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玨氣的眼前陣陣發黑。


    「噗通」一聲,


    厲大夫人腿腳發軟的跌坐在了地上。


    厲玨迴頭,看她臉色蒼白,渾身發軟,幾個丫鬟扶都扶不起來,腦中閃過剛才顧雅箬那陰狠的模樣,怒氣上了心頭,氣的一甩袖子,轉身朝著自己院落走去。


    大夫人好不容易在丫鬟的攙扶下站起來了,看李玨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心裏發慌,吩咐丫鬟:「快快快,扶我迴去給相公上藥!」


    幾名丫鬟簇擁著她趕緊追了上去。


    厲飛和顧雅箬轉過長廊,厲飛沒有迴清幽院,而是拉著顧雅箬的手去了別處,一路上臉色陰沉的厲害,府裏的下人看到了,紛紛躲的遠遠的。


    顧雅箬什麽也沒問,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走。


    厲飛一邊走,一邊咳。


    顧雅箬實在忍不住了嘴唇微動,說他一句:「差不多行了,你咳得我都心疼。」


    厲飛咳嗽頓了一下,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逝,還是邊走邊咳:「不這樣,戲怎麽能做足一點,難道你希望母妃怪罪與你。」


    顧雅箬一噎,不再說話,隨著他來到厲王妃的院子裏。


    玲瓏和芙蓉在屋門外候著,聽到厲飛的咳嗽聲,玲瓏腳步極快的往外走,剛走了一半,厲飛兩人便進了門。


    看他拉著顧雅箬的手,玲瓏眼神閃了閃,屈膝行禮:「世子。」


    厲飛臉色很是不好看:「母妃呢?」


    「王妃在屋子裏……」


    「飛兒,快進來!」


    厲王妃也聽到了他的咳嗽聲,有些心焦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


    厲飛拉著顧雅箬的手到了門前,放開她。


    芙蓉早就高高挑起了門簾,厲飛走了進去,顧雅箬在後麵跟著。


    剛一進屋,厲飛便重重的咳嗽了幾聲。


    厲王妃聽得心疼,「前幾日不是好多了嗎?今日怎麽又咳得這樣厲害?」


    厲飛沒說話。


    顧雅箬福了福身:「稟王妃,世子是被氣的。」


    厲王妃勃然大怒:「誰如此大膽,敢惹了飛兒生氣?」


    「咳咳咳……是大哥……咳咳咳。」


    厲飛咳嗽著迴答,說完了,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顧雅箬趕緊給他輕拍後背,玲瓏端了茶水上來。


    厲王妃心疼,重重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盞都跟著跳了跳:「該死的東西,看來是我太縱容他了!」


    「都怨我!」


    顧雅箬紅了眼眶:「今日天氣好,我想著親自去街上給世子挑選幾樣他喜歡的瓜果,做成果盤給他吃,可轉了一圈也沒看到新鮮的,我擔心世子,便迴了府,誰知道剛走到長廊上,碰到了大公子,他說我是下賤的丫頭,讓人要了我的命,我沒法,隻得拿出平日裏防身的匕首,抵住他脖頸,這才沒被當場處死,是世子趕到救了我的命。」


    「咳咳咳……大哥的心思也太毒了,處死了箬兒,我自然也保不住命了……咳咳咳。」


    她的話聲落,厲飛又咳嗽著補充了一句。


    厲王妃還有什麽不明白,當即怒火高漲,連顧雅箬的稱唿不對也沒聽出來,怒聲對外麵吩咐:「讓大公子過來!」


    玲瓏應聲,快步去了厲玨的院子。


    厲玨也剛迴去,暗衛拿出金創藥要給他上藥,被他一腳踹倒在地:「沒用的東西!」


    暗衛不敢吭氣,迅速爬起來站好,雙手把金創藥舉到他麵前。


    「我來吧!」


    大夫人不但聲音哆嗦,手也哆嗦,把金創藥拿在手裏,拔了幾次瓶塞也沒拔下來。


    厲玨又是一陣火大,張嘴剛要斥責她兩句,想起他們剛成親不久,又礙於她的身份,到了嘴邊的話咽了迴去,但是神情厭棄,伸手奪過瓷瓶,語氣不怎麽好:「你下去吧,我自己來!」


    「相、相公!」


    大夫人臉色煞白,嘴唇哆嗦成一團。


    「放心吧,死不了!」


    厲玨不耐的說了一句,說完,扒開瓶塞,頭後仰,把金創藥倒在了傷口上,還沒來得及包紮,外麵響起稟報聲:「大公子,王妃請您過去一趟!」


    厲玨手一頓,隨後把手裏的瓷瓶狠狠摔在地上。


    瓷瓶發出很大一聲響,摔得四分五裂。


    厲玨的手攥緊,又鬆開,又攥緊,如此反覆了幾次,才把怒火壓了下去,聲音平靜的迴道:「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大夫人慌忙去翻找厲玨的衣服,想要讓他換上了再去,厲玨卻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大夫人急的在後麵喊:「相公!」


    厲玨腳步沒停的走了出去。


    「快,快扶我去找母親,讓她去救相公!」


    幾名丫鬟慌忙扶著大夫人去了林側妃的院子裏。


    林側妃當年和王妃前後腳入的王府,兩人又是前後腳有孕,又在同一天,生下了孩子,好巧不巧的是,厲玨比厲飛早了半炷香的工夫出生,是以厲玨是大公子。


    厲玨來到王妃院中,「母妃。」


    王妃慍怒的聲音從屋中傳來,「跪下!」


    厲玨愣了一下,隨即跪在了地上,臉上都是屈辱,自小到大,他還沒被罰跪過,如今隻不過是一個鄉下的賤丫頭,母妃卻如此打他的臉麵。


    「咳咳咳咳……」


    屋內傳出厲飛的咳嗽聲,以及厲王妃心疼的話聲:「飛兒,還是讓你父王把太醫宣來吧。」


    「咳咳咳……母妃……不用……咳咳咳……」


    厲玨聽的憤恨,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起。


    母子兩人在屋內說著話,仿佛忘了他這個人一般,一個多時辰過去,厲玨覺得自己的膝蓋都腫了,厲王妃也沒說讓他起來。


    王府外,林側妃心急如焚的等在門口,焦急的朝著門前的路上張望。看到厲王爺的轎子過來,急匆匆的走了上去,


    「王爺!」


    「落轎!」


    厲王爺隨身小廝喊了一聲,轎子被慢慢放下,厲王爺從轎中出來。


    林側妃眼圈紅紅的:「王爺。」


    「出了何事?」


    「玨兒今日教訓了一個丫頭,卻被王妃叫去了院中受罰,已經跪了好幾個時辰了。」


    厲王爺腳步頓了一下,擰眉。王妃一向不管玨兒的事,怎麽今日會出手罰他?


    「教訓的是哪個丫頭?」


    邊走邊問。


    林側妃腳步匆匆的跟在身側,「就是世子院子裏的那個丫頭,她不經允許出了王府,迴來的時候被玨兒碰到,玨兒訓斥了她幾句,她竟然野性發作,手持利刃,傷了玨兒,玨兒命暗衛將她拿下,世子跑來救人,還去了王妃那裏告狀。」


    厲王爺的腳步又頓了頓,繼續四平八穩的往府裏走,心裏卻是有了怒意。


    那個丫頭,竟然敢傷了玨兒,如果不重罰,以後還不翻了天?


    走進院子,看到厲玨跪在院中,身體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支撐不住。厲王爺心裏火氣更大,吩咐:「把大公子扶起來!」


    林側妃揮手,她的兩個貼身丫鬟立刻上前把厲玨扶起來。


    「父王!」


    厲玨作為王府的大公子,從小也是嬌生慣著養的,哪裏受過這樣重的處罰,此刻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尤其他頸部的傷處,又隱隱冒出血跡。


    厲王爺越發心疼,抬腳大步走進屋內。


    厲王妃和厲飛齊聲見禮。


    看他神色不佳,帶著薄怒,厲王妃知道他是為什麽,見完禮後,坐了迴去,口氣不善:「王爺這是來興師問罪?」


    「玨兒不過是教訓一個丫頭,你卻要如此重罰他,你這是何意?」


    厲王妃冷笑:「教訓一個丫頭,王爺可知他是如何教訓的,他想讓人殺了她!他明知道這個丫頭是飛兒的貴人,離了她,飛兒也活不了了。他偏偏剛一見麵便動了殺機,王爺,你不妨告訴我,他這是何意?」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厲王妃話落,厲飛忍不住猛烈的咳嗽起來。


    厲王爺的火氣一下全部湮滅了下去。


    當年林側妃和王妃有身孕時相差一個多月。林側妃將要生產的時候,王妃也不小心摔了一跤,導致兩人同時發作,他當時人在邊疆,等他趕迴來的時候,兩人都生了。


    林側妃足月,順利的生下玨兒,王妃卻是九死一生,傷及了身體,不但以後再也不能有孕,就連飛兒,也因為早產,身子骨比尋常人要弱。


    緩和了語氣:「不是好些了嗎?怎麽又咳嗽的這樣厲害?」


    厲王妃的臉色更冷:「還不是因為聽到這個丫頭要被人殺死了,急匆匆的趕去救人,出了一身熱汗,被冷風一吹,越發厲害了。」


    厲王爺出口埋怨厲飛:「你也是,吩咐個下人去就完了,還要親自去,要是……」


    「王爺……」


    厲王妃打斷他:「你還沒迴答臣妾的話,大公子這是何意?」


    氣急之下,她連名字也不喊了,直接喊大公子。


    厲王爺知道她是真怒了,心裏咯噔了一下,怒聲對外麵吼:「還不滾進來賠禮道歉!」


    林側妃暗恨的扯緊了手中的帕子,恨不得將他們撕成碎片。


    厲玨嘴角也死死的抿起,握了握拳,鬆開,進了屋內。


    厲王爺怒喝,「給你母妃跪下!」


    厲玨噗通跪在地上。


    「別,我可受不起,我也算是知道了,我在這府裏的地位連個側妃也不如,飛兒這個世子連個庶子也不如。」


    厲王爺臉色青一陣紫一陣,一咬牙,踹了厲玨一腳:「還不給你母妃和世子道歉!」


    厲王爺這一腳看著用力很大,其實暗中收了力氣,揣到厲玨身上並沒有多大的力氣,但厲玨在外麵已經跪了一個時辰了,身體本就有支撐不住了,因此身體晃了幾晃。


    林側妃正好進來,看到這一幕,心如刀割,噗通跪在厲王妃麵前,「姐姐,千錯萬錯,都是玨兒的錯,你大人有大量,饒他這一次吧,以後他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厲王妃冷笑:「王爺,你看清楚了嗎?」


    厲王爺的臉色黑成了鍋底。


    厲玨一個頭砰磕在地上:「母妃,玨兒錯了,您要打要罰,玨兒都受著!」


    厲王妃不說話。


    林側妃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捂住嘴,不敢再求情。


    「咳咳咳……咳咳咳……」


    厲飛一直在極力壓製,可還是沒忍住,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


    厲王妃騰下站起來,吩咐顧雅箬:「快,扶飛兒迴他自己的院子!」


    厲飛咳嗽的都站不起來了,咳的額頭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想要給厲王爺告退,卻是連要說的話也說不出來。


    厲王妃嗬斥顧雅箬,「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快扶飛兒迴去!」


    顧雅箬連忙扶住他,讓他的身體靠在自己身上,吃力的扶著他走了出去。


    厲王妃也連忙跟上,完全無視了厲王爺三人,出了門,緊著聲吩咐:「快,請太醫院院首過來!」


    屋內瞬時隻剩下了厲王爺三人。


    「可滿意了?」


    厲王爺聲音陰沉,帶著滔天的怒意。


    林側妃身體抖了下,慌忙擋在了厲玨麵前,眼淚還在大顆的往下掉:「王爺,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管教好玨兒,是……」


    厲王爺已經站起來,大步往外走:「滾迴你們的院子裏去,思過一個月!」


    這是要禁足了?等厲王爺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厲玨氣的一拳打在了地上。


    「玨兒!」


    林側妃心疼不已,抓起他的手,看拳頭已然紅腫,眼淚如掉了線的珠子一般。


    「母親,難道我們就一直這麽憋屈下去?」


    厲玨悲憤的問。


    林側妃一把捂住他的嘴:「玨兒,是母親沒用,是母親的錯,以後這樣的話你千萬不要再說,免得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母親!」


    厲玨低啞嘶吼,赤紅了眼睛。


    院首很快而來,診過脈後,小心翼翼道:「世子這是氣急攻心,沒有什麽大礙,喝幾副藥就好了。不過……」


    說到這裏,欲言又止。


    厲王妃焦急的催促他:「不過什麽,你快說啊!」


    院首越發的小心翼翼:「世子體弱,最好不要過於生氣,否則會留下病根,難以根治。」


    厲王妃臉色白成一片。


    院首開了藥方,提著藥箱走了,厲王妃命人抓了藥來,顧雅箬上前,接過:「我去熬藥吧!」


    看厲飛躺在床上,雖然不像剛才咳的那麽厲害了,但臉色很是不好看,厲王妃吩咐,「你留下照顧飛兒,讓他們去!」


    「世子暫時無事,我若不親自給他熬藥,我不放心。」


    顧雅箬說罷,拿著藥包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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