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泱泱沒聽到趙琴的感歎,自己心裏也有一些小心思,說來也是在為火鍋店煩惱。


    陸偉人從樓上一臉犯愁下來,搖著頭。


    趙琴看見,問道:“不是讓你上樓喊他倆下來吃飯嗎?你下來了,他倆人呢?”


    陸偉人歎氣道:“等會就下來了,別催了。”


    見他如此愁眉不展的,趙琴也不再惹他。


    江泱泱看到也察覺肯定是出什麽事兒了。


    一直對娘千依百順的爹,如今竟然這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說話也是。


    這還是少見的。


    “哥,你這麽做,對得起我嫂子嗎?”


    陸端然站在二樓樓梯口,背對著樓下,質問著自己的親哥哥。


    樓下的趙琴聞聲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一旁神色氣憤的陸偉人,小聲問道:“這到底怎麽迴事兒?你兒子做了什麽對不起兒媳的事情?”


    一連兩個問題,陸偉人也是一臉不願提及的模樣,冷聲低吼道:“你自己去問問你的好兒子,問問他到底幹了什麽!”


    江泱泱表情淡然,等待著一個解釋。


    而她不信陸雲蒼會對不起自己,但既然爹爹和端然這樣激動,那一定是有什麽壞消息。


    忐忑的心被隱藏在平淡背後,等待陸雲蒼親口說明情況。


    “端然,你讓他自己下來和我說,我信他。”


    江泱泱聽了小姑子質問了半天,也沒得一個答案,不清不楚的。


    趙琴站在兒媳身邊,寬慰道:“別亂想,一定是這兄妹倆又吵架了。”


    江泱泱看得出,趙琴比她緊張。


    “娘,你放心,我知道雲蒼是什麽人,也了解端然為我打抱不平的心,一定沒事的。”


    陸偉人一直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哄著倆孫子。


    陸雲蒼終於說話,蹙眉瞪著陸端然道:“你也是大姑娘了,該懂點兒事了,日後你這麽潑婦怎麽嫁人!”


    陸端然這話好像刺一樣紮進胸口,她表情微變,轉身下樓坐在餐桌上不語。


    江泱泱與陸雲蒼對視,他竟然心虛的躲開了她的眼眸。


    下樓後,陸雲蒼不知怎麽解釋,“對不起,這次是我失言了……”


    話還沒說完,陸偉人也怒氣起身,坐在餐桌上,麵色冷漠,語氣冷淡。


    “趕緊吃飯吧,好不容易的一家人團聚,下次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


    江泱泱與陸雲蒼麵對麵而站,聽到爹爹的話,她心裏也明白了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眼光中溫柔如同一汪清泉,輕輕的為他整理著衣服,微笑著問他,“這次怎麽不是發電報?我還以為咱們一家可以多聚一些日子。”


    陸雲蒼眼睛裏也是戀戀不舍,將她的手緊緊攥在手裏,好像強忍著分別。


    “這次是特殊行動,那裏太偏沒有電報。”


    明明才相聚沒多久,明明說好會陪她一些日子的……


    還以為隻是迴部隊,想著火鍋店不忙了還能隨隊陪他,結果又要出任務了。


    江泱泱雖然不是個感情濃烈的女人,但畢竟也是一位會想念丈夫的軍嫂。


    “都說軍嫂命苦,得意國家保護,但嚐不到相守的甜。”


    陸雲蒼眼神裏都是歉意,餐桌上的爹娘和小姑子,也是麵露愁容。


    “哥,你就不能不去嗎?”


    陸端然是習慣了,但看著自己侄子侄女還好,嫂子忙著幫他照顧家裏,卻得不到相聚,心裏很是為他們打抱不平。


    陸雲蒼看著妹妹,瞪她道:“作為軍人的家屬,你怎麽能說這種話,被旁人聽到小心剝奪你考大學的機會,開批鬥大會!”


    這話不是嚇唬她的,但家裏這時候心裏哪個不是和陸端然想的一樣的,隻是都沒說而已。


    “你哥什麽時候走呀。”


    趙琴也不舍,但怕問的太多會心疼,會不爭氣的哭出來。


    所以連話都沒有直接問兒子,而是問陸端然。


    陸端然低氣壓的說:“今晚部隊就來車接我哥走。”


    這一句話,飯桌上更是沉默。


    最後陸偉人說了一句,“你倆趕緊吃,吃完泱泱幫雲蒼收拾收拾東西,就別管其他的了。”


    趙琴也忍著說:“對呀,你倆小兩口好好說說話,這一走還不知道多久迴來。”


    陸雲蒼輕聲答:“知道了,娘。”


    江泱泱一直低頭吃飯,沒搭話,隻是保持牽強的微笑。


    飯後江泱泱幫趙琴收拾完碗筷,才緩緩上樓。


    一開房門,就看到陸雲蒼已經開始收拾行囊,眼中這才忍不住的濕潤。


    陸雲蒼看見後一把將她擁入懷裏,緊緊地不想鬆開。


    “一定要保證平安歸來,我會好好照顧這個家,和孩子們等你的。”


    江泱泱這句話雖然平淡,但是她最好的囑托和保證。


    她已經沒有了時空治療能力,這次如果陸雲蒼再出什麽事情,她隻能束手無策,像一般的婦人一樣,除了祈求再無其他辦法了。


    所以除了不舍,她也隻能像別的軍嫂一樣,照顧家人,期盼他的歸期。


    陸雲蒼好像看得透她的心,眼眶突然濕潤,話語溫柔似水。


    “你放心我一定平安迴來,你忘了,我已經不用衝鋒陷陣了。”


    是呀,她怎麽會忘,陸雲蒼用自己差點兒逝去的生命,換來了頭銜呢?


    但她也知道,他不會隻當一個指揮下屬的軍人,他有信仰和愛國情懷,更珍惜他的兵。


    可江泱泱願意表現的相信,給他一個可以放心衝鋒陷陣的安慰。


    “我知道,但還是想要讓你多加小心。”


    “好——”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一個說著違心的保證,一個應著擔心的安慰。


    離別前的最後一吻,甜蜜又苦澀的綻開——


    恢複平靜,江泱泱轉身為他繼續整理行囊,往裏麵塞了不少東西,最後還有一張孩子們百日那天的全家福。


    陸雲蒼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站在她的身後,想要擁著卻滿眼歉意。


    嘟——嘟——


    時間很快,院外已經響起來接他的車聲。


    陸端然輕輕敲門,“哥,部隊的車已經來了。”


    “好,我這就下去。”


    江泱泱不再說話,看著門口爹娘和小姑子不舍告別,她獨自留在屋內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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