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從神殿傳來消息,確定知冷就是潛入青丘的間諜,為的就是裏應外合破壞青丘的和平安定,要狼族給個說法。但狼族卻對這樣的結果不能接受,說狐族奸詐,設計陷害他們,一言不合就要開打,揚言狐族若是不肯將狼族王子安全無虞地從迴出青丘,就要他們付出相應的代價。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淳璟就坐在二樓陽台的欄杆上蕩著兩條腿吃點心,六翼鼠低著頭在吃金葉子。


    蘇小梧坐在陽台的搖椅上閉目養神,蘇離坐在圓桌上,抱著一本兩寸四指的書在看,津津有味兒的,小狐狸蜷著身子趴在書邊,打著哈欠,不時地往書上瞟一兩眼。


    慕容辛白和洛迦淵各自垂了一根釣竿兒,從樓上拋到水裏,靜靜地等著魚兒咬鉤。


    月泠抱著劍站在陽台盡頭,望著遠處的天空,似乎在發呆。


    西方的天空被夕陽染成了玫紅色,像是不小心潑在藍色畫布葡萄酒,那絢爛的光又傾瀉下來,讓周圍的一切都染上的浪漫的色調,水光瀲灩,如色澤鮮豔的錦緞。


    “他們不知道知冷就是狼族的王子麽?”淳璟聽了霧繞的話,忍不住皺眉道,“隻要把知冷交出去,兩族的爭端不久迎刃而解了麽?”


    “他們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蘇小梧閉著眼睛輕歎了一聲,喃喃道。


    “那他們是非打起來不可?”淳璟翹著腿轉迴來,瞪大了眼睛看著依舊閉著眼睛假寐的蘇小梧,“這不是把人命當兒戲麽!”


    “在上位者眼中,人命輕如草芥。”洛迦淵望著水麵,麵無表情道,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悠遠,像是從遠山之外飄來。


    淳璟沉默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低下頭,低聲道,“當初燕軍騷擾邊界的時候,多少人流離失所,那些我熟悉的人都不在了,如今也早已化成一抔泥土,沒有幾個人能記得他們。而那些戍邊的將士,用血肉之軀換來的也不過是幾兩撫恤金。”


    蘇小梧睜開眼睛,微蹙著眉頭看著他,她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攬住淳璟的肩膀,將他扣在懷裏,扭頭看著站在一邊的霧繞和青葵,沉聲道,“鬱少鹹怎麽說的?”


    “此事不在主人的操作範圍。”青葵上前一步,微微躬了躬身,對蘇小梧說。


    蘇小梧聽著他的話,覺得分外刺耳,扭頭瞥了一眼釣魚的洛迦淵,想當初洛迦淵也隻不過是沒有實權的小皇叔,但無終國的大小事宜,他不是一樣想插手就插手了?


    “小皇叔,你覺得這話的可信度有幾分?”蘇小梧抿了抿嘴唇笑著問洛迦淵說。


    洛迦淵也不客氣,扭頭瞥了一眼青葵,薄唇微啟,吐出一個字,“零。”


    “洛公子!您……”青葵被洛迦淵的這一個字噎地不輕,幹巴巴地扯著嘴角笑了笑,央求他口中留德。


    “人對權力的欲望不是你想得那樣簡單。”洛迦淵沒有理會青葵,溫情地望著蘇小梧,輕聲道,“尤其是男人!能真正做到無欲無求的,很少!自古以來,江山美人之爭,選擇江山的大有人在,而選擇美人的卻寥寥無幾。”


    “洛公子越說越嚴重了!”青葵依舊努力保持著該有的涵養,牽強地笑道,“青丘之人皆修仙道,仙道主張無欲無求。”


    “是這樣麽?”洛迦淵挑著眉毛看著他,有些嘲諷地輕笑了一聲,道,“至少我見到的青丘之人,沒有一個是無欲無求的。”


    感覺到魚兒咬鉤,洛迦淵手一揚將魚竿拉起來,一條不大不小的胖頭魚咬著魚鉤,甩著尾巴掙紮。


    “大澤,青丘之人,除了種族,與九州之人沒有多大區別。”洛迦淵將魚兒放到水桶裏淡淡道。


    洛迦淵的話讓青葵啞口無言,他抿著嘴唇,嚅囁了許久,也沒再吐出一個字來。


    “主人的意思是當長老們無力應對的時候,請殿下出麵。”霧繞看了一眼青葵,抿了抿嘴唇,上前一步,對蘇小梧說,“青丘如今民心渙散,需要一個帶頭的人。”


    霧繞本以為蘇小梧聽了這樣的解釋,蘇小梧會滿意,但沒想到她的眉頭擰地更緊了。


    蘇小梧冷冷哼了一聲,扭頭瞪著霧繞,“這又是鬱少鹹一早的計劃麽?”


    霧繞僵了一下,低下頭去,上次因為雲歸的魂魄讓蘇小梧處於危險之中,霧繞為此十分自責,雖然他也曾經冒過讓雲歸頂替蘇小梧的念頭。


    知冷被關在澹台的水牢裏,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能探視,水牢的鑰匙被他貼身帶在身邊,據說就連睡覺也不會取下。


    關於知冷是間諜的事情,是他一手操作的,不管是取證還是口供,一切都無懈可擊,在青丘,所有人都知道澹台的手段,所以那些人寧願去得罪大長老和大祭司,也不敢去摸澹台的老虎須。


    水牢陰暗潮濕,建在山體深處,上麵是鍾乳石,下麵是地下河,在那些鍾乳石中間掛著黑色的鐵鏈,鐵鏈上掛著玄鐵的牢籠,知冷就被關在這些牢籠中的一個裏麵。


    晃啷啷的鐵鏈攪動的聲音響起來,聲音刺耳,像是要將耳膜震破。知冷耳力超群,此時反倒成了弱點,他雙手捂著耳朵,咬緊牙關,縮緊了身子想要躲避那魔音,但是那聲音穿透皮肉,穿透手骨,還是清晰地落入了耳中。


    關著知冷的籠子已經半浸在水裏,鐵鏈的噪鳴也停了下來,知冷喘了一口氣,鬆開了雙手,他緊緊抱著肩膀倒吸了一口涼氣,河水冰冷刺骨,像是有千萬根針紮進骨頭上,簡直要將人凍成冰棍。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麵具,長歎了一口氣,不禁自嘲一笑,喃喃道,“小豆子啊小豆子,你這人皮麵具實在是太精致了,事到如今我想要恢複本來麵目都有困難了,早知道就該讓他們把你一起抓來!”


    沒過一會兒,他已經被凍得上下牙齒開始打架,一句抱怨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澹台拿著那些證據去了炎澤,向大長老迴報他這些天以來的勞動成果。


    這一天鹹熙正巧也在炎微那裏,因為炎微派人去通知他,說他已經看破了鹹熙的手法,這次一定要給鹹熙一個教訓,讓他知道什麽是尊老敬老。


    “聽說澹台長老抓了狼族的人。”鹹熙邊下棋便對炎微說。


    “閉嘴閉嘴啊!”炎微撚著一顆棋子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他遲疑片刻落下一子,抬起頭瞥了一眼鹹熙,眯著眼睛輕哼了一聲道,“觀棋不語!每次都是因為你說話打亂我的思緒我才會輸得那樣慘!今天一定不著你的道兒!”


    鹹熙看著炎微的白胡子,挑眉笑了笑,落下一子,當真閉口不言了。


    “這樣就對了!老夫今天就要跟你公平的比一局!”炎微對鹹熙的態度很滿意,捋著胡子笑著點了點頭。


    棋未下到半局,侍者就匆匆進來向炎微稟報,說澹台長老求見。侍者站在一邊低垂著頭,炎微卻久久沒有張口,甚至眉頭越擰越緊,滿臉的不高興,看起來就像是吃壞了肚子,想要方便的模樣。


    “大長老,他等著你的迴話呢!”鹹熙看著炎微有些滑稽的表情輕輕笑了笑,扭頭瞥了一眼垂首站著,頭上冒著冷汗的侍者,輕輕笑了笑,對炎微說。


    炎微抬頭猛地瞪了鹹熙一眼,好像因為鹹熙的一句話讓他漸漸清晰的思路一下子又變得模糊了,他咬著牙瞪了鹹熙一會兒,扭頭朝著侍者喊道,“他能有什麽事!讓他等著!”


    “是!”侍者垂著頭急忙應了一聲,如蒙大赦地轉身退了出去。


    鹹熙笑了笑,不慌不忙道,“氣大傷身,長老何必如此焦躁呢?”


    炎微冷哼了一聲,撚著棋子在棋盤上方遲疑著該如何落子,又過了許久,他才啪地一下確定了位置,讓那枚棋子安了家。


    澹台顯然在外麵等得不耐煩了,徑直推開侍者闖了進來,他舉著手裏的證據,笑著對炎微說,“大長老,我找到狼族在我們請求安插的奸細了!”


    炎微緊咬著牙關,盯著棋盤,撚著棋子的手在劇烈顫抖,啪地一聲,棋子脫手砸在棋盤上,炎微一口銀牙咬地嘎吱嘎吱響,他緊攥著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過了許久才緩了過來,淡淡對鹹熙說,“稍等。”


    他轉過神來盯著澹台,眸中冒火,卻強壓下來,他緊抿著嘴唇看著澹台,過了一會兒才招了招手,命人上茶,接著皺眉打量著澹台,“有什麽事,你就說吧。”


    “正好大祭司也在!”澹台看起來很是興奮,以至於沒有察覺到炎微因為被打擾而有些不耐煩的情緒,他將收集到的證據送到炎微手上,笑道,“這是抓到的一個狼族奸細的證詞,狼族說什麽找人的話根本就是借口,為的就是在我們青丘安插奸細!”


    炎微翻開那些證據瞧了兩眼,抬起頭皺眉看著澹台,“這些證詞都是那個奸細說的?”


    “一字不差!”


    “澹台,我知道你對外族人有很深的偏見,該改改了!”炎微看著澹台興奮的表情,長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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