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你終於醒了!”護士高興的喊到。


    醫生快步走過來,對林珊再次進行全麵檢查後說道:可以向家屬報平安了。


    吳子豪與媽媽焦急的守候在產房外,他不停的責罵自己不該去出差,不該把林珊一個人丟在家裏。雖然有母親幫忙照看,但在子豪看來自己不能陪在她的身邊,即使有再多的人陪伴,他都不能放心。如果林珊有什麽意外,他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護士迅速的把好消息傳過來:“產婦醒了,家屬可以進來照看了,請跟我來。”小護士熱心的樣子讓人感動。而此時的吳子豪卻顧不上道謝,便緊跟護士的腳步來到病房。


    林珊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個可愛的孩子就放在她的枕邊,是個男嬰。林珊艱難的轉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孩子,小家夥竟然在衝她笑,然而林珊的心卻痛了一下。這個小生命多麽的來之不易啊!


    子豪迅速的推門進來,這是林珊最想見也最思念的一個人,隻可惜他來的太晚了。在生死邊緣的時刻,如果有他在身邊林珊一定不會那麽恐懼,一定不會那麽絕望!他就像林珊的定心丸,隻要有他在,無論前路是什麽,林珊都會變得勇敢。然而,他現在才來到林珊的身邊,太遲太遲了...


    林珊轉過頭,沒有看他。


    子豪內心愧疚,麵對林珊,麵對眼前的這個孩子。他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做老公的責任,然而這又怎能怪他。林珊心裏明白,但卻無法邁過心中那道坎。也許是因為曾經的痛苦與無助,也許是因為那一句“先救孩子”,這一切隻有時間能幫她撫平。


    “老婆,對不起,我來晚了。”子豪知道此時無論說什麽,都無濟於事。但是他虧欠了林珊自己又如何能原諒自己。他深情的握緊林珊的雙手,將她的手輕輕的貼緊自己的臉頰。林珊被他支配著撫摸他的臉,他的臉以往是多麽的光滑細致,而現在卻有密密的胡須長出來,林珊的手可以感覺到它微微的擦痛。林珊的鼻子一酸,眼淚又流了下來,他如此精致完美的臉竟然也被生活摧殘至此。


    林珊突然心疼不已,撫摸子豪的手更多了一份溫暖與柔情。


    “這是我們的孩子,你不喜歡嗎?”林珊的聲音弱弱的小的似乎隻有自己能聽得見。然而子豪卻聽的清清楚楚,他是用心在聆聽她的聲音。


    “喜歡...但是他跟我一樣讓人討厭。因為他也傷害過你,我不能原諒。”子豪看了一眼孩子,便轉過頭麵對林珊。孩子如此可愛,卻遠遠抵不過林珊在子豪心裏的位置。


    吳媽媽疼惜的看著小家夥,一邊逗他玩,一邊跟他說話“你媽媽很偉大,生了你這麽可愛的寶寶。你要快快長大...”


    “林珊,辛苦你了。”婆婆安慰的說道。


    婆婆的聲音像以往一樣平靜而慈祥,曾經林珊一度以為她就像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對自己疼愛嗬護,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婆婆就是婆婆,永遠不會成為親媽。


    留院觀察了幾天,林珊便被接迴了家。子豪每天忙著工作,照顧林珊的主要任務還是交給了婆婆。


    婆婆每天把小家夥照顧的麵麵俱到,林珊在她的照顧下也恢複的很快。但是,心裏的隔閡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撫平。婆婆也感覺出來林珊自產後對自己態度的轉變,以前林珊在自己麵前就像親生女兒一樣,彼此關係融洽而和諧。但是,現在總感覺有一種陌生與冷漠籠罩在兩人之間,說不清楚卻體會的真真切切。


    婆婆終於忍不住了,白天給孩子喂完奶,等孩子睡著了,她便來到林珊的房間。林珊正坐在床上發呆,產後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林珊走路尚有不便,所以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床上。


    “珊兒,我可以進來嗎?”婆婆輕聲問道。


    “可以,媽。進來吧。”她們之間的關係仍然禮貌而周到。


    “珊兒啊,媽媽做的有什麽不周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訴我啊,我可以改的。”婆婆溫暖而慈愛的聲音說道。


    林珊有些吃驚,原來她跟婆婆之前關係的疏離兩個人早就彼此都感覺到了。林珊從來都是一個不會掩飾的人,心裏想的全部都會表現在臉上。


    然而,有些事情是講不清道理的,有些東西是沒有對錯的。隻是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杆秤,稱出了是非與曲直。


    “媽,您沒做錯什麽,不要想太多。”林珊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敞開心扉跟婆婆去聊生育的事情,有些解釋是越描越黑的,更何況是兩個時代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珊兒啊,我一直都沒有女兒,自從你來到我們家我都是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的,你可不要跟我見外啊。有什麽不順心的可以告訴我,我能做到的都盡量滿足。”婆婆說著突然心酸的留下了眼淚。


    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子豪雖如她親生一般,卻終究不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年輕的時候,吳媽媽也是很愛孩子的。在她懷上之前就憧憬著自己將來要生一對兒女,隻因後來的意外,她失去了一個女人最寶貴的東西。幸運的是她遇到了一個好老公,並沒有嫌棄她,而是跟她一起領收養了子豪,他們待他如親生,子豪也一直把他們當做親生父母,雖然他知道自己實為收養。


    林珊看著眼前這個已年過六旬的老人,兩鬢斑白,皺紋訴說著她晚境的淒涼。並非孩子不孝,而是老年人最需要的陪伴與聆聽年輕人卻給不了。


    現在的生活節奏太快,年輕人在高壓環境下工作。時刻擔心著被這個高速發展的世界淘汰,隻能努力的工作、學習。便沒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家人,老人尤其因此成為孤獨的群體。


    林珊想到這些,也一陣心酸,眼淚不經意的流了下來。婆婆畢竟是老年人了,為了不讓她再傷心,林珊趕緊將眼淚擦汗。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說道:“媽,我真的沒有什麽不滿足的。您不要再為我擔心了。”


    婆婆看林珊執意不向自己吐露心聲,隻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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