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是躺著,但沒有睡著。


    何況這種汙言穢語響在耳邊,更是心裏一陣煩躁,哪裏還有一絲睡意?


    我唐宇雖然不光彩,但也做的沒有他們嘴上那般離譜。


    恐怖的利刃穿透我的心髒。


    尤其是聽著耳邊那些不堪的,侮辱我的言語,即便看不見那些標榜著自己的嘴裏,我也覺得這些話讓我鑽心的疼。


    又不由的想起一個文豪曾經的一段話:“假使一個人死亡,隻是運動神經磨滅了,而直覺還在,那就比全死了更可怕。誰知道我的異想竟的中了,而我自己就在證實著這預想。”


    而躺在床上的我,正如這句話說的一般。


    我沒死,我還有的意識,隻是我不敢動,也不能動。


    因為他們本不在乎我是醒著還是睡著。


    大體我爬起來的時候,他們就會噤聲,然後嘩然而散。


    但我不會像他們那般簡單,我要想著的,是怎樣去麵對昔日一張張熟悉,現在卻冰冷的臉。


    這種舉世皆敵,人人都把你當做芻狗的境遇,實在是太可怕了。


    以至於現在的我,雖然隨時都能爬起來,隻要我有想法。


    但現實是,我正遭遇這一場人為的夢魘。


    那種風言風語中傳遞過來的白眼與惶恐,讓我覺得咬牙切齒的恨,卻又打心底裏惶恐。


    人有時候左右的命運,卻又如何左右的別人的嘴,畢竟那嘴不是長在自己身上,不是我想他們就能乖乖的閉上。


    黑暗中,頭蒙在被子裏麵,我一陣畏懼,接著便是憤怒,而最後竟是坦然的笑了。


    我和謝雨男,本質上沒有什麽區別。


    何況我是男人,她是女人,從世俗的理解上講,她比我更是不堪。


    我們兩個都不是好人,甚至不是人。


    而之所以有著不同的境遇,不過是她比我有錢,有權!


    那些鄙夷的,讓人憎惡的麵孔,雖然讓我避之不及,但也徹底喚醒了我……


    我不是做不到,而是我不夠狠!


    “唐宇,唐宇……”床邊上又是叫了兩聲。


    我聞聲爬起來,神態依舊是懶洋洋的。


    來的還是鍾澍和那個鄭主任,隻是前後不過半個小時,兩人的樣子一下子變得順眼了很多。


    “怎麽,鍾老師又來找我,該不會真的改主意了吧?我這就走……”我裝作要收拾,卻被鍾澍一把抓住。


    “唐宇啊,事情我們調查了,學校對不起你,哪裏能開除你?”鍾澍擦著臉上的汗水。


    我知道他前後這麽大的差別,無非就是我給謝雨男的一個電話。


    所以我根本用不著給他好臉。


    “老師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丟人了。你看不下去,我現在就走。”我臉上掛著冷笑,果然鄭主任也跟著慌了。


    “別……唐宇,你聽我們解釋啊。”鄭主任拉出一張笑臉。


    “解釋就不用了,這宿舍人看著礙眼,我懷疑他們有問題!”我指著先前議論我的舍友,臉上盡是冷笑。


    “唐宇,你不能憑空汙人清白?”


    “我們哪裏錯了?再錯也不會像你一樣賣屁股!”


    ……


    就是這種調調,沒想到他們竟是這個時候說出來。


    我看著幾個人臉上的怒火,沒來由的心裏一陣解氣。


    “鍾老師,鄭主任,你們也看到了吧?”我隨手指了指幾個人,然後往牆上一靠:“這幾個人和我,隻能有一方留在學校,怎麽決定,你們給我個迴話。”


    這話當著麵說出來,本來就是轟動。


    何況兩人先前就來過,這次殺了個迴馬槍,哪裏會少的好事的人來看熱鬧。


    華夏朝朝換了五千年上下,綱常變動,禮儀傳承,不過這看客,卻是五千年都洗滌不掉的本性。


    小到鬥蛐蛐,鬥蟈蟈,鬥雞,逗鳥。


    打到看人吵架,打架,看人槍斃。


    華夏人總喜歡鬥,看著別人鬥,或者是看著自己人鬥。


    這個時候,他們骨子裏就有一種壓不住的歡騰,以至於喜悅的整個人都飄飄然了。


    至於錯過的人,時常還會遺憾很久。


    滿口的看客,一個個像是被人抓住了腦袋的鴨子一般,伸著長長的脖子,生怕有的一絲的遺漏,生怕有的什麽細節沒有看清。


    我當然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臉色,也擺著一幅流氓的姿勢。


    我說白了就是不要臉,但我即便自己不要臉,卻容不得別人說我不要臉。


    至於宿舍的幾個人,我不會放過他們。


    敢說我不要臉的人,統統不會好過。


    “唐宇,都是同學,都是一個宿舍的……”鍾澍也開始勸我。


    聽得一向火爆的班主任對我這麽說,幾個舍友也變了顏色,不過他們也沒多害怕,大體以為老師有苦衷,也斷不會因為我這個人渣,把他們幾個從學校掃地出門。


    “太難為了是吧,好,我走,我不難為你。”我也不矯情,抓起我的破書包,直接跳下床就開始穿鞋。


    “行,你說怎樣就怎樣!”鄭主任猛地咬牙同意了。


    “主任,你……”鍾澍也看著鄭主任。


    “我說了算?”這一刻我笑了。


    低聲下氣求不來的東西,終究還得拉下臉,沒了良心的做。


    可這結果就是我想要的。


    “恩。”鄭主任沒理會鍾澍,對我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我的幾個舍友說:“你們幾個,都被學校勸退了,現在就走!”


    “主任,憑什麽勸退我們,我們不服!”


    “就這小子一句話嗎?我們是大學生,你把我們當什麽了……”


    ……


    鄭主任紅著臉沒有說話,我卻毫不避諱的站了出來:“你們把我當什麽了?還大學生……嗬嗬……”


    我像是聽著笑話一般的笑了。


    “行了,就這麽安排了。”鄭主任沒有多說話,直接出去了。


    鍾澍臨走的時候,頗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而那些圍在門口的人,早就散了。


    惹了我的人後果很嚴重,他們親眼見過了,沒有誰有膽子留著。


    我搬了一把椅子,靠在桌上,然後又開了電腦。


    以前總是舍友們玩著電腦,等著考試的時候,借著班長的關係,到了考試便要著答案,即便是哪科掛了,也不過動動嘴皮子。


    而我因為臉皮薄,家裏有清貧。


    不但不受人待見,考試的時候,更是誠惶誠恐。


    而今不得不說,一切風水輪流轉。


    “唐宇,我嘴賤,我給你道歉,你幫我去說說情,好嗎?”宿舍門關了,幾個小子當即開始求情。


    “我媽養我不容易,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唐宇,你幫幫我。”


    ……


    “好說。”我喝了一口水,笑道:“都是同學,我這人不是沒有人情的。”


    幾人頓時有些喜形於色。


    “那我們謝謝你了,唐宇。”


    “謝我?跪下來啊,跪下來求我,否則這事沒門!”我卻頓時化作一聲冷笑。


    幾人都在掙紮,不過很快一個人跪下,剩下的三個也都跪在地上。


    我靠在椅子上麵,更是摸出了一根煙。


    “唐宇,這樣行了吧?”讓人跪著,極盡沒了麵子。


    我卻還不滿足:“磕頭,跪下算什麽?你們以前怎麽說我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唐宇,你……”一人剛要說話,就被打斷了。


    這四個人一起磕頭,我心裏自然很是樂嗬。


    “磕完了,唐宇,這樣你能放過我們了吧?”為首的一人最撐得住氣,他叫陳光。


    我雖然看似平靜,但也知道,這人能受得了侮辱,絕對不好得罪。


    原本一絲心軟,這時候也不得不改變主意。


    “別介,我還沒滿意呢。”我笑了笑,慢慢的吸著煙,噴雲吐霧。


    “你……你不會在玩我們吧?”陳光就算再有養氣的功夫,但畢竟還是太年輕了。


    “沒錯,我就是玩你們。這裏我說了算,不是嗎?”我一下子就笑了,笑得很冷。


    “唐宇,你這個小人,你不是人!”


    “哼,你別以為把我們趕出學校,你賣屁眼的事情就能壓住了!”


    ……


    幾人頓時變了嘴臉,我心裏的那一絲憐憫,也是頓時蕩然無存了。


    我還是不夠狠,不然他們絕對不敢這麽說我。


    眼睜睜的看著四人收拾好了東西,前腳出了宿舍門,我後腳便拿出來手機。


    “喂,顧一峰嘛。”我語氣不算客氣,但也不算生氣。


    “恩,主管,怎麽,這會子打電話過來。”顧一峰這時候算是我的下屬了。


    “嗬嗬……沒事。這不學校裏幾個同學看我這工作眼紅嘛。”我若無其事的笑了一下:“所以,你一會去學校門口接他們一下。”


    “這樣啊,行,場子裏正好缺人,有點特殊的工作,不知道他們願意不?”顧一峰的話也變得很猥瑣。


    “願意,怎麽不願意?迴頭你給調教一下,不就好了?”我也是樂嗬了起來。


    “那好,你把照片發過來,我報給崔經理,派人過去。”顧一峰的迴答,也讓我心裏的石頭落地了。


    原本想這麽放過他們,不過他們最後的狠話,讓我變了主意。


    既然那麽在意賣屁股,那就給他們找個這樣的活計。


    臉上冷笑一閃而過,我也動身跑去校門口,崔經理辦事我放心,但我就怕出了岔子,不由得不親眼過去幫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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