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日突然跪在陳商麵前,垂首道:“師父,你要徒兒怎樣,徒兒都聽你的。但是唯有這一件,徒兒無論如何做不到……當初佛祖被孔雀吞入腥中,佛祖破其背而出,隻因佛祖自孔雀腹中出來,便尊孔雀為母,將之稱為‘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薩’。佛祖不過進了孔雀之腹,尚尊孔雀為母。而阿月乃是我娘親十月懷胎所生,就算他是魔尊借腹於我娘親所生出來的,我們仍是親兄弟。”

    陳商不料道日竟會引佛經來推辭,且以佛祖為例,說得條條是理,叫人不知從何駁起。

    不過這陳商也非一般人,心念一轉,便有了話,道:“你也知佛祖收降佛母之故事,那你該知佛祖將孔雀大明王困於靈山,乃是佛祖法力無邊,能製住孔雀大明王。你呢?你又能製住道月麽?”

    道日一窒,繼而又道:“就算我製不住他,山中有那麽多人,也能看住他的。隻消將他關起來,或是幹脆鎖住了也行。除了取他性命,還有很多法子的。”

    陳商雙目如炬盯著道日,目光直欲將道日看穿,隻聽他道:“我問你,若是你眼睜睜瞧著他被關起來,你會袖手旁觀麽?若是他在你麵前被鎖住了,你會無動於衷麽?”

    “我……”道日欲要說甚麽,但不知怎的,話到嘴邊,喉中卻似被甚麽東西堵住了一般,說不出口。

    陳商歎了口氣,緩緩道:“阿日,你是師父自小帶大的,你甚麽脾性,我還不知道麽?雖說你與道月自小頑劣成性,但你卻自來心軟,較為老實。要讓你日夜麵對道月被困,你定會一時心軟,說不定會縱他逃走,他一旦脫身,定會引來一場不小的風波。與其如此,長痛不如短痛,不如現在就與他一刀兩斷,親手將他除於劍下,至少趁著他還未傳出惡名來,咱們還能以三清弟子之禮,將他葬於後山的‘碧落園’中。”

    道月聽得他們對話,不耐道:“喂,你們倆有完沒完,方才還大義凜然說要將我如何如何。如今動不了我,卻在那裏耗時間,莫非你們說到晚上,我便要等到晚上麽?”

    他自恃有日月神劍在手,又有南宮益相助,這二人無論如何動不了他半根毫毛,心下自是狂傲許多,也不將道日師徒放在眼裏。

    陳商眼見道日猶豫不決,突然向南宮益道:“在下陳商,不知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

    南宮益呆了呆,說道:“我……我叫南宮益。”

    陳商點頭道:“南宮兄弟道行不淺,且來看看在下本事如何。”

    當先身子一縱,劍芒疾閃,刺向南宮益。他此時也覺出南宮益有幾分癡傻,且又心善,就算他敗了,南宮益也不會拿他怎樣。而隻要南宮益一動手,道月一心要殺道日,定會向道日出手,屆時道月不想打也不行。隻消道日被逼上絕路,兄弟二人要鬥個你死我活便不難了。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下下之策了。

    南宮益見陳商劍芒刺來,心中好不奇怪,退後數丈,道:“這位師傅,你眼花了麽,怎麽方才說要殺阿月,現在又來刺我了?”

    陳商一劍無果,引個劍訣,那劍上射出道道電光來。電光之中,陳商笑道:“這位小兄弟道行不淺,貧道十分,特來向小兄弟請教一二,還望小兄弟不吝指點。”

    南宮益以祭才劍將那些電光一一擋下,奇道:“你說叫我指點,怎麽又用這種光來射我?我若是伸出手去指一下,豈不要被打中?”

    陳商失笑道:“小兄弟會錯意了,指點不是用手指指點點,乃是切磋之意,便是與你鬥法比劍。”

    南宮益這才恍然道:“原來你要和我打架,可是我不認識你,又沒有得罪你,為何要跟我打架呢?”

    陳商頓時啞口無言,隻覺與這南宮益說理實在費盡,越描越黑,索性也就不與他解釋,長劍泛光,再度打向南宮益。

    那邊道月見陳商與南宮益動上了手,心頭一陣冷笑:“那倒好,老家夥與南宮益對上了,以他的道行,要勝過南宮益簡直是癡人說夢。……也好,他支開南宮益,為的就是想讓我與道日有個了斷,那我便如他所願,趁此機會殺了道日。”

    腳下輪轉,以日月神劍揮出一個大圓,削向道日。道日心頭一慟,無奈揮劍相迎。他無意與道月以命相博,隻是劍意為守,任道月神劍攻來。一時間二人各懷攻守之道,有一搭沒一搭,鬥得不分此彼。

    道月數次與自己鬥法,每次均是勢要自己性命,道日越想越覺難過,幾此心中想著與其那麽被道月所恨,倒不如被他殺了算了。但心念一轉,若是自己就這麽死了,道月日後倘能迷途知返,迴歸仙家,想起自己因他而死,且不說他要傷心萬分,便是他一人孤獨在世間,也極是難受了。是以他絕對不能死,隻消有一線希望,就一定要想法子喚醒道月本性。

    這想法初時還不明顯,但二人越鬥越深,這想法便越發明顯起來。道日心中道:“是了,我可以先將阿月擒住,交由師長處理,瞧在父親麵子上,諒他們也不會真就那麽殺了阿月的。隻消阿月與魔徒失去聯係,日子一長,那些魔徒說不定便忘了他也未可知。”

    道日想通這點,但覺胸中豁然,長劍一挺,原本縛手縛腳的劍芒頓時層層暴漲開來。劍勢轉守為攻,三清道法貫透其身。適逢那道月以日月神劍向他下盤連斬六劍。道日劍隨意動,盡數接下,同時手訣一翻,劍尖兩道電光如龍躥出。

    道月本以為道日會如前兩次一般隻守不攻,見他突施攻勢,反是有些錯愕。吃驚之餘,被一道電光擊中左小腿,登時大半邊身子酥麻難當,動彈不得。道日見自己一招得手,道月被電光擊中,眼中閃過一抹痛色,上前道:“阿月,你沒事罷?”

    說著便來奪道月手中的日月神劍。但道月哪容得他奪劍,他右手尚能動,以日月神劍砍向道日。後者心中有幾分愧疚,竟忘了避開,待他反應過來,抽身後退,左臂上已多一個四寸有餘的血口子。

    李欣雪始終在一旁觀戰,她落入道月手中不得自由,也不管這兄弟二人之間到底是怎麽迴事,一心隻想著道日能勝,自己也好脫身。於是見道日被傷,不由失聲叫道:“喂,你怎麽不防著點,他可是要殺你呢。”

    道日受傷,也不恨道月,一見李欣雪的反應,奇道:“這是我與阿月的事,你急甚麽?……是了,你怎麽會在這裏呢?”

    他雖說一來便看到了李欣雪,但他一心隻想道月,也無暇去問李欣雪為何出現在此。如今李欣雪說話,他才突然想起來,是故有此一問。

    李欣雪啐道:“誰急了,我要不是被這個瘋——帶到這裏,鬼才懶得去管你們呢。你最好快快將他抓住,免得他日後又害了別人。”

    道日雖說方才也料到她可能是被道月帶來,但此時聽她親口一說,乃是覺得有些無法接受。又問道:“阿月,你將她帶到這裏來做甚麽?”

    “我想做甚麽需要告訴你麽?”道月重重“哼”了一下,斜視道日,淡淡地道:“我乃魔道月少主,這個女人若是被我玩了,還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分呢,哈哈哈哈……”

    “呸!”李欣雪一聽,氣得七竅生煙,俏臉通紅,叫道:“我還當你是個瘋子呢,敢情你不隻瘋了,還變作了個大淫賊,卑鄙下流,無恥齷齪 ,畜牲不如……”

    李欣雪此前在道月麵前憋了一肚子氣,此時便趁機發泄出來,口中不斷跳出各種罵人之話來。且罵得極快極狠,若是別人話說得快了,多少便要說錯話,但她卻不但說錯半個字,且說話越來越快,一張櫻口便似決了堤的河水,一瀉千裏,滔滔不絕……大有語不驚人死不休之勢。

    陳商聽得李欣雪越罵越痛快,眉頭一皺,心中歎道:“瞧這姑娘年紀不大,怎的恁的會罵人,較之一般市景潑婦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不出言阻止,隻怕她是沒完沒了。”

    陳商與南宮益鬥劍之餘,眼角看去,道日反守為攻,將道月打了個措手不及,以為道日想通了自己的話,要與道月決生死。不料道月被電光擊中後,道日竟是自己送上前去受了傷,陳商為之氣鬱,但也不好說甚麽。眼見李欣雪來說道月的不是,便由著她說,本是想著讓李欣雪說出道月所做所為,好教道日對道月徹底死心。不料這李欣雪隻說了幾句,便破口大罵,且越罵越上口,沒完沒了。自己聽著難受還不打緊,若是讓別人聽去了,便要產生誤會,指不定要傳出甚麽難聽的話來。

    當下撤劍而立,向李欣雪道:“這位姑娘年紀輕輕,卻學人潑婦罵街,未免有些不雅。道月之事,我們自會處理,不會叫姑娘吃虧的,還望姑娘瞧在下麵子,積點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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