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內,陰暗潮濕。


    最裏麵的一間牢房被打開,寂靜的大牢裏響起牢頭的聲音:「阿良,你被放出去了!」


    坐在一片稻草上的阿良抬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別說他了,就是老頭都不敢置信。


    進了這刑部大牢的,不死也得脫層皮,輕者流放,重者砍頭,他已經見慣不慣了,可像阿良這般進來不足半天,又被放出去的,絕無僅有。


    看他坐著不動,牢頭吆喝,「怎麽,沒待夠,不想出去?」


    阿良反應過來,急忙站起身,起的太急了,眼前黑了一下,急忙伸出手扶住牆壁。


    「我說你呀,也真夠好命的,聽說世子去了皇上麵前求情,皇上才網開一麵。」


    牢頭叨叨著在前麵走,阿良跟在後麵。


    大牢的地麵凹凸不平,牢頭似乎是走習慣了,如同走平地一般,阿良則不然,深一腳淺一腳,甚至還踉蹌了幾下。


    牢頭自當他是劫後餘生,沒有理會他,一直領著他出了大牢門口。


    福喜站來牢門口,看牢頭領著阿良出來,塞給了他一錠銀子。


    牢頭欣喜若狂,點頭哈腰的收好。


    福喜道,「走吧,世子和箬兒姑娘在等你。」


    阿良朝著遠處看去,馬車旁,厲飛和顧雅箬靜靜的站著。


    阿良緩步走上前去,一撩衣袍就要下跪,「多謝世子相救之恩!」


    厲飛伸出手托住他,「你有今日之難,也是受我們連累,謝就不必了。」


    阿良站起來,「是我的錯,是我當日欠考慮,與世子無關。」


    是他當日太心切了,完全沒有考慮到後果。


    「走吧,先迴家,有什麽話迴去再說。」


    阿良作為新科狀元,皇上賜了他一座宅院,在京城的東麵,官員的聚集地。


    厲飛和顧雅箬坐一輛馬車,阿良坐在另一輛馬車上,來到阿良的宅院。


    宅院占地不小,大門上方掛著皇上禦賜的牌匾,牌匾上「狀元府第」四個大字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金光。


    府內隻有一個看門人和兩名下人以及一個廚娘,阿良爺爺說是不適應京城的生活,說什麽也不過來。


    聽聞阿良下了大牢,府裏的幾人早就嚇壞了,如今看阿良迴來了,看門人一陣風似的跑到他麵前,抑製不住的高興,「大人,您迴來了!」


    阿良點頭,「大家還好吧?」


    「好好好。」


    看門人一連聲的答應,眼光在他身上看了看,見他沒有受傷的痕跡,鬆了一口氣。


    「讓人去燒熱水,讓你們大人洗一下,除除身上的黴運。」


    顧雅箬吩咐。


    看門人一愣,隨即應聲,「好咧,我這就去!」


    說完,一溜煙的跑進府內。


    「府中人少,我沒有過多的約束他們,還請世子和顧姑娘不要怪罪。」


    幾人入了府,府中人少,擺設也非常簡單,顯得有些冷冷清清的。


    一路領著兩人來到正廳,吩咐人上了茶,阿良再次道謝,「今日多虧了世子相救,否則我不知會落何下場。」


    顧雅箬皺眉,口氣不善,「進了翰林院,別的沒學會,官場上的套詞倒是學了不少。」


    阿良愣住。


    顧雅箬掏出幾張銀票放在桌子上,沒好氣的說,「把你這府裏好好的布置一下,添買幾個丫鬟。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考慮有個女主人了來打理這府上了。」


    阿良完全跟不上她的思維,還沒反應過來,顧雅箬已經站了起來,對厲飛道:「走吧,讓他好好收拾一下。」


    厲飛站起來,兩人往外走。


    阿良才反應過來,急忙站起來,「世子,東家……」


    顧雅箬頭也未迴,擺擺手,「我今日出門匆忙,帶的銀票不多,迴頭我讓福來給你再送些來。」


    話音落,兩人已經走出很遠。


    看著他們的背影,阿良眼裏溢出水光。


    同一時刻,林側妃院內。


    林側妃的聲音有些高昂,「你說什麽?」


    厲玨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字,「阿良被放出來了!」


    「這怎麽可能?」


    藐視皇威,阿良犯下的可是殺頭的大罪,怎麽會這麽快放出來。


    厲玨眉目暗沉,周身充滿戾氣,「是那個病秧子求到了皇上麵前。」


    他們這本是一個連環計,阿良下了大獄,受了阿良跪拜的顧家人也脫不了關係,少不了個鋃鐺入獄,家破人亡。可偏偏厲飛隻用了半個時辰,便把阿良救出來的,讓他們的籌謀功虧一簣。


    林側妃氣的拿起茶盞,狠狠的摔在地上:「此事我絕不會罷休!」


    而大夫人聽到,也是微微錯愕了一下,隨即恢復了淡然。


    厲飛和顧雅箬迴了清幽院,一進門,顧雅箬便開始扒厲飛的衣服。


    厲飛臉色紅了又紅,抓住她的手,「青天白日的,你這是幹什麽?」


    「你說呢?」


    顧雅箬嘴裏問著,掙脫開他的手,繼續脫,「雖然我沒有進禦書房,但裏麵的發生的一切我可都聽到了。」


    厲飛明了她想要做什麽,再次抓住她的手,「我沒事,隻不過幾本奏摺而已。」


    顧雅箬不說話,漂亮的眼睛瞪著他。


    厲飛很快敗下陣來,鬆開了手,任由顧雅箬把他的衣服脫下來。


    身上又幾道紅紅的印子,有兩處甚至還破了皮,有血絲隱隱的滲出來。


    「福喜!」


    顧雅箬揚聲喊。


    福喜推門進來,「箬兒姑娘,您有何吩……」


    在看到厲飛半赤裸的身體時,臉色瞬間漲紅,急忙轉過身去,拚命的擺動著自己的手,「我沒看見,我什麽都沒看見!」


    邊說邊往外走,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巴掌,怎麽就這麽不長腦子呢,在外麵詢問不就好了,跑屋中來幹嘛?這下好了,看了不該看的,迴頭還不被世子罰掉一層皮。


    看他動作,便知他想到了什麽,顧雅箬磨牙,「把金創藥給我!」


    福喜沉浸在懊惱的情緒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一隻腳邁出門外了,才反應顧雅箬說了什麽,猛然迴頭,「世子受傷了?」


    顧雅箬的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你說呢?」


    人影一閃,福喜已經到了兩人身邊,語氣急切,「世子,您怎麽會受了傷了,皇上對您……」


    話聲在看到厲飛身上的「傷口」時,啞在了喉嚨裏。


    厲飛一個冷冷的眼神看過去,福喜一個激靈,條件反射般的伸手入懷,掏出金創藥遞給顧雅箬,逃命般的跑了出去,動作很輕的關上了房門,劫後餘生的喘著大氣。


    顧雅箬拔開瓶塞,被厲飛摁住,波光瀲灩的某種閃耀著光亮,低下頭,在顧雅箬耳邊輕語了一句。


    顧雅箬臉色瞬間爆紅,恨不得把金創藥塞進他的嘴裏去。


    厲飛彎腰一把抱起來,去了床上,貼著她的耳朵軟語,「你明知道我的傷勢不重,還扒光了我,不就是想要對我非禮,我今日不反抗,任你為所欲為可好。」


    顧雅箬的耳朵根也爆紅了,咬了咬牙,翻身把他壓在了身下,說得頗為「咬牙切齒」,「既然如此,我不客氣了!」


    ……


    福來匆匆趕迴來,福喜把他攔在院門口外。


    「你做什麽,我有要緊事稟報世子!」


    福喜湊近他的耳邊說了一句,福來愣了愣後,朝著屋內看了看,沒有進去。


    一個時辰以後,聽到屋內有動靜,福來才走進院子裏,高聲稟報:「世子、箬兒姑娘,查到了。」


    厲飛平穩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進來!」


    福來推門而進,低垂著頭,目不斜視:「世子,查到了,今天林側妃去了尚書府,見了林大夫人以後,便讓大公子去了宮中。」


    厲飛看著厲玨院子的方向,嘴角溢出一抹冷笑,看來某人是過得太逍遙了,想要找事情!


    手指輕輕扣著桌麵,說的漫不經心,「看來咱們的大公子最近過得太得意了,都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以前他身體弱,林側妃和厲玨也還算本份,他自然不會與他們計較,可如今不同了,如今他有了箬兒,敢動她,就要付出代價。


    福來微微抬高了頭,「世子的意思是……?」


    「大公子日夜為了王府操勞,也該休息一些時日了。」


    ……


    兩日後,耐不住大夫人的軟磨硬泡,厲玨答應陪她去城外的秀明山。


    大夫人欣喜之極,盛裝打扮了以後,和厲玨坐著馬車出了城。


    馬車內擺放著一個桌幾,上麵放著各式水果和各樣的糕點。


    大夫人心裏高興,一反平日在厲玨麵前怯懦和不安的模樣,拿起一塊糕點,臉色含羞的舉到厲玨嘴邊:「夫君,吃塊糕點吧。」


    厲玨眼中閃過一絲錯愕,目光審視的看著大夫人。


    大夫人心裏忐忑,臉上的紅暈也迅速褪去,「夫君,我……」


    厲玨心中一陣失望,收迴目光,語氣冷淡,「你是正妻,不要學那些姨娘,小妾的做派。」


    大夫人愣住。


    厲玨懶的再看她,索性閉上了眼睛。


    「夫君……」


    大夫人有了哭意,「我……」


    剛說了一個字,馬車突然加速,大夫人沒有防備,身體朝後仰去,砰的一下,頭重重的撞在了車壁上。


    「怎麽迴事?」


    無視大夫人的情形,厲玨沉著聲音問。


    車夫聲音都變了調,「大公子,馬車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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