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陸梁了,他自魔道敗於三清山後,便知隻要迴到魔道,陰陽二使定然會找他要銘神珠。他本就是個野心極強之人,否則也不會一刀殺了葉倩。便尋思著既然魔尊已死,魔道群龍無首,自己有銘神珠,隻需尋個安靜之處好生修煉一番,屆時便可如當年溫依媛那般,一鳴驚人。便要做魔尊也是大有可能。他權衡再三,終究抵不過銘神珠的誘惑,於是自人群中悄悄溜出,四處躲藏。

    他本在山中尋了個僻靜山洞,打算安心修煉。但修煉之時,又怕被人找到,一夜難合眼。天亮之時便離了那山洞,又找向他處,一路小心翼翼,生怕遇到魔徒來奪銘神珠。他雖說極力避免與魔徒碰麵,但那銘神珠靈氣委實太重,還是叫劉俊豪與善無畏發覺了。

    這劉俊豪與善無畏見他慌慌張張模樣,俱都有些奇怪。善無畏當先笑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哪裏去?”

    陸梁見得善無畏與劉俊豪,心頭一驚,他曾在昆州城外偷偷觀察過仙家動靜,是以認得善無畏。一見得他來,哪裏有心答他,施展身法,飛得更快了。

    但任陸梁如何快,也快不過善無畏。也不見善無畏如何動作,人影一花,再出現時,已然在陸梁麵前不遠。

    陸梁大驚,摯出烈火鋒,劈頭蓋臉向善無畏落下。善無畏不閃不躲,微微一笑,二指伸出,便將那烈火鋒輕易接在手中。陸梁動容,欲要將烈火鋒抽出,但善無畏二指生似鑄在其上一般,任憑他使盡渾身氣力,善無畏麵上從容自若,手間更不曾有一絲鬆動。

    陸梁更是駭然,連連催勢,便見烈火鋒上火焰熊熊,熱浪滾滾。善無畏放開烈火鋒,但左手朝陸梁胸口探去。那陸梁倒也乖覺,見善無畏左手探來,飄然身退,挑了另一個方向便要走。但善無畏怎容他走,身形一閃,又至他麵前。

    陸梁怒道:“和尚,我與你素不相識,你為何要阻我去路?”

    善無畏笑道:“和尚缺銀錢花,特來向施主化一些錢。”

    陸梁道:“我沒錢,要化緣找別人去。”

    善無畏道:“阿彌陀佛,沒有錢,拿個值錢的東西去換來錢,也是可以的。”

    陸梁聽他一說,自也料到他想要的是自己身上的銘神珠,便道:“我沒有值錢的東西,身上的東西都一文不值。”

    善無畏笑道:“施主說笑了,施主身上現就帶著個能換錢的物事,既然施主說身上的東西都一文不值,那便給了和尚也無妨了。”

    陸梁一時失言,便招來善無畏討要銘神珠,心中直罵自己蠢笨。但要他就這麽交出銘神珠卻是決計不能。他雖知善無畏道行不知高自己多少,但仍不甘心就這麽將銘神珠拱手送人。且他這銘神珠又是偷偷拿來,若是沒了銘神珠,被魔徒遇到的話,定然小命不保。

    隻見陸梁全力催真氣,運起烈火鋒,“唿唿”狂舞,對著善無畏連砍帶削,刀刀向著善無畏的要害處招唿。善無畏目不斜視,右手長袖疾揮,將陸梁的每一刀都盡數拍偏。正在他欲直取陸梁身上的銘神珠時,忽聽劉俊豪叫道:“大師小心。”

    善無畏也覺出異常來,抬眼一看,空中正飄來一個圓溜溜的物事,十丈大小,自下方看上去,狀若銀盤,“銀盤”中心又有一個小圓,也不知是何物。劉俊豪話音方落,便見那“銀盤”中心的小圓中射出一道耀眼金光來,射在善無畏與陸梁之間。

    善無畏為那金光所阻,不由眉頭皺緊,正欲繞過金光去擒那陸梁,忽見又有數道各色光束自那“銀盤”中射來。善無畏不敢大意,身形連閃,躲過光束。

    劉俊豪道:“大師,這些怪物曾在海中出現過,隻怕不是善類,需得小心一些才是。”

    善無畏點頭道:“上次和尚追著白雲峰,也去過龍之海,隻是和尚去得晚了一些,見到這些怪物飛走,卻不知它們是何物。劉施主可知這些大家夥內是何人?”

    劉俊豪道:“我也不知,我先前聽南宮老弟說過這個之時,還有些不信,如今一見,南宮老弟倒是沒騙我了。”

    善無畏道:“此間不是談話之時,先將銘神珠奪下才是當務之急。”

    說罷,人影一花,便自劉俊豪麵前生生消失。接著便在那陸梁身旁出現,適逢陸梁正欲逃走,忽見善無畏來,也顧不得許多,施展身法便欲走。善無畏伸手抓住陸梁肩頭,微微一笑,忽覺手臂被人搭住,定眼一看,卻是白雲峰。

    原來那白雲峰去而複返,將秦哲怡安頓好後,便又來劫南宮益。見得眾人馬車在那裏,正欲去抓南宮益,忽覺周遭靈氣逼人,分明是銘神珠。便尋氣而至,正見善無畏抓了陸梁,他不假思索便出了手。

    善無畏看清來人,笑道:“白施主也認識這人麽?”

    白雲峰搖頭道:“不認識。”

    善無畏道:“那可就怪了,和尚來與這位朋友談天,白施主卻搭著和尚的手做甚麽?”

    白雲峰冷冷道:“我要他身上的東西。”

    說著便伸出另一隻手向陸梁懷中探去。善無畏自是不能任他來奪銘神珠,左手一鬆,右手一緊,將那陸梁如玩物一般從左手換到右手。白雲峰看他一眼,麵沉如水,如影隨形至善無畏右側,又欲探陸梁懷中事物。

    與此同時,頭頂那“銀盤”又射出數道光束來,善無畏帶著陸梁一一躲過,鬆了陸梁,笑道:“原來白施主和和尚一樣,身上無錢,還要化緣。隻是白施主這化緣的樣子比和尚大膽得多,和尚縱是攔了路人,卻也隻是開口,不似白施主,不但伸手,還要開口。這法子倒好,不愁化不到緣。”

    白雲峰道:“少廢話,我是來取銘神珠的。”

    他原本找南宮益便是為著銘神珠。那一日在龍之海,他本欲自南宮益手中強奪銘神珠,不料溫依媛與善無畏先後趕到,一個為護神珠,一個為著追他。加之那銘神珠在龔文君手中又突變異象,使其無法接近。無奈隻得退走。他從南宮益口中得知他取銘神珠乃是為著救人,於是一邊躲避善無畏,一邊打探銘神珠下落。他本以為銘神珠近二十年不見,此番迴到中原,定要引起軒然大波,自己便可知道在誰手中,再去將之奪來也是一樣。

    不料南宮益迴到中原許久,卻遲遲不曾聽說銘神珠下落,他隻道自己被南宮益騙了,便帶了秦哲怡四處找尋南宮益。但好容易找到,卻被善無畏護住。他無奈之下先行退遠,伺機而動。如今覺出那銘神珠氣息來,自是不能等著善無畏出手。

    那陸梁一聽原來他們都知道自己身上的銘神珠,不由心中連珠價叫苦,他偷偷帶來銘神珠,本是為著自己修煉,不想出門沒看黃曆,竟是連著遇上兩個道行高深之人。自己不惜冒死背叛魔道,不想卻為他人做了嫁衣,心裏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當下叫道:“銘神珠是我的,你們不但來奪,還以我耍來耍去,當我是死的麽?”

    “哦?”善無畏奇道:“怎麽,你還有甚麽話說麽?”

    正說話間,頭頂那“銀盤”又射來數道強光,善無畏一個閃避不及,衣衫被射中,立時出現一個大洞,那光束投在林中樹幹之上,射出一個黑黢黢的洞來,深不見底。顯是威力極大。

    白雲峰被那些光束逼著躲了好幾次,心下大為不悅,本欲先將那“銀盤”解決了,但轉念一想,這善無畏與自己不相上下,如今還有個劉俊豪正在不遠處,若是那“銀盤”被打跑,自己決不能占得半點好處。說不定劉俊豪便會趁他與善無畏鬥法之際,自行奪了銘神珠。與其如此,倒不如讓這“銀盤”在頭頂,左右他與善無畏都在這裏,若說冒險,兩人一同冒險,便也就此打了平。

    有這“銀盤”的強光掩護,陸梁不易逃,而劉俊豪又不易進來,反倒於他有利一些。他計算得好,於是不再理會那“銀盤”。自行喚出雲峰劍來,右手長劍指天,左手掐個手訣,隻見劍尖清光大作,一個一太來寬的太極八卦圖現於其頭頂。

    善無畏見了,笑道:“人家說白施主本是三清門人,和尚不信,如今一見白施主的這手三清道法卻是不假。嗬嗬,看來是和尚有眼無珠了。”

    白雲峰知善無畏是來嘲諷自己背棄仙家,卻還用著仙家法術,也不與他爭辯,冷哼道:“廢話少說,打是不打?”

    他也知道這陸梁既在善無畏手中,善無畏自然無將人拱手相讓之理,要得到銘神珠,還是要與善無畏動手。

    “施主願意指教,和尚自然願意奉陪。”善無畏笑道:“咱們就在這裏動手麽?”

    白雲峰麵有嘲意道:“你不敢麽?”

    善無畏道:“施主敢,和尚自然也敢。隻是他還有話要說,咱們不妨聽聽他說甚麽。”

    這話說的自然是那陸梁了,白雲峰瞧了陸梁一眼,麵帶冰冷殺意,道:“你還有甚麽話說?”

    陸梁落在這二人手中,縱然想說甚麽,也無從說起,他方才說那話不過是一時之氣。後來想趕來,他此時便是案上魚肉,任人宰割,若是再說甚麽,白雲峰一個不高興,便可能要了他性命。雖說善無畏在此,但他畢竟身為魔徒,若是善無畏不保他性命,也是正常。

    他本就懼死,如今再被白雲峰一問,哪還敢再說甚麽,將頭搖得像波浪鼓一般,連聲道:“沒了,沒甚麽話說了。”

    白雲峰移開目光,道:“和尚,他不說話了,該是咱們分個勝負了。”

    善無畏笑道:“那敢情好,白施主一句話可比和尚管用多了。”

    說罷,雙手十指翻飛,結個“大日如來”手印,十指結為“萬”字模樣。隨他念誦印言,隻見他雙手騰起兩道金光,在上方盤繞,最終形成一個寬一丈有餘的“萬”字佛家真言。金光朗朗,在其頭頂緩緩轉動。

    二人一個頭頂太極,一個“萬”字真言。勢如水火,而上方那“銀盤”射來的光束打在二人頭頂,均被一一擋住。那陸梁在他二人下方,也得以躲過“銀盤”上射出的詭異光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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