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片沉寂,隻剩下顧雅箬微微有些粗重的喘息聲。


    阿良抬頭,看向顧雅箬,看她臉色微沉,帶著薄怒,心裏一慌,趕緊手腳並用的爬起來,站好,想要說些什麽,嘴唇蠕動了半天,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白陌,帶他下去,看看他膝蓋有沒有事,還有,這兩日讓他好好休息!」


    顧雅箬冷著聲吩咐。


    「是,姑娘。」


    白陌應著聲,上來攙扶阿良,他隻是個文弱書生,跪了這幾個時辰,腿肯定腫了。


    「我沒事了,你們兩個也下去吧,一路趕來也累了,這兩日無事,好好休息一下。」


    陸猛和趙四也應聲,四人退了下去。


    月曦端著熬好的藥進來。


    聞到拿濃濃的苦味,顧雅箬小臉皺成了一團。


    「又是苦藥湯子!」


    心裏想著,手也沒閑著,利落的掀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甕聲甕氣的聲音從被子中傳出來:「我沒事了,不用喝藥!」


    程驌,……


    月曦卻是習以為常,端著藥碗徑直走到了床邊,一手端著藥碗,一手拉扯顧雅箬的被子。


    「姑娘,阿良和白陌兩日後就要進考場了,難道你不想去看看?」


    顧雅箬拉著拽著被子的手一鬆勁,被月曦一把掀開,藥碗同時也遞到了她的麵前:「大夫說,喝兩天的藥就好,後日我們正好出門。」


    顧雅箬朝著自己胸口捶打了一下,「我沒事,根本不用喝……咳咳咳……」


    原本是想證明自己沒事的,可話還沒說完,便忍不住咳嗽起來。


    程驌變了臉,上前一步幫她捶打後背:「你說你,逞什麽能,不就是一碗藥嗎,一仰脖全下去了。」


    顧雅箬停止了咳嗽,拿眼瞪他:「你說的輕巧,要不然你喝?」


    看她如個小孩子一樣,蠻不講理,程驌哭笑不得。


    「姑娘……」


    月曦把藥碗又遞到了她的麵前。


    顧雅箬小臉更皺了,「月曦,我能不能……」


    「不能……」


    月曦斬釘截鐵地截住她要說的話,然後威脅:「姑娘要是不想喝藥的話,兩日後也別出門了。」


    顧雅箬無法,接過藥碗,一手捏著鼻子,兩眼一閉,咕咚咕咚把藥全喝了下去。


    難得看到她這一麵,程驌覺得稀奇。


    顧雅箬喝完,把碗還給月曦,吐著舌頭,用手扇著:「苦死了,苦死了!」


    看到她柔軟的小舌在外麵晃動,程驌臉色霎時紅了,慌忙站起來,匆匆忙忙往外走,聲音略帶慌張:「你無事了,我也該迴去休息了。」


    說完,逃也一般的出了門。


    看著晃動的門簾,顧雅箬一頭霧水,「他怎麽了?」


    月曦也迴答不上來。……


    兩日後,會試開始。


    顧雅箬幾人一大早送了阿良到了考場,看他被搜了身以後走了進去,才去了比武的地方。


    會試一共是三場,每場三天,九天後,他們再過來接人就行了。


    武狀元的選拔比文狀元要簡單多了,隻要是有武功,識字的,都可以來參加。


    白陌作為大當家的,本就識字,這個不在話下。


    到了比武場邊上,報了名,領了號,在一邊候著。


    第一場是淘汰賽,每十人一組,兩兩對決,勝出的人進入下一輪。


    第一天下來,白陌輕輕鬆鬆的站在了最後。


    第二天,還是淘汰賽,和第一天一樣。


    接連三天以後,第四天進入複賽,也是三天。


    兩輪下來,參加的人淘汰下去了一大半,隻剩下了三十人。


    這三十人進行最後一輪比賽。


    和考會試不一樣,考武狀元每天比完以後,可以迴家休息。


    第六天,打完最後一場,天幾乎要黑了。白陌這一場贏得很是不容易,雖然最後把對方打的爬不起來了,但自己挨了不少下,臉上都是青紫的,腿也一瘸一拐的,從比武場上下來,要不是陸猛和趙四兩人攙扶著,早就摔倒了。


    「扶他去馬車上!」


    顧雅箬吩咐。


    兩人扶著白陌上了馬車,直接迴了程驌的私宅。


    「如何?明天還能去嗎?」


    白陌被對手一拳揍在了臉上,半邊臉都腫起來了,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可、可以的。」


    他既然答應了姑娘要考取武狀元,自然是要拚了命去辦的。


    「今天隻是不小心,中了對方的招而已。」


    聽他如此說,顧雅箬不再相勸,


    叮囑:「記住,實在不行,就退下來,你能戰到現在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


    她之所以讓白陌來考武狀元,無非就是一個由頭。給他找一個配得上顧英的身份,這樣以後人們議論起來,會說白陌曾經考過武狀元,而不會說白陌隻是她的一個手下。這樣,他娶了顧英,以後心裏也不會有疙瘩。


    其實並不在乎,他能不能考上。


    白陌卻是下了決心,非要走到最後不可。


    顧雅箬站起身,吩咐陸猛:「給他抹一些化瘀的藥,要不然明日起來疼死了。」


    陸猛應聲。


    顧雅箬吩咐完,迴了自己的院子。


    程驌在院子中等著她了,他這幾日忙著美顏館的事,沒跟著過去觀看,看她走進來,問:「小丫頭,怎麽樣?」


    顧雅箬朝著屋內走,如實告訴他:「白陌今天有些吃力,估計明天不好打。」


    程驌也跟著走進屋內:「明天是淘汰多少人?」


    「二十個。」


    兩人坐下,程驌問:「他有幾成把握?」


    顧雅箬搖了搖頭,看白陌今天這個樣子,明天說不定很早就被淘汰下來。


    程驌皺眉,「那……」


    「他想要去,隨他吧,明天我讓陸猛靠近比武場,實在不行,就喊他退下來。」


    「我明天無事,陪你們過去。」


    顧雅箬沒拒絕,轉了話題:「對了,這麽多天了,怎麽還沒見程伯父過來?」


    來的第一日,她便將程嫣之的信給了程驌,並告訴他,還有程明的一封,她答應了要親自交給他,讓程驌派人給他送個信,讓程明過來一趟,可這都好些天過去了,也沒見程明人影。


    程驌表情未變,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我爹……現在不住在府裏。」


    自打上次從清水鎮迴來以後,程明便不著家了,倒不是去花街柳巷,而是置辦了私宅。


    程夫人不甘心,去大鬧過。


    程明不理不睬,任由她大鬧,鬧完了以後讓人把她趕出來。


    程夫、程母也想了辦法——裝病,讓程明迴來探望。程明迴是迴來了,一看兩人氣色好的很,二話不說,轉頭又走了。


    程夫人哪裏甘心,三天兩頭命人去喊,程明煩了,幹脆又置辦了另外一處私宅,別說家裏人了,就是他這個親兒子也見不到他,除非他自己過來。


    顧雅箬詫異,隨即想到了什麽,沒有再問。


    程驌默了默,道:「我爹每月的二十日會過來看我,你再等幾天吧。」


    第二日,白陌臉上的青紫消失下去了一些,眾人早早的吃過飯,來到比武場。


    比武場周圍早就人山人海了,官兵手持兵器,將前來觀看的人阻擋在一定距離之外,隻讓參賽的人進去。


    看台的一側,坐著評判的官員。


    白陌拿著號牌走了進去,顧雅箬等人被隔在外麵。


    陸猛和趙四聽了顧雅箬的吩咐,死命的往前擠,擠到了最前麵,預備著白陌真要不行的時候,他們好即時喊他放棄。


    顧雅箬和程驌留在了人群外。


    看著擁擠的人群,程驌建議:「那邊有個茶樓,咱們過去等著。」


    顧雅箬點頭,隨著他來到茶樓。


    茶樓的正好對著比武場的位置,坐在二樓,一眼便能看到裏麵的情形,是以好位置早就被人占走了。


    「樓上有雅間,窗戶也比較大,幾位要不然去樓上?」


    看兩人穿著,不像是一般的人家,夥計試探的詢問。


    「能看清對麵的情形嗎?」程驌問。


    一聽有門,夥計忙不迭的點頭:「能能能,正好對著。」


    「上去吧!」


    三人隨著夥計來到三樓,果然將對麵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這雅間要貴一些,兩百兩銀子,不知……」


    夥計話沒說完,程驌掏出銀票放在了桌子上:「多給我們上一壺白水。」


    夥計歡喜的拿起,吆喝著去了樓下,很快送上等的茶水過來和一壺白水過來。


    比賽已經開始,顧雅箬站在窗邊觀看,程驌倒了一杯白水遞到了她麵前,顧雅箬接過,捧在手裏,邊喝邊看著那邊的情形。


    程驌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著站到她身邊:「白陌是幾號?」


    「十六。」


    今日是三三對決,三人一組,每組淘汰兩個,先是兩人比,勝出的那個再跟下一個比試,比賽順序按照手中的號牌,十六號,也就是第六組的第一個出場,勝了的話挑戰兩人,敗了直接淘汰。


    一個多時辰以後,白陌上台。


    對方是個魁梧的漢子,身形比白陌粗壯,絡腮鬍,看不清臉,但看下盤便知和白陌不相上下。


    兩人上場以後,緩緩拉開了架勢,眾人的心也跟著提起來。


    白陌首先出手,朝著對方攻去,對方出招抵擋,兩人你來我往,很快過了十數招。


    「白陌勝算大。」


    程驌出聲。


    顧雅箬握著水杯的手也微微放鬆了一些。


    果然,又過了十多招,白陌瞅準機會,一腳將對方踹飛出去了比武場。


    「好!」


    人群爆發出叫好聲。


    白陌笑著對眾人抱拳,腳下踉蹌了一下。


    顧雅箬眯眼:「月曦,去知會陸猛他們,下一場如果不好,讓白陌直接放棄。」


    白陌剛才能勝出,已然用了八分的力氣,再碰上高手,肯定討不了好。


    月曦轉身下去,把顧雅箬兩人的話傳給了陸猛兩人。


    姑娘不會無緣無故這麽說的,陸猛的心提了起來。


    下一人上場,眾人看去,發出驚唿,此人是個胖子,每走一步,眾人都感到大地都跟著顫動,尤其是那一身肥肉,隨著走動而晃動,往白陌對麵一站,足足比他大出一倍。


    陸猛咽了咽口水,手中的白布預備好了。


    白陌卻無懼色,既然他答應了顧雅箬考武狀元,就一定會盡全力。


    比武場外的眾人全部屏住了唿吸。


    壯漢一步步朝著白陌而去,絲毫沒把白陌看在眼裏,到了他麵前,伸出手,如抓小雞崽一樣去抓他。


    白陌靈活躲過,快速去了他身後,半蹲下身體,對著他的右膝蓋窩就是重重的一拳。


    壯漢腿軟了軟。


    白陌趁勢一躍而起,一個連環腳對著他的頭踹了下去。


    壯漢頭被踹偏,眼裏冒出火,還未等白陌腳落地,身體後仰,一個大招直直朝著白陌壓去。


    眾人一陣驚唿,有膽小的已經捂住了眼睛。


    「大哥!」


    趙四也喊了出來,兩眼驚恐的瞪到了極致,要是被壯漢壓住,白陌小命不保。


    白陌自然也看到了,情急之下,一個靈活的反身,堪堪躲了過去。


    壯漢重重的轟在地上,比武場差點被砸出一個大窟窿。


    「好!」


    又是一片叫好聲。


    壯漢有些摔暈了,一時沒起來。


    「大哥,快!」


    陸猛急得大喊,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時機,隻要把人製住即可。


    白陌縱身上前,對著壯漢的臉一連幾個重拳下去,打的壯漢毫無還手之力,鮮血噴濺。


    「好!」


    人群爆發出雷鳴般的叫好聲。


    顧雅箬端這水杯坐迴了椅子上。


    「沒想到白陌身手還不錯。」


    程驌也坐了迴來。


    「投機取巧而已。」


    顧雅箬淡淡說了一句,並沒有太高興。


    程驌不解,但也沒有多問。


    外麵響起腳步聲,很快陸猛和趙四兩人攙扶著白陌進來。


    陸猛很是興奮:「姑娘,看到了沒有,大哥勝了。」


    顧雅箬示意他們把白陌放在了椅子上,開口問:「傷勢如何?」


    白陌張嘴,想要迴答,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大哥!」


    「大哥!」


    陸猛和趙四兩人變了臉色。


    白陌擺了擺手,「我沒事。」


    程驌詫異不止,剛才的比賽他認真看了,沒看到白陌受傷啊。


    陸猛趕緊倒了一杯白水,端給了白陌。


    白陌沒喝,隻是抬起手,用袖子隨意的抹了一把嘴邊的血跡。


    「到此為止,明日的比賽不參加了。」


    顧雅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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