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眾人上了船,揚帆出海。想到無名島之行如此順利,眾人皆是如在夢中。尤其那蛤蟆三與何爍二人。二人自當日隨南宮益與龔文君出海,便已絕了生念,心道此次龍之海之行定是有去無迴,倒也有幾分坦然。

    而今非但活著,還輕易拿到銘神珠,雖說隻為南宮益一人之事。但他二人與之同行,仍是覺得頗有些沾光之感,隻覺整個經曆有如在鬼門關上轉了一圈,又到天堂走了一遭。

    途中,眾人皆是欣喜,南宮益更是想著迴去以銘神珠換迴葉倩之後,便與其一起另覓無人之處,從此逍遙隱居,再不問世間事。

    這日,船行至龍之海,蛤蟆三與何爍再無半分畏懼,徑直將船駛入。盡管海上依舊霧蒙蒙的遮天蔽日,也絲毫不能改變眾人歡喜心情。一大清早,蛤蟆三與人何爍又開懷對飲起來。

    龔文君見狀,皺眉道:“你們倒是清閑,船也不開了,光天化日的就坐在這裏喝酒。萬一再遇上個甚麽東西可怎麽是好。”

    蛤蟆三醉眼看了龔文君一眼,歪著腦袋道:“我的大小姐呀,我們兄弟倆相識恨晚,正想把以前沒見的份一次一次喝迴來呢。左右這海中的怪物也給你哥哥盡數殺了。便是沒殺盡的,多半也不敢來了,再者說,南宮公子神通過人,有他一出手,甚麽海怪烏賊,鳥鱉魚蟲的都不在話下。你還怕甚麽呢。”

    龔文君道:“這麽說,你倒是還有理啦。我就不信你有那麽多酒,一會兒我去將你的酒都倒光,看你喝甚麽去。”

    說著轉身作勢欲去倒酒,蛤蟆三忙道:“哎喲,我的老大,我的大小姐,您就讓我喝上這麽兩口罷。這幾日光為著尋那甚麽銘神珠,我可是一口都沒喝過,如今風平浪靜,甚麽也沒有,咱們就要迴到中原去了,在這船上左右羅盤也看不了,甚麽也不能做,除了喝酒還能做甚麽。”

    “哼,”龔文君佯怒道:“就你理由多,我不管你啦,我看哥哥去。”

    正說著,忽見南宮益走將出來,眼神茫然道:“好像海底又有東西來了。”

    蛤蟆三大大咧咧道:“不妨事,南宮公子,再大的怪物咱們也遇到過,此次更不是問題了,隻消你一出手,那些甚麽海怪都不是你的對手。”

    何爍也道:“沒事的,就是累你了,公子。”

    南宮益卻眉頭微皺道:“好像不是海怪,是兩個很大的東西,就像兩塊……大石頭。”

    “大石頭?”何爍忍不住道:“難不成這真的是個怪海,在這裏麵,連石頭也能成精了?”

    龔文君笑道:“石頭是死物,又不像蛇蟲鼠蟻那般還能修煉,哪裏能成精?多半是甚麽大海龜,哥哥將其當作石頭了。既然能有那麽大的烏賊,有更大的海龜也不奇怪了。”

    眾人聽她這麽一說,均覺在理,唯獨南宮益覺出有些不對勁。但是哪裏不對勁,他卻自己也說不清。正自奇怪,忽然心頭異動,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船頭。

    下一刻,船頭上立了兩個人。

    這二人就那麽突然出現了,好像原本就在那裏,但他們其實才剛來。

    一男一女,男的極其英俊,麵若冠玉,英氣逼人,竟是個絕世美男。女的年紀不過十三四歲,竟也是麵如粉團,明眸皓齒,膚若白玉,楚楚動人,妍麗可愛。年紀小小便有如此美貌,將來莫說傾國傾城,便是傾天下也是可能。好一雙美貌絕世的男女。

    眾人皆看得目瞪口呆,皆未看過如此貌美的少女與同樣英俊的男子。皆是心道若是那少女年紀大一些,這二人便是世間絕配了。

    但南宮益一見那男子,卻忍不住退後了數步,一手情不自禁拉住龔文君,另一手卻是攔著蛤蟆三與何爍。這三人哪曾見過他如此緊張過,心中暗暗稱奇。

    南宮益道:“你……你來這裏做甚麽?”

    那男子麵無表情,冷冷道:“原來是你,祭才傳人。我還當你死在間力作用之下了,沒想到你竟還活著。”

    敢情這人竟是六年前,在南宮益身上種下間力的白雲峰。那日他在南宮益身上種下間力後,便獨自走了。如今重又相見,南宮益一眼認出他來倒不奇怪。奇怪的是南宮益容貌大變,竟也讓他一眼認了出來。

    南宮益咬牙道:“我自然活著,你來這裏做甚麽?”

    白雲峰對身帝少女道:“哲怡,你跟他們說,我來這裏做甚麽。”

    秦哲怡道:“我們來取走我們想要的東西,便是銘神珠。”

    南宮益雖身處危機之中,也忍不住問道:“你怎麽知道銘神珠在這裏?”

    龔文君暗罵南宮益笨,如此一來便不打自招,承認了銘神珠便在他們手中。心中忖道:“此人是來奪銘神珠的,他如此從容,定是極有把握奪走神珠了。還好溫姐姐早為哥哥解去了十二道間力,否則這次可就難辦了。”

    但轉念一想,越發覺得不大對勁,若是南宮益真能勝他,為甚麽他一出現,南宮益就顯得尤其緊張,要知他雖不能全力施出,但以他此時之能,天下能勝他的屈指可數。但他一見此人,麵色就變得那麽差,難道這人的道行已高到比祭才神通還高了麽?

    她卻不知南宮益如此緊張乃是有兩點,一來便是此人道行著實太高,六年前一交手,南宮益雖與劉俊豪聯手,仍是不明不白就敗在他手。二來是此人冷血壓無情,連自己同伴性命都能不管不顧,其他人自不消說。以南宮益此時之能,自保不是問題,但要保住其他三人,卻是有些難度了。

    白雲峰微微一笑,竟有幾分勾魂攝魄,連龔文君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隻聽他道:“看來我是追上了。銘神珠給我。”

    南宮益搖頭道:“我不能給你,沒有它,我就救不了葉倩,她在等我去救她呢。”

    白雲峰道:“你救誰我管不著,我隻要銘神珠。”

    南宮益對其餘三人道:“你們快離開這裏,文君,銘神珠給你,無論如何也不能給他。”

    龔文君接過銘神珠,才知道事態嚴重,拉著南宮益胳膊道:“哥哥,要走一起走,我不能讓你獨自在這裏。”

    南宮益道:“他很危險的,你們快走。”

    話未說完,手腳突然不聽使喚,右手五指一並,隨手揮出,同時祭才劍凝出,待全揮出去時,祭才劍已長至五尺長,與甚麽東西短兵相交。

    “錚”,南宮益手臂微顫。掉頭一看,白雲峰已立在六尺外,麵上動容。

    “溫依媛解了你十二道間力,又想法子鎮住了其餘十二道是麽?”白雲峰麵沉如水,極是陰冷。

    南宮益不知如何與他解釋,幹脆也不解釋,道:“我要用銘神珠救人,不能給你。”

    白雲峰道:“好,六年前我饒你一命,今日我非但要拿到銘神珠,還要取了你性命。”

    說話間,右手斜在身旁,一柄長劍自袖間滑出,他抓住劍柄,劍上立時清光大盛。殺氣騰騰,與南宮益的祭才幻劍交相輝映。

    南宮益卻突然想到此刻是在船上,不比平地。以他二人之能,隻消一動手便要將整條船毀於一旦,他自己倒是不打緊,其餘三人又該怎麽辦呢。正為打與不打而猶豫不決,忽然腳下船身不斷搖晃,顯是海浪翻疊所致,這在海中本屬常事。但南宮益與白雲峰均是心頭閃過一絲異樣。

    船身搖晃得越發厲害,幾乎向一邊傾倒。那秦哲怡立在船頭,驚唿道:“雲峰哥哥,快看。”

    二人對視一眼,都覺出事態有些不妙,當即放下打鬥,齊齊來到船頭。船頭異景讓二人均是詫異。

    隻見船身四周有幾道耀眼光柱自海底投出,直衝天際。海浪洶湧,濤聲如雷,波瀾壯闊,甚是壯觀。

    南宮益心道:“這和上次的光好像啊。上次的光一照出來,便殺了一隻大烏賊,還弄成一碎肉塊。這次卻是又要殺甚麽呢?”

    一念及此,順光柱往海中看,隻見海中一個巨大物事正往水麵上浮。那物事通體圓滑,有似一個巨大銀盤,且發光不斷,雖離水麵尚有數十丈,以尋常人之眼仍是能看清,更不消說南宮益與白雲峰二人了。

    南宮益見狀,想起了甚麽,搔首道:“難道月亮掉到這海中來了麽?”

    白雲峰不置可否,定定望著那巨大物事越浮越高,眉頭深鎖。一旁的秦哲怡忽然道:“你見過兩個月亮麽?”

    南宮益順她小手望去,果見在船左側,還有另一個銀盤自海底升起。便是這麽兩個巨大物事一左一右,惹得海浪如同沸水。船在兩股水力之下不斷搖晃,幾次險些翻船。

    不多時,隨著“啵啵”的巨大聲響,兩個大銀盤同時躍出水麵,眾人這才看清那物事又圓又扁,倒真似兩隻相互倒扣的銀盤,隻是大小約七丈有餘。“銀盤”上又有無數方方正正的細紋。上半邊還有一個個小方格,列作一排。總之古怪至極。

    莫說是南宮益,便是白雲峰也不曾見過如此怪物。眾人駭然之餘,那“銀盤”疾飛向空中,在眾人頭頂十丈高度旋轉徘徊。

    兩個大“銀盤”突然出現,令船上眾人措手不及,接著眾人便聽到一陣“嘰裏咕嚕”的怪聲自“銀盤”中發出,似是人語,但分明又不像。那怪聲奇大,又有迴聲陣陣,聽得人心煩意亂,血脈賁張。

    白雲峰沉吟道:“這怪東西想是裏麵有人。”

    二人本是對手,但此時同遇這怪物,情知來者不善,無意地便站到了一起。

    南宮益也非善恨之人,見他語氣並無敵對之意,便道:“這海裏有許多怪東西,前幾天我們自此經過,還有好大的烏賊呢。那時候我就見過這東西射出兩道光,有一隻烏賊就被炸碎了。”

    白雲峰聞言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小心一些便是。”

    說話間,龔文君與那二人一路小跑至船頭,對南宮益道:“哥哥,這些怪物似乎是朝著這銘神珠來的。”

    “銘神珠?”

    龔文君道:“不錯,方才我們本來在船尾備好那條應急小船,這東西突然在天上出現,接著我便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話,說叫咱們把甚麽東西交出來。”

    白雲峰疑道:“你聽得懂那個聲音?”

    龔文君茫然道:“你們都聽不懂那聲音麽,方才何大哥他們跟我說他們聽不懂時,我還當他們與我說笑呢,現在看來,確是隻有我能聽得懂那聲音了。”

    說話間,那怪聲音又響了起來,龔文君聽聞,麵色一變道:“那個聲音似乎是說若是咱們不將銘神珠交出,便要擊沉這條船。”

    白雲峰性子孤傲自負,哪曾被人如此放話過,登時心頭火起。冷笑兩聲道:“我要的東西,你們卻來跟我搶,我倒要瞧瞧你有甚麽本事能擊沉這條船。”

    當下縱劍騰空,身形如電拔起,劍上清光大盛。劍芒如水,暴漲至丈餘,攜千軍萬馬之拋落向其中一個“銀盤”。

    船上眾人拍手叫好,但那“好”字未落,便見那“銀盤”並未應劍被劈作兩半,而是遠遠蕩開,脫出劍芒之外。接著兩個“銀盤”上發出星星點點的光點來,密密麻麻射向船身。

    說時遲,那時快,南宮益翻身飛起,立在桅杆上。巨大幻劍使將開來,劍影重重疊疊,鋪天蓋地,有似一張大網,那無數光點被盡數擋住。南宮益暗道兇險,要知那些光點看似不甚起眼,但他幻劍接下來,每一光點力道均是不弱,若是落在船上,那船便要給射成篩子了。

    南宮益幻劍才停,“銀盤”上又射出一道白光,來勢洶洶。白光未至,勁風先到,南宮益體內祭才真元又動。但見他左腳立於桅杆,右腳卻是腳踩虛空,幻劍掄圓。白光打來,劍身一捩,竟似鏡子一般將白光反彈至另一“銀盤”上。

    另一“銀盤”被那白光一打,登時晃了晃。接著滴溜溜轉動不絕。白雲峰飛至其下,欲以劍芒自“銀盤”施轉周心刺上。哪知才飛至下方,便見一道強光投下,白雲峰也不敢托大,生生避過,但那“銀盤”始終如個陀羅般轉個不停,要下手卻是難了。

    這邊南宮益以幻劍護船,那“銀盤”上不斷射出各色光點,抑或光柱,均是威力不小。但給南宮益一一接下,半點也不曾漏過。南宮益情知自己不能久鬥,當下迎向“銀盤”。其中又擋開不少光點。飛至與“銀盤”一般高後,幻劍暴長,當頭劈下。

    這劍蓄勢而發,欲躲難躲,且以那“銀盤”的個頭便是要躲也不可能躲得開。眼見南宮益這劍便要得手,但千鈞一發之際,卻見“銀盤”上光芒大盛,如中天之日,叫人睜不開眼。南宮益受之影響,手中略一頓。再劈下時,竟劈了個空。

    再看時,那“銀盤”竟於瞬息之間轉移至二十餘丈外。

    南宮益怔了怔,為何那“銀盤”明明那麽大,竟還能自他劍下脫身。

    正自百思不得其解,忽聽船上龔文君喊道:“哥哥,快與白雲峰聯手,將那兩個怪東西逐個擊破。”

    南宮益心想不錯,他與白雲峰以一敵一均與“銀盤”打得不相上下,若是聯手合擊,逐個擊破定不是問題。

    一念及此,飛至白雲峰身旁,道:“我來助你。”

    白雲峰雖自視極高,但麵對如此怪異敵手,也是有些不知從何下手,頗為頭痛。其實他怎會不曾想過聯手之計,隻是他性子孤傲,自是不會開口主動與南宮益聯手。此時南宮益經龔文君提點,欲來與他聯手,他也不拒絕,也不答應,隻是淡淡瞟了他一眼,算是默許。

    於是南宮益揮劍又砍向那轉個不停的“銀盤”來,但幻劍未至,那“銀盤”便似水中遊魚一般自劍下“遊”走。白雲峰麵上閃過冷意,劍上清光映臉,身形隨之而動。

    “唰”,清光如山,終於落向“銀盤”。但在距其不到一丈遠時,竟似有無形之盾擋在其外,以白雲峰之能,竟也是為之一緩。再向下落時,那“銀盤”已因他這一緩而得空逃開。

    白雲峰道:“這怪東西似有氣盾。”說罷便追了上去。

    南宮益正欲追上,卻見先前那“銀盤”正朝船隻方向落去。當下棄了眼前“銀盤”,身形一閃,擋在那“銀盤”之前。

    那“銀盤”有心硬闖,射出數道強光,同時來勢不減。若是南宮益光顧著擋強光,便要被其撞飛,若是他防備“銀盤”,便躲不過強光。當真叫人頭痛。

    那時間,也不知南宮益如何動作,右手幻劍如電,將數道強光一一接下。同時左臂平舉向前,眼見“銀盤”距自己不到兩丈時,右手五指一屈,左臂祭才幻劍幾乎同時凝出。勢若開山,朝那“銀盤”暴長而去。

    那“銀盤”來勢太疾,加之幻劍暴長極快。“銀盤”一頭撞上祭才幻劍。

    “錚!”的,“銀盤”來勢一窒,南宮益卻是被大力推到,那“銀盤”至少重愈數萬斤,來勢又奇快。撞在南宮益身上,饒是他有祭才真元在體內抵去九成九的勁力,仍餘下的勁力也極是駭人。

    那時間,隻見他身若流星,化作一道優美的七彩光芒劃過空中,越飛越遠,消失在茫茫海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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