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是傍晚了,太陽已經沉到山尖上,那天空,沒有昨晚那麽漂亮了,沒有絢麗的晚霞,隻有幾抹淺灰色的雲在慢慢的蠕動,綻放。

    草又來到我宿舍了,坐在我的床沿上,俯下身來吻了我一下。“豬,起來了!”她開玩笑的說。我從被窩裏鑽了出來,穿好衣服,然後手牽著手一起在這愜意的黃昏裏散步。

    想到漂憶河,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去那裏散步了,一片寧靜的世界,我想念漂憶河。

    在校園的草地上走了一下,我們又去了一次花王那裏,他正在給那些花澆水,看到我們來了,打了聲招唿,然後我們聊下天,等到黃昏濃了,他的園子鎖門了,我們才到外麵簡單走一下,吃個晚餐。

    “晚上還看不看電影?”我問她。

    她不想看了,我也是,看了兩晚,感覺有一些膩。那今晚幹什麽呢?我們想不出結果,也商量不出結果,真的沒事可幹了。“唉,在教室看書吧。”她說。隻能這樣了,我兩天沒有看書了,不知道書本還認不認得我。

    夜裏,我送草迴宿舍後,我想到那編輯部的辦公室裏,看看書,寫寫東西。我喜歡那裏的寧靜。還沒有走到那裏,居然看到那裏有燈光從窗口那裏射出來,莫非那裏麵…… 再想下去連自己都感到有一些害怕。我小心翼翼的向那辦公室走著,好奇心和一點恐懼心同在。走近那門時,那門突然開了,把我的心靈懸在半空中。一個長長的黑影在門口裏爬出來,我的心不僅懸在半空中,還不停的顫抖,莫非裏麵真的有——鬼?

    那長長的黑影爬完了,走出一個人來,原來是於萍。

    “原來是你!”兩個聲音疊在一起,“嚇壞我了,”兩個聲音又疊在一起。然後彼此微笑一下,將心中的恐懼撫去。

    “怎麽你昨晚沒有來?”她問我。那她意思是昨晚她也來這裏了。我昨晚沒有來,我昨晚抱著她睡覺了,穿過了一條底線,那一條底線不知道怎麽來稱唿。

    “我昨晚太累了,”我跟她說。

    我坐在辦公室裏,跟她麵對麵。書是看不進去,東西也是寫不進去了,可以看到雙眼裏的憂鬱。“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我問她。

    “你想聽嗎?”她問我,我點了一下頭,開始靜靜的聽她陳述了。

    “我是一個多餘的人。我父親是老師,那時查得很嚴,國家幹部隻能生一個孩子,如果生多了,後果很嚴重。

    “父母一生下我,因為我是一個女的,他們想生一個男的,就偷偷把我送到我外婆家了,由我外婆把我帶大。但我舅舅他們一點都不喜歡我,經常隻給我吃剩飯,我爸爸寄給我的生活費也全部被他們拿走了。因為我,他們經常虐待我外婆,不給我外婆飯吃,有一次因為外婆給了我一點錢,他們把外婆的頭也打破了,現在那個疤痕還在。

    “我六歲就敢一個人坐車去很遠的地方了,我隻能一個人。去我爸媽時,我不可以叫他們為爸爸媽媽,隻能叫他們叔叔阿姨,我不能讓別人知道我是他們的女兒。弟弟也不認識我,他隻知道我是外婆家來的一個可憐的女孩子。

    “有一次,我在爸爸媽媽家吃飯,吃多了兩塊肉,弟弟就來打我,說我是個野孩子。我爸媽聽了,不停的掉眼淚。

    “我上小學就開始住宿了,我每一個月都迴‘家’一趟,我爸媽給夠我生活費。就住一個晚上,我就迴學校了。有時候,我也會去看一下外婆,把自己省出來的錢給一些她,但我走後,那錢又給舅舅們搶走了。

    “我外婆摔了一跤,沒人管,死了。我去到的時候,舅舅們都說是我害死的。我好想念我的外婆,她對我真的很好。

    “現在那政策放寬了,我爸媽已經認迴我了,弟弟抱著我哭了好久,我是他的親姐姐呀,我不是野種。

    “我高中的時候拍拖了,他對我很好,無論我多麽困難,他都會陪在我身邊。他父母給他的生活費很少,但他依然會分一半給我。有一次我摔傷了,不敢告訴我爸媽,他就把他最愛的運動型自行車給賣了,陪我去醫院治傷,住了兩天院。兩個白天晚上他都陪在我身邊照顧我……”

    她的故事很長很長,再看她的臉,已經全是眼淚。我一直聽著,我的心也酸酸的,想跟著她一起哭,但還是忍住了。此時,我真的好想過去擁抱她一下,告訴她,你將來一定會過得很好的,相信我!

    我沒有那份勇氣去擁抱她,或者說我很理智,因為我自己有最心愛的女孩——草,我很愛她很愛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漂憶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荒園少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荒園少主並收藏漂憶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