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人知的秘密?”眾人來了興趣,看來人都是有八卦之心的。

    “嘿嘿。”瑾漪不緊不慢,找了張凳子坐下,開始講述他的發現。“這幾天,你們不是都沒看見我麽?我去了幽家的資料庫。”資料庫?各個家族的資料庫可是不能隨便進的呐,那裏保存的一般都是保持家族興旺的秘密。

    瑾漪繼續說:“在澤雲剛才說的話裏,幽螢想要玉的主人。那是個神族吧?還是被滅族的瑄瑤。而在了解幽家底細時……”“等。等一下!”小蝶打斷了他,顯然是慢半拍:“資料庫不是嚴密防守的嗎,你怎麽進得去?”瑾漪不情願地被打斷,不爽道:“小蝶蝶你太小瞧本大爺了。雖然防守嚴密沒錯,但我不自謙地認為我更牛一點,下藥投毒明槍暗箭那幾個守衛就趴了,真是的,裏麵存有那麽多重要的資料也不多弄點人才看守。”迴想了一下,他接著被打斷前的話說了下去。“在了解幽家底細時,我先是發現幽家跟神族有些神秘來往,看上去不是好的來往,好像有仇吧,唿,幽家竟跟神族有仇,不被滅族還真是神奇。不過具體什麽情況,當時我不太清楚,資料上隻有跡象表明瑄瑤與幽家之間肯定有什麽關係。後來我發現除了這表麵上的資料庫,還有一個密室被深深埋藏,那裏有著更嚴密的警戒。不過還好啦,隻不過花了我半天時間就搞定了,進去才發現資料還真是多,所幸本大爺瀏覽功力深厚,一天就看完了所有資料。有一份很古老的手劄,是幽家第一代家主,也就是創建了幽家的老頭留下的。他說,他本曾是神族的,由於一不小心說錯話觸怒了他們族的首領,於是被逐出了神界。他認為這有損他的顏麵,本想一氣之下自行了斷,但後來不甘心就此放棄,便墮入妖界,創立了幽家,發誓一定要報複神界,至少要報複他的族人。”

    “那麽他的許願實現了。”詩蕊聽了,微微搖搖頭,“神族的許多分支多年前就被一一滅族了,他們先是由於太過強大威脅到神族正宗血統的發展被神族壓迫,又被冠以謀反的罪名被大量處死,還因他們各種各樣的力量相互之間覬覦追殺,有些族因太過清高拒絕接受神族正統的幫助,嘛,其實所謂幫助就是血液同化,把分支們的血統去除雜質成為神族正宗血統;因拒絕幫助惹惱了神族正宗血統,使他們覺得丟了麵子,於是慘遭滅族的命運。”

    眾人聽後都沉默不語,努力消化著這段糾結的曆史。澤雲打破沉默,說:“有玉的那人,是神族瑄瑤呢。”隨後無所謂的樣子不屑道:“算了,管他呢,了解這個也沒什麽意思,我們既然有辦法解詛咒,那也就不用求助幽家更不用答應那條件了。好,那麽我解夢咯那啥,神族小妹你可看好了啊,要不解這迴夢就白費了。”

    聽到這句話,眾人才如夢初醒。小蝶和湘影。瑾漪退至一旁,隻剩澤雲。詩蕊圍於芸夜身旁。澤雲俯身探了探她的鼻息,雖然微弱,但是平穩。扯嘴笑了笑,正適合解夢的好時機。起身抬手,在芸夜身體上方看似隨意地塗寫了什麽,而他的手經過之處,出現了金色軌跡,才發現原來澤雲是在寫咒文,龍飛鳳舞,漂浮在大家身旁。澤雲滿意地點點頭,手指輕晃,好像指引著那一條條咒文一般,那些咒文便飄忽飄忽,鑽進芸夜身體裏,或附於她身體上。轉身拿過一杯水灑在地上,勾起食指默念了句什麽,那水就凝成了一塊同樣大小的冰,從地上升至半空,直立在大家麵前,微微顫抖著,等待著一雙手,來撥開其中的迷霧。澤雲用手輕撫這冰麵,它竟閃過一道光,變成了剔透的鏡麵,縈繞著絲絲霧氣。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了細密的聲音,似有人在低喃著,竊竊私語。漸漸地,這低喃聲越來越大,終於,冰之鏡麵顯現出了一些模糊不清的景象。

    原來這鏡麵可以映出芸夜的夢魘,找出她的心結。

    鏡上映著的,是搖搖晃晃視線中的一條長長的走廊。四周很黑,隻能看到前方什麽地方有著一簇亮光。芸夜向著亮光前進。然而,似乎那亮光隻是個幻影,無論怎麽走,都無法接近那亮光,這時,一個模糊暗啞的聲音響起:“紫芸夜。無能者。不被承認的人。不配。”

    哎?是誰在說話呢?聲音中包含怒氣,似乎要把芸夜生吞活吃了。隨後是一片靜默。再然後……是芸夜輕輕地在哭泣。“父親……請求你……請求你不要……”“空間轉換無能者紫芸夜,從此你不再是我們紫家的人。”“不!不要……!我可以。可以做到……”她沒能說完,不知在什麽地方,有一扇門“砰”地一聲,重重地關上了。仿佛這空間很空曠似的,“無能者……無能者……無能者……”芸夜父親冷漠又憤怒的話語迴蕩在任何一個地方,經久不息。那一絲光亮也消失了,最後映照的,是芸夜幼小的。掛滿淚痕的臉。

    “啪啦”,冰鏡碎了。屋子裏是機構人驚愕的表情。“喂……你們有誰知道什麽意思……?為什麽,空間轉換無能者……?”澤雲問。他有種脫力感,不是吧,解一個夢耗費大量精神力量維持冰鏡很累人的哎,辛辛苦苦解出來的夢竟然看不懂,他可不想再解第二遍。

    除詩蕊外,其餘人都茫然搖頭。奇怪,既然是空間轉換無能者,為什麽芸夜又可以帶著他們那麽多人玩大型空間轉換呢?

    然而,詩蕊卻是垂首輕咬紅唇,雙手緊緊拽著裙擺,低聲自言自語:“夜,你終究是不能忘記這一切,嗎……”

    這一切,什麽意思?詩蕊無力歎了口氣,說:“芸夜的靈力挖掘得晚,在她小時候,看不出她有任何會魔法的跡象,連小小的懸浮,移動等咒都不會。她的父親不能容忍有不會魔法的人存於紫家,就把她逐出了家門,不認她這個女兒。無論芸夜怎麽哀求,紫家的每一個人都對她視而不見,裝作從未有過紫芸夜這個人的存在。”未了,詩蕊一改憂愁的麵容,氣衝衝地用力拍了拍桌子:“切,什麽人呐這是!”

    沒想到,這個外表恬靜的女孩有著這麽一個陰暗的過去。小蝶忽然感到很悲哀,也很不解:“為什麽因為沒有能力就被逐出家門呢。無論芸夜怎麽樣,天下第一也好,無能者也好,終究是從父母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終究是他們的女兒啊!試問天下父母,有哪幾個是真正討厭自己孩子的呢?雖然我成績不算很好,上的也不是什麽名牌大學,我媽媽也仍會在我每次迴家時對我噓寒問暖,每次大考前都會特地煮一大堆好吃的從大老遠帶到宿舍給我。社會上也有許多人,他們也許不是優秀的人,甚至不是能正常生活的人,但他們的父母終究是愛著他們的啊!”說起自己的父母,小蝶不禁想到了另一個世界的父母,既然自己的身體都變成妖的了,那邊的自己一定是死了吧,父母會有多傷心呢。自己還沒有盡孝呢,就來到這裏,再也迴不去了。

    一旁聽著的湘影,身體不可抑製地強烈顫抖了一下,原本明亮的眼黯淡了下去。澤雲仿佛從未見過小蝶似的,出神地盯著他看,然後視線移向別處,手指緊緊抓著椅背,骨節都發白了。他用低沉的聲音緩緩道:“小蝶,或許是我們所處的世界不同。在你們的世界裏,應該確實如你所說;然而在我們的世界裏,凡是無能的孩子,沒有達到族人標準的孩子,一律逐出家門,不留任何懸念,永遠不許迴家……”“別說了!求求你們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從初遇起一直很冷靜默然的湘影,此時竟聲音發顫,顯得有些慌亂。今天的湘影,有點反常呢。但她深吸一口氣,平定了情緒,睜開了不知何時緊閉著的雙眼,恢複了淡定,說:“還是先解開紫芸夜身上的詛咒為好。父母啊愛啊什麽的,這種時候這些是一文不值的吧。哼,像傻瓜一樣。”

    詩蕊這才重新打起了精神,想起了頭等大事。她想了想,說:“不是一文不值。小夜夜的心結,是家人之類的吧。被拋棄的經曆,不是誰都能忘記釋然的。隻要,隻要能讓她溫暖,讓她迴想起快樂的往事就行了,吧。”

    說完,詩蕊點點自己的太陽穴,又點點芸夜的太陽穴,霎時,一條散發著耀眼光芒的長線將她倆連接起來。在耀眼光芒中,浮現出一個由霧氣構成的男子,風度翩翩,神態慵懶。他微笑開口,似乎帶著迴音:“芸夜,跟我迴家。你是個很有潛力的孩子。你將是整個仙界最棒的幻仙,以我王的名義來保證。從此,我是你師父。”

    好像是從芸夜內心深處發出的聲音,她激動得聲音有些顫抖:“陛下……師父……”

    仙族的王不見了,又浮現起另一個人的臉。仔細看去,是年幼的詩蕊,與王一樣,說話也仿佛帶著迴音:“你好,我是寄養在仙族的神族,我叫含詩蕊。”說完燦然一笑,說:“我當你朋友好不好?你別哭啊。”

    “小蕊……”芸夜的聲音又變得很輕很輕,似乎茫然不知所措。

    隨著時間不斷流逝,那些出現的人影飄至芸夜心裏,光芒裏又逐漸飄出澤雲。小蝶……詩蕊的額頭已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而她仍未停止製造那些能給芸夜“溫暖”的影像。

    終於,詩蕊長噓一口氣,用手隨意在空中畫了個符咒,輕輕一揮,從某處傳來“啪”一聲,芸夜身上便冒出一絲絲黑色氣體,融入空氣,不見了。

    “喲哈,解決了”詩蕊鬆了一口氣,擦擦頭上的汗珠,又伸個大懶腰,令人很難相信她擁有神族之力。

    澤雲起先還擔憂地探了探芸夜的鼻息,疑惑她為什麽不醒。但聽到她均勻的唿吸聲,就徹底放心下來,隻是真正睡著了而已。澤雲恢複了眉開眼笑的樣子,轉身勾住瑾漪的脖子爽朗大笑三聲然後拖著瑾漪往外走,“啊哈哈哈喲嗬嗬嗬今個兒真高興,咱兩個大老爺們去外頭那家景陽岡酒樓幹幾桶長城幹紅怎麽樣?”然而瑾漪悶聲悶氣,一點熱情也沒有:“鬼才跟你去,憑什麽爺我這麽重要的情報員從頭到尾都是龍套。”邊說還邊不停向眾人發射怨念光波。澤雲無視他的話,神色淡定:“聽說那裏的女招待是兔女郎。這餐我請。”“好!走吧快點快點。”瑾漪馬上答應得比誰都快,拖著澤雲就往外走,留下妄圖辯解“我也是爺們兒”的小蝶,糾結於小蝶和澤雲的“父母子女論”的湘影,睡得如同死豬的某夜,以及一臉古怪表情的詩蕊。

    得意的兩個人肩並肩正要踏出門口,下一秒兩人就閃身躲過來自後方飛來的一碗一勺,這是為什麽呢?因為含詩蕊小姐突然發飆了。耳後傳來熟悉的怒吼:“鳳澤雲你小子剛做冰鏡潑的什麽水?!”小心翼翼迴頭裝無辜:“就是……就桌上一杯子裏的茶啊,哈哈哈……”“!那是老娘給小夜夜的天玉瓊漿!(見第八章)喂你小樣跑什麽!信不信老娘跑得比你快啊喂!”話未說完,三個人影已經不見了,可見這將是一場驚天動地的輕功練習賽。於是乎,屋子裏隻剩下仍在辯解的小蝶,仍在糾結的湘影,和仍在死豬的某夜。(當然還有在學唯世版無奈幹笑“啊——哈哈哈哈”的本作者)

    “噗。”有什麽東西,碎掉了呢。

    “喲?我的夢魘,竟然破解了呐。鳳澤雲的團隊,不可小視。”黑暗中,黑影的喃喃自語。

    “怎麽了?風隱的首領大人。”始終如一的帷帳,始終如一的嘲諷口吻。

    “哼,即使是首領大人,還不照樣得聽你的。”聽上去是責怪的語氣,卻字字透著寵溺。

    “我還是親自去算了,真是的,風隱越來越沒用了,小小一塊玉,那麽就都拿不到。我不在家你自己要聽話,啊,按時吃藥,記得吃飯記得睡覺,怕黑的話就點上所有的燈,孤獨的話就找個人陪你,還有……”“行了行了你快去吧,首領大人越來越雞婆了。”帷帳後,那人不耐煩地打斷。首領無奈微笑,抓抓頭發,快步走出房間。

    “哼。”帷帳後那人鼻子裏不屑哼笑一聲,停頓兩秒,一抹溫暖笑意充斥在他眼中。

    “有了那玉,你便可以得到一切了。”

    “我的哥哥,蘇葉遙。”

    紀海附近自由地,金亭山。

    青波碧林,草木叢深,幽幽竹林,悠悠琴聲。清冽如玉,高山流水,小泉叮咚。

    樂者是一女子,一襲素袍,欲解還束。長發及地,半遮芳顏。雙眸低垂,千嬌百媚。素手輕撥,琴音流淌。

    琴音驟停,山穀還餘悠悠之音。女子玉臂懸於琴弦之上,仍是垂眉,微笑不語。

    時間仿佛凝固。良久,女子才櫻唇微啟:“來者可懂禮儀之道?”

    竹林靜謐,唯有風吹葉響。

    很失望似的,女子輕歎一口氣,斂去笑意,淡淡開口:“不懂禮儀,不投帖拜訪者,死。”猛地,蔥指勾住琴弦,一道光弧向斜上方飛去。沉重的落地聲,宣告了某人的死亡。

    櫻唇斜翹,女子冷冷道:“覬覦神玉者,同上。”

    這迴十指撫弦,巨大氣流向周圍襲去,四周一片蕭殺之意。接二連三的落地聲,估計是陣亡。

    女子眸中漸斂殺氣,櫻唇更翹,近乎邪笑:“對吾居心不良者,自然不留。”

    “嗡”的一聲巨響,女子雙手猛拍在琴弦上,數不清的光環從她手下飛出。不出多時,竹林裏就已彌漫著一股腥甜之氣。

    “哼,真是壞了我難得的好興致。”女子抬袖掩鼻,厭惡道。一會兒,又若有所思說:“唔,也許不投名帖不是他的錯呐。本來就沒打算掛個大牌寫上攸夙藜之邸……”

    一瞥眼,看見不遠處的某具屍體,好奇上前仔細察看,便笑了起來,雙眼猶如兩彎好看的月牙:“嗬……是風隱呢。風隱也參與這場鬧劇了麽。嘛,既然想得到這玉,為何派這等低級人物來奪我的神玉,無趣。風隱首領,這些你該親自出馬了吧。真好奇,你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竹林又恢複幽靜,女子呆呆望著琴,忽然就沒了彈的欲望,索性坐在懸崖邊神遊。低下眼,長長睫毛遮住欲留而出的憂傷:“為何……我是攸夙藜,瑄瑤……”

    清風吹過,她腰間的那塊碧色神玉,微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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