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益與龔文君走到一條河畔,撿了個僻靜角落,南宮益問道:“文君,龔大叔呢?他怎的沒與你在一起?”

    龔文君本已止了淚水,被他一問,又是泣不成聲,南宮益越發不解,幾年不見,她竟變得這麽愛哭了。他不解女兒心思,見她哭得傷心,又不知如何去勸,隻得在一旁靜靜待她哭完。

    龔文君拭淚之餘,眼角瞥見他呆呆立住,一雙眼睛瞬也不瞬盯著自己。芳心一動,止淚道:“你看著我做甚麽,我哭起來很好笑麽?”

    南宮益心頭一跳,連連擺手道:“不是,我也不知怎麽說……你哭起來……很好看。”

    龔文君道:“這麽說你喜歡看我哭?我就隻有哭起來才好看麽?”

    這個問題倒把南宮益難倒了,時過六年,龔文君還是如以前那般伶牙俐齒。

    南宮益不防她反口問來,登時不知如何以答,結結巴巴道:“我沒那意思,隻是……我方才說錯了,你別見怪。”

    這道行淩駕於天下的六分祭才,竟屢次被一個少女難倒。若是換作他人,定要為之氣結,脾氣暴燥一些的,說不定便要動手。但南宮益性子衝淡隨和,本不善於與人辯解,單是這一層便不如龔文君。還有,便是不知為何,他麵對這少女時總有些異樣感覺,他獨自麵對魔道那五個殺手都從容自若,唯獨在她麵前,他卻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龔文君見他仍是六年前那老實模樣,破顏一笑:“傻哥哥,我與你逗笑呢。”

    南宮益隨她而笑,卻不知這少女為何忽哭忽笑的,女兒家的心思端的難以捉摸。正自奇怪,忽聽她笑聲停住,幽幽歎了口氣。

    “哥哥,我以後可沒地方去了。”她抬眼看了南宮益,神色竟有幾分憔悴。

    南宮益奇道:“這又是為何?那龔大叔呢?”

    龔文君道:“自從六年前得了劉大哥送那船後,我與爹爹,還有張李二人便一直做這走般的生計。在水中來來往往,日子倒也過得清閑。前幾日,三個漢子上了船,說是要出海做生意,還給了好多定金。爹爹本不願去,但推脫不過,隻得應了。誰知船離岸不到半天工夫,那三人突然變臉,說這船是他們的。”

    “那明明是你們的船,怎麽就成了他們的?”

    龔文君看了南宮益一眼,也不知該說他笨還是說他天真,道:“他們這是要劫船。爹爹與那張李二人自是不肯,便與他們鬥了起來。但那三人都身懷武藝,爹爹哪裏打得過他們,被他們掀進了海裏。那張李二人一看,便與他們拚命,結果拚了性命才殺了其中一個壞人,他們二人卻也都被他們活活打死了。”

    南宮益一聽,怒意直衝頭頂,心情沉重,握緊雙拳,恨聲道:“實在太可惡了,劫船殺人,難道不怕官府來抓他們麽?”

    龔文君慘笑兩聲,又道:“他們鬥完後,那船上便隻剩我與那兩個惡賊了。他們見我一個弱女子,便要欺侮我,我被逼得實在沒法子,便跳入海中打算一死了之。在海水中漂了一天,後來便有船正巧路過,將我救了起來。便是那方三爺了,他見我長得不醜,有心要霸占我。我要逃又逃不了,隻得與他們周旋。還好上天待我不薄,叫我遇到了哥哥,若非如此,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早知如此,我便不能讓那二人活著離開。”南宮益咬牙道,“文君,我帶你出海,去殺了那兩個惡賊。”

    龔文君淒然道:“殺了他們,爹爹也不能活過來了。再說,茫茫大海,上哪裏去找那二人呢。”

    南宮益頓時一怔,又道:“那以後你該怎麽辦?”

    龔文君眼眶一紅,澀聲道:“爹爹沒了,以後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隻有哥哥一人了。若是哥哥也不要我,那我活著也沒甚麽意思了。”

    南宮益一聽她已然將自己當作依靠,胸中豪氣頓生道:“哥哥怎麽會不要你呢。你以後跟著哥哥,一定沒人敢再欺負你了。”

    龔文君這才破顏為笑,於是二人歡歡喜喜上了路。南宮益雖說帶著馬,但卻不怎麽會騎,隻是騎上之後以真力強行坐於馬上。稍有見識之人一眼便能瞧出他坐姿奇怪,那龔文君見狀,便與他同乘一騎。

    南宮益尋思著:“既是她會騎,來帶我也好。”當下也不拒絕。二人就這麽沿路看山說景,極是愜意。南宮益也是連日來第一次露出笑意來。

    路上,龔文君忽然問道:“哥哥,你方才在那酒樓中使的是甚麽?我也看不清你做了甚麽,那方三爺與鄭爺便被你所創,開始還以為是妖法咧。”

    南宮益不願說起祭才劍,便說道:“那是法術,我習過一些皮毛,作為防身之用。”

    龔文君見他如此輕描淡寫,心知他定是不願說起,也不再追問,又轉而說起其他。

    二人晝行夜宿,轉眼數日過去,這日行至一處偏遠地帶還不見城鎮。二人眼見天色漸晚,見路旁一家客店,適逢腹中饑餓,便在那客店停了下來。

    二人落座後,店夥計立刻迎了上來,二人隨意點了幾個菜。那店夥計見龔文君生得嬌美,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三步一迴頭,結果腳下絆到一張桌腿,當場摔了個嘴啃泥。龔文君見狀樂不可支。

    菜還未上來,又有兩人在鄰桌大剌剌落座,卻是兩名少年。嘻嘻哈哈,似是兄弟倆,一個身穿金黃色衣衫,一個卻是銀白衣衫,看起來尤其誇張。這二人自然便是道日與道月了。

    這日月兄弟二人自那日在京城讓皇帝封了個“日月神俠”後,又被派到三白城尋那潘王爺。為了不讓人覺出風吹草動,二人也不帶隨從,更不打官架,就這麽二人兩馬,簡簡單單就向三白城而來。此時正是途中路過此地,均覺腹中空空,瞧見客棧便一頭走了進來。

    道日瞧了南宮益一眼,朗聲對店夥計道:“夥計,給我上最香的酒,最好的菜。我們吃完後還要住一晚。”

    那夥計滿臉堆笑,上來道:“客官,這可對不住了,小店裏已沒有空房間了。”

    道月一抬眼瞟見龔文君側臉,心頭一動,對那夥計道:“怎麽能沒有房間,沒房間我們住哪裏?”

    這時龔文君也皺眉道:“沒有房間可怎麽是好,小哥,這附近還有別的客棧麽?”

    那夥計轉頭先對龔文君道:“沒有了,幾位若是想在這裏過夜,這附近有些人家,可能便有空房子,大可去人家家中借宿一晚。”

    道日與道月均知道南宮益二人均是未能定到房間,索性不出聲,看他二人意欲何為。

    龔文君向來好潔,性子頗為孤傲,聽夥計說沒有客棧,沉吟片刻,道:“那附近還有其他城鎮麽?”

    夥計道:“此去三十裏路便有個青州城,不過天色已黑,隻怕行路不便。”

    龔文君道:“哥哥,咱們怎麽辦?”

    她本是女子,遇到問題便無甚主見,隻得問南宮益。豈知南宮益自己也無主意,想了想,道:“我也不知怎麽辦,若是你想趕路到城中去,那我們這便出發罷。”

    龔文君看他一眼,欲言又止,搖頭道:“不用了,咱們尋個平常人家借宿一晚也可。”

    南宮益點頭道好。忽覺一股真氣自身後那兩少年身上發出,碰到自己之後便又收迴。接著那金衣少年便笑眯眯離座,來到楚星仁麵前說道:“這位大哥想必與我們兄弟一樣也是修法之人罷,所謂相請不如偶遇,能在這裏遇到這位大哥也是一種緣分。我叫道日,那是我弟弟道月,不知大哥如何稱唿?”

    南宮益一驚,道日、道月。這兩個名字似曾聽聞,但卻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聽過。他麵皮薄,不願開口去問,躊躇半日,幹脆也不去理會。隨口道:“我叫南宮益。”

    龔文君心中奇道:“哥哥怎麽不說真名,卻說自己叫甚麽南宮益?”心中這麽想,嘴上卻不問。

    “南宮大哥好,”道月伸手抱拳,笑嘻嘻道:“這位想必是南宮妹子罷。”

    龔文君道:“我可不姓南宮,小女子姓龔,喚名文君。”

    日月兄弟皆是心中暗暗稱奇,這二人以兄妹相稱,卻不同姓氏。但轉念一想,許是二人同母異父也說不定。當下笑道:“文君可是個好名字,這位妹子生得也美,人如其名。”

    龔文君對道月嫣然一笑,道月心中一喜,正待再說甚麽,龔文君突然道:“哥哥,我吃飽了,咱們走罷。”

    於是二人付了飯錢便跨馬上路,那日月兄弟透過窗間瞧見他二人同乘一騎,龔文君在前,南宮益在後,那韁繩卻是拿在龔文君手中,一眼便瞧出南宮益不會騎馬。二人嘻笑之餘,好不奇怪。

    離了那客棧不遠,龔文君道:“哥哥,你怎的說自己叫甚麽南宮益了?”

    南宮益道:“這是劉大哥給我想的,他說我改名換姓,人家便不認得我啦。”

    龔文君沉吟道:“益者,《易經》四十二卦中有上九卦爻曰:莫益之,或擊之,立心勿恆11,兇。即是說,非但不能增益,反倒受人打擊,立心無恆常。可是個兇卦,劉大哥怎麽會給欠取這麽一個名字?”

    南宮益抓耳撓腮,也不知這話是甚麽意思,隻知道不好。便道:“那我卻不明白了。許是還有其他意思罷。”

    龔文君道:“是了,那六二卦爻又雲: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永貞吉。王用享於帝,吉。即是說,得了十朋之寶龜,不需推辭,永遠守正則吉……,是了,定是此意了。劉大哥當真用心良苦呢。”

    南宮益卻不知劉俊豪用心良苦在哪裏,心想便是向龔文君問了,自己多半也聽不懂,便索性不問了。縱馬前馳不到一盞茶工夫就見道旁果見一座平民房子。南宮益不會說話,便由龔文君去敲門,開門的是個尖臉婦人,一聽說二人要借宿,也沒多問甚麽便開門讓二人進來。

    這戶人家隻有夫婦與一個九歲小兒。那婦人名叫宋祖得,那呂福名叫呂福,為人老實,聽說二人要借宿,起先頗為猶豫,但接觸到妻子目光後便縮了迴去,連個屁也不敢放,顯是極為懼內,龔文君瞧在眼裏,抿嘴偷樂。

    似乎是時常有人借宿,這戶人家房間不多,竟也留有一間客房。但一男一女同處一室總是不便,龔文君提議要與那宋祖得同睡一間,由南宮益與呂福一同睡。這本是個好主意,但那二人卻說甚麽也不肯。

    宋祖得瞧他二人模樣,認定這二人是從家中私奔出來的。雖說以兄弟相稱,但兄弟稱唿不過是作掩飾。分房而睡大概便是為了避免流言。無論二人如何解釋都是一笑置之,這二人可是有苦說不出。

    “好妹子,大姐知道你們小兩口不好意思。沒事的,大姐 這張嘴是出了名的嚴實,你們倆的事我甚麽也不知道。你就好好和你的情郎同住一屋罷。”宋祖得滿臉堆笑,將龔文君推到客房門外,“大姐也年輕過,你的心思大姐最了解了,別不好意思,既然喜歡他,跟著他從家裏跑出來了,還在乎甚麽呢……”

    她話說得極快,龔文君聽她越說越不對,麵紅過耳,卻插不上嘴。隻能被她推到房中,南宮益正在房內發呆,乍見她進來,驚疑之時,那宋祖得已將門一把關上了。

    南宮益奇道:“文君,你不睡覺,來這裏做甚麽?”

    燈光下,龔文君麵泛桃紅,分外嬌豔。隻聽她道:“那大姐口口聲聲說咱們是甚麽小兩口,隻怕把咱們當成……當成私奔的情人了。”

    不明事理,不知這乃是有關他二人清白之事,不急不燥,微微笑道:“那你去和大姐 說一聲,就說咱們是兄妹,不就行了?”

    龔文君本以為說了,他定會急急去找那宋祖得解釋,哪知他卻是這麽一個反應。哭笑不得,心中忖道:“這個傻哥哥甚麽時候竟也變得這麽不正經了?那種事若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我還需告訴你麽?”

    猶豫半晌,支支吾吾道:“那大姐不肯與我一同睡,說……說……要咱們自己同睡一屋。”

    南宮益雖說不知世理,卻也知“男女授受不親”。頓時如屁股著火一般跳了起來:“那怎麽成,我去跟她說一說。”

    龔文君苦笑道:“若是能說得通,我也不會在這裏了。他們隻怕已睡了,再去叨擾人家可不好。”

    南宮益左右為難:“可是……你……我……”

    龔文君一雙眸子閃閃發亮,道:“哥哥,你睡床上,我睡地上罷。”

    “那可不成,該是我睡地上,你睡床上才對呀。”

    南宮益說著,也不顧許多,真就直接躺到地上。龔文君笑道:“傻哥哥,要睡地上也不是這麽睡法呀。”

    南宮益奇道:“睡地上還有講究麽?”

    龔文君抿嘴笑道:“講究倒是沒有,不過就這麽睡也太髒了些。該拿個席子才是。”

    南宮益在采石廠時,隨那些采石工同吃同住,近朱者赤,自然染上一些俗習。席地而睡不過是常事,本也不以為意,但與龔文君在一起,被她這麽一說,頓時麵紅耳赤,窘得不知所措。

    隨後龔文君在房中找出一張席子來,南宮益鋪在地上睡了。龔文君要將被子給他,他卻不肯要。她躺在床上,想起當年他被劉俊豪捆於床上的情形,搖頭輕笑。不多時,二人熄燈睡了。南宮益心無所事,很快便睡得熟了。睡夢中,忽覺甚麽東西掠過自已身側,他感覺極為靈敏,稍有動靜即驚醒。黑暗中張眼望去,卻見一個怪模怪樣的怪物正小心從自己身上跨過。

    這怪物周身上下凝重漆黑,雙足巨大,卻無雙手,隻是在胸口長了個有似蟹鉗一般的東西。頭極大,又長一角。端的不倫不類,詭異可怖。

    南宮益吃驚之餘,那怪物已大步走到龔文君床前,胸口那蟹鉗大張。眼見龔文君便要命喪黃泉,那怪物身後忽然亮起七彩光芒,劍氣並至。

    怪物大驚,有似腦後長眼,將身一偏,一柄七彩幻劍隨後刺到。南宮益一擊未遂,幻劍疾縮疾吐,又是一劍刺到。那怪物狼狽閃避,勉強躲開後,便向南宮益撲到。

    南宮益幻劍橫掃,那怪倒甚是靈巧,竟能臨危變勢,生生後退幾分。劍芒自肚皮前掠過,為劍氣所傷,摔在龔文君床前。

    龔文君自夢中驚醒,睜眼一看,黑暗中隻見一把七彩幻劍懸在夜空中。炫麗奪目,璀璨耀眼,如虹如龍。幻劍末端,南宮益一臉正氣望著自己。

    她不由一跳,心中忖道:“這次見麵,哥哥總有些地奇怪,莫非這六年之間他也學壞了,隻是裝出癡癡傻傻的樣子,其實……”不敢再往下想,拉緊被子蓋住身上。

    她為防意外,本就和衣而睡,隻是脫了鞋子。但見南宮益望著自己,星目閃亮,瞳仁中似有一團火焰曳曳燃燒。又驚又怕,輕聲道:“哥哥……你,你做甚麽?”

    南宮益卻沒想到那怪物通體凝黑,她根本看不見那怪。見她害怕,隻當她懼那怪,便道:“文君,你莫怕,有哥哥在,它不敢傷你的。”

    龔文君心道:“是了,他假裝有人要來傷害我,作勢保護我呢。唉,本以為跟了這個傻哥哥,便有了依靠,哪知天下男子皆是一樣。”

    一念及此,心灰意懶,手在被子下摸向腰間,那裏別著一把匕首。本是作防身用,如今卻用來防自己最為信任的哥哥,不能不叫人心寒。

    “他要是來,我就和他拚了,要不就咬舌自盡,絕不能苟且偷生。”她心中打定主意,抽出匕首緊緊握住。

    南宮益卻從未想過她的種種心思,他大步走來,幻劍直指那怪。那怪負傷之後便知這祭才劍威力非凡。不敢正麵與戰,自床邊溜走。才走出幾步,南宮益揮劍砍來,它忽然雙腿一蹬,如蛙跳起,南宮益一劍落空。

    那怪身在空中,淩空變勢,蟹鉗朝下壓來。南宮益身形一動,眨眼便搶至龔文君床前,他一心保護妹子,也顧不得甚麽禮節,左手將她攔腰抄起。同時右手祭才劍劈出數劍。

    那怪雖未被幻劍劈中,但為劍氣所創,一時間動彈不得。南宮益正欲一劍將其了結,忽然肩上一痛,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插在肩上。

    將匕首插在他肩上的不是別人,也不能是別人了,正是龔文君。

    “文君,你……你……”南宮益驚駭交集,望著龔文君如玉粉麵,一時間呆若木雞。

    方才南宮益突然至前,龔文君完全不知發生何事,隻知眼前一影一晃,便被南宮益抱在懷中。她早就蓄勢待發,於是自然而然將匕首插在南宮益肩上。

    見他吃驚神情,她不禁心下歉然。淒然道:“哥哥……我,我隻將你當成哥哥,實在不能……”

    話音未落,那怪聞到血腥味,不顧一切又衝將而來。南宮益不及拔去肩頭匕首,幻劍迎上。也未聽見龔文君都說了甚麽。

    那怪這次學得聰明了,均是旁敲側擊,伺機而動。那怪身子靈動,有如遊蛇。南宮益卻懷抱一人,肩上負傷疼痛難當,心中又想著龔文君為何要刺傷自己。心有旁鶩,手中自是慢了幾分,那怪便能趁機在劍芒之中尋隙自保。

    眼見那怪迎著劍芒欺近幾分,南宮益手中加快,劍芒暴長。不多時,房中桌椅板凳均被幻劍化為碎木。南宮益怕這祭才劍威力太盛,將屋子毀了,有心收力不出,若非如此,莫說一個怪物,便是十個怪物也早已死在祭才劍下了。

    南宮益手中一疾,那怪物正在劍芒之中,自然被傷了數處。那怪吃痛,不敢再戀戰,奪窗而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星幻魔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封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封印並收藏劍星幻魔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