常念慈悲,世間悉樂。一切眾生,皆是吾子,深著世樂,無有慧正。”

    念罷,那**光芒更甚,光芒化作一隻大金鵬鳥,掠向鳩槃。數十道光束射向大金鵬鳥,卻是穿體而過,投在下方千丈坪上,爆聲四響,將木台前言炸得滿目瘡痍。眾三清弟子早先已閃到一旁,是以未有傷亡。卻將偌大一個千丈坪炸得千瘡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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