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陸梁心裏打起鼓來,隻消鬼刹一問,南宮益開口說出是他殺了葉倩,雖說鬼刹此時絕然不信,但日後不見葉倩,還是會知道的。這鬼刹心眼極多,手下又有個妙錦小玲,與他為敵絕不能討好。

    陸梁也知其中利害,說道:“伯父,讓我殺了他,葉倩再找不遲,但此人卻絕不能讓他活著。”

    鬼刹眉頭一皺,搖頭道:“我也知你想法,此人乃是方天靈之徒,本也容他不得。但我這陣子細細想過,這廝道行奇高,就這麽殺了未免可惜。……我記得血魔手下有個誅心客,最善攝魂迷智之術,若是此人能為我所用,將來用來對付仙家也多一枚棋子。”

    陰陽二使皆覺此言在理,陽魔嘿然冷笑道:“如此,想當初,方天靈那廝向來自命清高,我們三番五次邀他加入,均被他一口迴絕。一旦他的好徒兒成了咱們的傀儡,任憑差遣。方天靈地下有知,定然極是欣慰。”

    眾人隨之大笑。

    南宮益失血過多,又接連受創,聽得他們狂笑之聲卻也無可奈何。隻覺腦中空空如也,昏昏欲睡,接著便兩眼一黑,人事不知。

    道月一路摯劍禦空,飛出不知多遠,忽然麵前多了數人。陰氣森森,各執法器擋住他去路。

    那幾人中有個高壯男子道:“在下尤明三,這位小兄弟匆匆忙忙哪裏去?”

    道月不識得他幾人正是魔徒,他情性大變,從古維口中得知自己是魔尊之子後,性子益發孤傲起來。見得有人這麽問自己,不屑以答,冷冷道:“好狗不擋道,給我滾開。”

    尤明三麵色一寒,對身後人道:“一起上,我看這小子手中的劍可是寶物,奪下此劍便是立功了。”

    隨他一聲令下,身後眾人也禦起自家法器,當頭打來。

    道月神劍在手,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將劍一揮,劍上銀色光芒大作,劍芒暴漲。將那數人法器齊齊打迴,又一劍,劈向尤明三。

    尤明三不知道月神劍威力如斯,他的法器乃是一對奪命勾。但見他雙勾在身前交叉,結出一道紅光,鮮紅似血,紅光之中又有數道較深的紅色,似牆似盾。

    月神劍隨後劈下,劍嘯如龍,勢如破竹,輕易破了他的紅光。雙勾頓時如受重擊,倒飛迴尤明三手中。尤明三接住雙勾,又施一法,雙勾厲芒如水,瞬間將那勾子變大數十倍。欲要勾住月神劍。

    二者相交,“錚”的一聲,尤明三隻覺巨力湧來,衣衫盡裂,倒飛出去。已無活理。

    其餘魔徒見狀,自恃不是其對手,正欲逃離,便見一男子禦空而來。

    “看,是血魔大人,”也不知誰喊了這麽一句,眾人定睛一看,正是血魔不錯。

    轉眼間,血魔近前,滿身邪氣,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環視眾人一眼,道:“你們在這裏做甚麽?”

    那魔徒之中便有人道:“血魔大人,前日咱們聽說這昆州外的山上有寶物,於是陰陽二使便帶了我們來,欲從仙家手中奪得寶物,但我們剛到山下,便見這小子自山上飛來。手中拿著寶劍,咱們若是能奪得此劍……”

    血魔打斷他,喝道:“說話注意些分寸。甚麽叫這小子,你可知他是誰?”

    眾魔徒自然不知道月身份,更不知自己來奪道月手中的月神劍,為何會遭血魔厲聲喝止,一時間麵麵相覷,均是摸不著頭腦。

    血魔也不管他們,迎上道月,拱手道:“血魔恭迎少主人重歸魔道。”

    又對身後眾魔徒道:“還看甚麽,快來見過少主人。”

    那一眾魔徒得知這道月竟是魔尊之子,心下好不奇怪,個個目定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但血魔既認得是他,定然不會錯了。於是紛紛上前行禮,想到自己先前還與此人鬥法,才一轉眼工夫,眼前這少年居然就變作了自家主人。那一群人俱是心情複雜,生怕道月責怪。

    道月本以為這血魔也是來奪月神劍的,見狀問道:“你認得我?”

    血魔道:“自然認得,月少主本是魔尊之子,後被仙家的那幫蠢貨帶走,讓你們父子分離,還打算讓你來對付自己的生父。仙家之人個個麵上光明正大,實則背地裏極為歹毒。若非小人及時發現少主人身份,命人引導,隻怕日後便當真要見著您與魔尊大人手足相殘了。”

    原來那夜在昆州城外,血魔早設計好一切,有意讓道月發現他吸食人血,事前讓古維附近於一個少女身上,再佯裝敗走,讓道月救走那少女。道月生性頗為風流,不似道日那般老實正派,自然受不住古維的“美人計”。古維號稱“誅心客”,有迷惑人心之能,他惑住道月之後,便讓其煉了入魔之法,道月這才性情大變,甚至不識道日。

    道月自是不知其中曲折,點頭道:“我曉得,日後定要將仙家除掉,以報我父子不能相見之仇。你帶我去見我父親。”

    血魔卻道:“不急,咱們此間還有人在,少主人剛入魔道,需得與其他人認識一下,以免再產生誤會。”

    見道月並不反對,血魔又對身後人道:“陰陽二使在哪裏?”那幾名魔徒當前引路,將二人引至陰陽二使所在之處。二人一落下,便見陰陽二使與鬼刹,陸梁等人正圍著一個少年。那少年渾身被一種非金非銀的繩索所縛,從頭到腳極為嚴實,不是南宮益是誰。

    血魔道:“血魔見過陰陽二使,這位便是魔尊苦尋的少主,月少主。”

    眾人見得血魔口中的少主竟是道月,均感錯愕。但陰陽二使也知這血魔有一番認人的本領,他所認之人定是不會錯的,便齊齊向道月行了禮。

    血魔見他們圍著南宮益,便道:“此人是誰?為何連乾坤索都用在了他身上?”

    要知那乾坤索乃是世間少有的法寶,若說祭才劍無堅不摧,那乾坤索便是無所不縛。此索乃是陰魔無意中在西極天山上發現,她先有仙劫鏡,又有乾坤過索,是以與她敵對者,絕無自她手下脫身之理。

    正是因此,這陰魔平常輕易不用乾坤索,若非萬不得已,絕不拿出來。天下能讓她拿出這乾坤索的人並不多,血魔見她今日竟用在一個少年身上,自是奇怪,是以有此一問。

    陰魔說道:“此人乃是方天靈的徒弟,身懷祭才幻劍,不用乾坤索隻怕製不住他。”

    血魔皺眉道:“方天靈的徒弟……索他做甚麽,直接殺了一了百了。”

    陽魔幽幽一笑,道:“此人道行通天,若是就此殺了未免可惜。你手下不是有個誅心客麽?”

    血魔頓時明白他意,說道:“您是說……”

    陽魔點頭道:“不錯,若能為我所用,此人倒是個好傀儡。隻消有他在,仙家那幫蠢貨便不足以為懼。”

    血魔此時還不知古維斷臂之事,聞言也覺甚妙。

    陽魔目光一轉,落在道月手中的劍上。他眼光不凡,一眼便瞧出那劍靈氣極重,顯是一柄天下難尋的好劍,不覺脫口道:“月少主,那是……”

    道月麵色冷冷,淡淡地道:“月神劍。”

    眾人皆知千年之前,日月神劍傳說,聞言齊齊吃了一驚。又驚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道月手中握的正是他們連想都不敢想的絕世寶劍。

    陽魔自是不信那千年之前能勝得了仙魔二道聯手的日月神劍此時竟出世了,又問道:“月神劍?莫非是日月神劍之中的月神劍?”

    道月默然點頭,眾人更是怔在那裏,眼睛直勾勾盯著那月神劍,幾欲流出口水來。

    血魔有些拍馬功夫,當下笑道:“無怪乎月少主方才如此神勇,原來是得了天道神劍。神劍配英雄,乃是世間絕配啊。”

    陽魔喜極笑道:“哈哈哈……有月少主的月神劍,還有這個蠢小子在手,加上我魔道精英不計其數,用不著等到仙魔大戰之期,隻消魔尊得以破鎮而出,便即殺到三清觀,血洗三清山。哈哈哈……”

    陽魔笑罷,鬼刹又拈須道:“月少主,既是日月神劍重新出世,為何隻見月劍,不見日劍呢?”

    道月看他一眼,說道:“在道日手中。”

    “道日?”陰魔眉頭一皺,道:“莫不是那道半仙之子?”

    道月搖頭不知,誠然,他本就不知道半仙是道日之父。也不知當年魔尊與道半仙之事,雖說他與道日自小在三清山長大,也聽長輩提起過道半仙,但從未有人向其說過道半仙到底是誰。他們隻知道半仙極早去世,道法高深,卜算之能又極靈驗,其餘的是不知了。

    道月想起道日方才阻攔自己取神劍,眼中殺意閃過,說道:“不管他是誰的兒子,我定要殺了他,拿到日神劍。”

    陸梁想起當初自己因一時嫉妒心起,殺了葉倩。如今想來,若是日後鬼刹找他算起帳,他孤身一人定然吃虧。而眼前的道月與他年紀相差無幾,若是能倚著他做靠山,日後便是鬼刹知道了此事,也隻能打掉了牙往肚裏咽。

    一念及此,便也巴結起道月來,笑道:“不錯,月少主說得極是,月少主神劍在手,無人能敵。那道日算得了甚麽,哪能與月少主相提並論,他給月少主提鞋都不配。有了月少主,魔尊一旦得以脫身,將來天下便是魔尊大人與月少主的了。”

    道月不屑道:“廢話少說,我要去見我父親。”

    陸梁自來高傲,此時為了將來前程,不得已來拍道月的馬屁,卻碰了一鼻子灰,隻得訕訕縮迴。

    陽魔點頭道:“ 魔尊大人此時正需月少主迴去為其破鎮,月少主早些迴去,魔尊大人便早一些脫困。仙家的死期就早一些到。”

    當下命血魔與陸梁帶道月迴魔窟,又命人隨後將南宮益帶迴。而陰陽二使等人得知道日取走日神劍後,也無意再去奪劍,便又迴了三清山下,靜候魔尊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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