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瞧見關元鶴,登時便愣住了,瞧了瞧站在窗戶邊上嚇得麵色慘白的夏兒,便又迴頭怔怔地瞧著關元鶴。


    她尤自眨巴了兩下眼睛,還是不能消化一下子瞧見他的事實,迴想一下隻覺從昨夜到今晨的事都像是做夢一樣!


    直到關元鶴驟然收了收撫在慧安腰間的手,慧安才吃疼之下猛然迴過神來,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此人的突然出現和他此刻的暴怒。隻這迴過神卻是叫她當即便麵色微白,被關元鶴摟住的身體也跟著抖動了一下。


    慧安被他陰沉的目光盯著,隻覺麵皮迅速地升了溫,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目光,這便本能地低了頭,餘光卻瞧見腳邊躺在地上的繩索,隻覺得那東西礙眼的緊,仿似它就是為了躺在那裏提醒她方才的爬窗之舉一般。


    一個大家閨秀,在外麵呆了一夜,天亮還爬牆迴來,丫頭們還幫著打掩護。天知道她這一輩子也就幹了這一迴,可關元鶴不會就覺著這事她是駕輕就熟,這兩年不定總是做吧?


    這事說出去也算是驚世駭俗了,更何況她做下此事,竟還叫關元鶴這個未來的夫君給撞了個正著,這可真是房漏偏遭陰雨天啊!


    隻這裏雖說是臨時的安置處,但也算的上是她如今的閨房了,關元鶴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啊?!


    慧安頭皮發麻,腰身被關元鶴一雙大掌勒的生疼,卻也不敢開口唿喊,隻低著頭瞧著腳尖,心中發急。


    關元鶴見她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猛然便拽住了她身上的外裳,那領口處還粘著血跡。他的眼就又眯了眯,因麵色沉冷而顯得越發如刀劍般橫著的眉梢高高揚起。


    慧安被他拽住襟口完全不知他想幹什麽,直嚇得一哆嗦,匆忙著抬頭用一雙盈盈的眼眸可憐兮兮地瞧著關元鶴,可那人卻視而不見,慧安隻聞撕拉一聲,她身上的外衣便被關元鶴扯了開去,露出裏麵的中衣和一下片肌膚來。


    脖頸處一涼,慧安驚的睜大了眼睛,抬手便拽住了關元鶴的衣襟,聲音細弱的道:“夏兒……還在呢。”


    慧安是想著自己爬牆被當場逮住,算是硬氣不來了,但關元鶴私闖她的閨房,這卻也是於理不合啊,自己沒法子發火,但是夏兒你身為姑娘我的貼身服侍,你應該跳出來維護姑娘我才對啊。


    故而她才這麽喊了一句,可誰知她話音剛落,關元鶴就冷著臉盯了夏兒一眼,沉聲道:“出去!”


    夏兒本在床上躺著戰戰兢兢地裝慧安,可誰知下一刻屋中就多了一人,竟直接掀開了她的被子,瞧見是關元鶴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差點沒叫出聲來。


    而關元鶴瞧見床上躺著的竟是她,當即那臉沉的夏兒想想都覺著怕。


    她當時嚇得爬下床,正不知該如何交代,慧安偏就這會子和關元鶴幾乎前後腳的從窗戶爬了進來。


    這兩年夏兒幾人早知慧安對關元鶴的那點心思,加之兩人又定了親,故而她們早拿關元鶴當主子看了,加之她也算半個軍人,當初在軍營那陣子,關元鶴已闖出了名聲,她們對關元鶴的敬仰之情實際上早已在那時候紮了根。


    故而此刻關元鶴一盯來,開口下令,夏兒別說想著維護慧安了,還真就沒想著應該留下,當即她就如蒙大赦從床邊兒的春凳上拽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撒腿就往外跑,慧安瞧見夏兒竟這般不濟事,當即便氣的直想跺腳。


    隻她這會子才發現,夏兒方才竟隻穿了一件裏衣,而這屋中的床鋪卻是展著的,隻怕是方才夏兒在床上躺著裝她,可不想關元鶴竟闖了進來。


    那他也是從窗戶跳進來的?可是因為擔心她出了事,這才專門過來一探?


    慧安想著這些,心中又是一陣跳動,蜜蜜的漾起一絲甜意來。


    夏兒出了屋,待房門吱呀一聲關上,慧安便抖了抖身子,縮著小肩膀低著頭不吭聲了。關元鶴卻將手一揮,直接將慧安身上那件染血的外裳給撕成了兩片,目光銳利地盯著她,見裏麵未曾染血,這才又冷哼了一聲。


    慧安便諾諾地道:“不是我的血……你莫擔心,我……”


    隻她的話沒有說完,抬頭便見關元鶴一臉沉肅的模樣,她那話便斷了音兒,有些拿不定他到底是在擔心自己呢還是在查探懷疑什麽!


    慧安不說話,屋中的氣氛便有些沉悶,隻這沉悶未曾持續多久便被外麵春兒的聲音打斷。


    “夏兒,葉夫人來瞧姑娘了,姑娘還睡著嗎?”


    出了這種事情,又是在葉伯昌的地界上,葉夫人於情於理都得看來慧安,這也是禮數,而慧安若是據而不見卻是托大,是失禮了,更何況先前春兒還擋了來請脈的大夫。


    這事如今不會怎樣,最多那葉夫人對慧安會生出些微議罷了,但來日若是有風言風語傳去,再被聯想到她據而不見葉夫人的事,卻是要壞事的。所以慧安這會子是一定要出去轉上一圈的,也得叫人瞧見她是在這屋子裏的,不然以後真不定會被人編排什麽話。


    所以慧安聽到外頭春兒的聲音便乞求地瞧向關元鶴,關元鶴見她還知道著急,便鬆了手大步行至床邊坐了下去。目光卻是盯著慧安,慧安被他瞧的不自在,麵頰紅透。


    隻關元鶴這態度,也分明是允她出去的意思,他還願意護著她,這便說明他還是要娶自己的!慧安心下稍定,在關元鶴有如實質的目光下,緩緩脫去被扯裂的外裳,又走至櫥櫃胡亂取了一套衣裳,這便喚了一聲春兒,道。


    “請葉夫人先到花廳稍候。”


    春兒應了一聲下了樓,夏兒忙又推門進了屋,伺候慧安進了淨房,收拾了一番,這才低著頭跟著慧安出了屋。房門被帶上,慧安隻覺大鬆一口氣,那股一直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才稍稍放下。


    她一麵往樓下走,一麵聽夏兒低著聲音道:“當時情況太亂,奴婢們被馬群一衝再尋姑娘時,姑娘卻已不見了。後來恰好遇到郕王的侍衛隊,有他們幫忙,那夥刺客氣勢才算弱了,待馬隊安置下來,官兵也就趕到了。奴婢們遍尋姑娘不到,春兒說似乎聽到姑娘喚了王爺一聲,奴婢們心想興許姑娘和王爺在一處,就不敢聲張姑娘失蹤了。這便商量了一番,沈景和沈影去尋姑娘,奴婢們仍舊該做什麽做什麽,就偽裝成姑娘還在的樣子。奴婢在車中換了姑娘的衣裳又挽了發,待被護送著進了這院子,就裝著受了驚嚇腿腳發軟,埋著頭被春兒和秋兒扶進了屋,應是沒人瞧出端倪來。後來關將軍便來了,奴婢還沒能交待姑娘的去向,姑娘便迴來了。”


    慧安卻是腳步一頓,郕王恰好在青屏山,關元鶴又突然出現在這裏,他並不是兒女情長之人,不可能是專門趕過來瞧她的……


    方才他那樣子,倒似擔憂她,這才來此相探,擔憂她?難道他早先就知道昨夜會出事?


    慧安想著,便又瞧向夏兒:“你說馬隊後來恰好碰上了郕王的侍衛隊?”


    夏兒點頭,道:“是啊,好在如此,要不然那些刺客還沒那麽容易就撤退呢。”


    慧安便又追問道:“郕王為何會在青屏山啊?”


    夏兒笑道:“姑娘也知道,這位老王爺是皇上的嫡親皇叔,過慣了閑雲野鶴的生活,終年都在大輝各處遊山玩水,通常連皇上都尋不到他。老王爺又極愛鷹梟之物,這迴來青屏山卻是聽說這裏有一種鷹,身形巨大,極為不凡,這才親自獵鷹來了。”


    慧安聞言心中一緊,目光閃了閃卻沒再說話,隻點了點頭,便快步下了樓。


    那葉夫人隻是來進禮數,帶了不少壓驚的補品,慧安陪著她吃了一盞茶,她便笑著告了辭。


    沐浴的熱水早已備好,慧安上樓匆匆洗漱了一番,叫夏兒給她絞幹頭發又挽了個篆兒,這才穿戴整齊迴了屋。這一來一迴已是過了小半個時辰,而屋中關元鶴卻還是那樣四平八穩地坐在床榻上,見她進來也未說話,隻又用他那一雙銳利的目光盯著她。


    慧安方才已想的清楚,唯今隻有他問什麽自己就坦言什麽,再施些溫柔攻勢方是上策,這事被他湊巧撞上倒也不全是壞事。


    此事瞞的住倒還罷,若然將來又個什麽風言風語再傳到了關元鶴的耳朵中,卻是要出大事的,倒不如如今被他撞破,說個清楚明白的好,反正她是問心無愧的。


    而且這事也不能全怨她,他難道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慧安這般想著,便迎上關元鶴的目光,緩步過去,在他身邊站定,目光溫柔又細密地落在他麵上,糯著聲音道:“你怎黑了這麽多?這兩年很辛苦吧?”


    慧安這一瞧目光中還真聚集了心疼,關元鶴瞧著和兩年前變了許多,原先如玉的肌膚或許是因為北邊風沙的緣由呈現一種古銅色,但是膚質還是極好,細膩而平滑。


    隻這古銅色的肌膚卻將他原本就剛棱有力的輪廓顯得更加棱角分明,寬闊的額頭,高聳的鼻梁,堅毅地下巴,緊抿的嘴唇,嘴角的線條堅硬無比,好像是被定格住一般,顯示著他此刻的不為所動。


    發現自己的溫柔攻勢完全沒有作用,慧安心中就有些泄氣。


    隻關元鶴怎麽可能全然不受影響,兩年未見,如慧安這個年紀的女子是變化最大的。如今的她已非兩年前的模樣,麵龐赫然長開了許多。


    如今瞧著她那張尤自還帶著水汽,緋紅如同熟透的紅果般的美麗麵龐,這樣的感覺便更加強烈,瞧著她衝自己笑,瞧著她用溫柔的目光看著自己,說著關切的話,他隻覺那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帶著訴之不清的風姿,說不上有什麽特別,但就是直直抓住他的心,叫他有些狂躁起來。


    隻他終究還記得自己此刻還在暴怒之中,竭力遏製住將慧安拉入懷中的衝動。隻瞧著慧安眸光中閃過一絲失落,他那一張冰臉卻到底有些繃不住了,沉著聲音道。


    “是你自己交代,還是我喚沈景來問?”


    慧安本以為他不會開口了,正無措,聞言她猛地抬頭瞧向關元鶴臉上便就帶上了愉悅的笑容,隻要他開口便好。


    若然他真要喚沈景問話,方才幹什麽去了,還能等到現在?慧安心知他是刻意板著臉,隻怕心中已消了些氣,一喜之下,也不敢笑出來,隻拚命忍著,急切地道。


    “你也知道,昨夜在青屏上出了事,當時馬群一驚便將整個馬隊徹底衝散了,我和夏兒幾個也被隔了開來,當時我離秦王殿下很近,所以……”


    後來她給李雲昶處理了傷口,還和他呆了一夜,這些話慧安卻是不能親口說出來的,她不說關元鶴也自是會知道。慧安不是傻子,也知兩個人在一起,什麽話可以說,什麽話心知肚明便好,說出來卻會成刺,故而她很果斷的停了話,咬了咬下唇,便忐忑的瞧著關元鶴,眼眶紅紅的道。


    “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關元鶴瞧慧安因自己的一個神情忽喜忽愁,心中便受用的緊,那氣便又消了一些,瞧著慧安眼眶紅紅的說出這話,當即那心就跳了跳,險些真繃不住臉敗下陣來。


    隻想著自己擔憂她,特意爬窗進來瞧她,結果卻看到躺在床上裝病的夏兒,再想到慧安和李雲昶呆在一起一整夜,關元鶴心裏就抓心抓肺的難受,那氣就又擁了上來。


    慧安見他神情分明鬆動了一下,接著卻目光比先前更冷,一雙眼睛更是翻騰著凜冽的巨浪鎖著自己,她便生了些怯意。隻想著方才自己稍稍軟一些,他便明顯氣弱了,慧安心中還是湧起了一絲得意和甜蜜來。這便幹脆淚珠子一滾,哭著道。


    “你嫌棄我了,真不願娶我了嗎?”


    關元鶴見她嚶嚶的哭了起來,肩頭不停抖動,便想起兩年前的那個夜晚來。那晚他當時沒覺著怎麽,後來每每想起那夜,卻是又心癢難耐,又愧疚感動。


    一方麵感動慧安對他的縱容,也越發知道她對自己的愛意和信任,另一方麵卻也因自己那夜的孟浪而感到愧疚,尤其是那夜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卻又離了京,留她一個想來也是擔驚受怕的。


    慧安現在如此問他,是不是這兩年來心中一直擔心自己會不要她了?這個想法一經出現,關元鶴的心便隱隱作疼了起來,瞧著慧安越哭越傷心,腦中便不期然閃過那夜他吻去她臉上淚珠兒的場景。


    那淚澀澀苦苦的,卻又甜甜的……


    關元鶴這一想便有些一發不可收拾,整個人都端坐不了,有些難受地挪動了一下,幹脆探手便將慧安猛的拽進了懷中,令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摟住腰。


    慧安驚唿了一聲,眼淚便不再流了,有些傻傻地瞧向關元鶴,心中想著,他這是不是不生氣了?


    關元鶴似乎不滿意她的走神,手臂一緊,慧安便幾乎整個上身緊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那股股幽香刺激著關元鶴的神經,叫他瞧著慧安的目光幽深起來,問出的聲音也愈加的低沉沙啞:“知道錯了?”


    他問著她,開口的同時卻也靠近她,鼻尖幾乎觸碰到慧安的,慧安感受他的目光炙熱起來,麵頰便唰的紅透,顫抖著點了點頭。


    關元鶴瞧她緋紅了臉,這才挑眉微微挪開麵頰,盯著慧安,冷聲又道:“錯在哪裏?”


    慧安咬了下唇,這才道:“我不該強出頭,被人算計了還不自知……可你早該知道我是個蠢的……你為什麽不早來!你為什麽不早來啊!嗚嗚,你可知道昨晚我有多害怕!我怕我就那麽死掉,死在亂馬下,或是死在流箭下。後來保住了命,卻是更怕,我怕閨譽被壞掉,怕被人瞧見我和他在一處,怕你誤會我,怕你不要我了,我嫁不成你怎麽辦!我連死都想到了,你卻現在才來,還如此兇我!”


    慧安一開始隻是想說些好聽話哄哄關元鶴,可說到最後卻真的想到了這一夜的驚險,想到了那時候心中的無限驚恐來,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抱著關元鶴便哭泣著捶打起來。


    若然此刻她還不知自己被耍了那便真成了傻子了!


    且不說郕王會恰好出現在青屏山這事就極為不對,隻此處離雁城還有兩日的路程,關元鶴卻在青屏山一出事便到了這裏,這就不對勁。他方才的各種神情,分明都說明他早就知道這夜會出事。


    聽夏兒的話還有一點極為不對,那些官兵去的太快了,郕王剛剛現身穩定住局麵,官府便到了。是葉伯昌能力太強,還是他早先便有準備?


    還有昨夜李雲昶懷裏放著的上等金瘡藥和那把似乎專門為了處理傷口用的匕首!當時她沒覺著有什麽不對,可如今想著卻是異常。


    李雲昶可不像關元鶴,關元鶴身上習慣帶著傷藥那是因為他常年帶兵,是極容易受傷的人。而李雲昶堂堂王爺又生在京師別說是常受傷了,就是磕著碰著都是少的,而昨夜他身上卻備了藥!


    這次隻不管事實如何,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李雲昶早就知道有人要害他,還就計地演了一出苦肉計,那郕王十之八九就是他早先引至此處的。而她卻被傻乎乎地戲弄了一晚,還差點就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清譽。


    這該怪李雲昶戲演得太假,還是該怪自己太蠢?


    慧安想著關元鶴早知這事,但卻任由她跟著大隊受著驚嚇,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若然他早先就告訴她這夜會生變,她又怎會想岔了而做出傻事來。


    關元鶴被慧安質問,沒想到她這麽快就能想通其中關節,再被她一逼問,心裏還真有些愧疚,有些不知該如何作答。


    此事本就隱秘,他沒有行事前泄密的習慣,更何況這是朝堂之事,是外事就沒有告訴女子的道理。在他想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隻要慧安老老實實呆在馬車裏,春兒幾個都是會武功的,那流箭也不會傷到她。片刻郕王就能現身,那些刺客失了先機,事情不成官府馬上就會趕到,慧安又怎麽可能出事呢?


    可他後來終究是放心不下,生恐慧安受到驚嚇,這才在事一了就潛進了她的落腳處。可誰知慧安當時竟不在馬車裏,還那麽大膽妄為,非但不躲著危險,還將自己置身危險之中。她便那麽放不下李雲昶,擔心他的安全?


    這個想法在他心中浮現,便翻攪出巨浪來,叫他片刻也不得安寧,故而剛剛才會氣的麵色鐵青。倒並非他不相信慧安,而是從兩年前他便覺出慧安對李雲昶的不同來了,如今又碰此事怎能不叫他多想!


    可後來他想著慧安費勁爬窗進來,還生恐清譽壞掉,忙著補救。瞧著她為他的一個神情而忽喜忽憂,他那些心思便就被壓了下去,如今慧安如此一哭,一質問,他的氣勢就徹底沒了,心中倒是升起一陣後怕來。


    隻怪自己先前行事太過拘泥,也太過小心,這事早先他就該知會沈景和沈影一聲,起碼也叫她們多留意一些。是他行事稍欠穩妥了,想來慧安當時也是怕很了,擔心李雲昶真出了事,會被牽連這才弄成了這般。


    關元鶴想著這些,聽著慧安委屈的哭聲,便愛憐地撫了撫慧安冰冷而掛著淚珠的臉蛋,將她抱起放在床上,欺身壓上去吻了吻她的麵頰,哄道:“莫哭了,以後我什麽事都不瞞你便是。”


    慧安隻覺男人雄性的氣息猛然襲來,幾乎瞬間便侵略地把她包圍,睜開眼睛她就瞧見了關元鶴黑沉沉的目光,這目光何其熟悉,和那夜一模一樣!甚至燒的更加炙熱,鎖著她似要將她吞噬!


    屬於他的獨有的味道肆無忌憚地往她鼻間衝,低啞的聲音,溫柔的語調,慧安不安地扭了扭。


    她不動還好,一扭之下關元鶴登時一口咬了下去,堵住慧安張口欲唿的小嘴,他的舌也強勢地擠開她微啟的唇齒衝了進去。


    慧安一夜未歸,開始隻覺著是自己的理虧,便委曲求全地哄著關元鶴,不住失軟。可這會子關元鶴沒了氣,慧安心裏那點委屈和傷心,對他的不滿也就抬了頭。想著他一消氣,這便有動手動腳起來,登時那股羞怯和躁動過去便齊齊都化成了不甘和惱恨來。


    有了兩年前二人的肌膚之親,慧安也知這會子不叫他得逞他定然不會放過自己,故而也不阻止,隻腦子一根筋擰不過來,就想著得反欺過來!不能每每都叫這人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事事都操控在手。


    所以慧安想著,當即便恨恨地抱住關元鶴,用力迴吻起他來,關元鶴哪裏想到慧安敢如此大膽,當即便睜開了眼,眸光如狼般盯了慧安一眼,四唇交接,唿吸交纏,他的吻也變得更加炙熱急迫。


    如今的慧安早不似兩年前,無處不誘惑。何況關元鶴正是血氣方剛,又忍了這兩年,急切地去尋慧安腰間的係帶。


    親吻,喘息,掙紮,直到關元鶴感覺惠安一動不動了,這才詫異地抬頭。


    他猛的掙大了眼睛,微微抬頭卻見慧安露出半張小臉來,她纖長而濃密的睫毛安安靜靜地躺在粉嫩的麵頰上,櫻紅的小嘴微微嘟著,竟是緊閉著眼睛睡著了!


    慧安能不睡著嗎?她本就是坐了一天的馬車,在車中瞧了一日的書,瞧的還是費腦的醫書。待到夜裏本該休息了,誰知又發生了刺客的事情,這一夜來不光是身體上受不住,精神上更是繃得緊緊。


    這下關元鶴明顯不再生氣,慧安心神一鬆,那疲倦早就像是潮水一般襲了過來,身體被關元鶴推上床的那一刻就無處不再叫囂著疲累。


    而她這一睡,倒是叫關元鶴一陣愕然。半響他才知道自己被慧安給戲弄了!


    當即真是哭笑不得,半響才扯了扯嘴角慢慢掙開被慧安抓著的手腕,用右手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粉粉的麵頰。撫弄了兩下,這才歎息一聲,也不將慧安推開,隻撿了床上一張被子蓋在了兩人身上,抬手摟著慧安便凝眸瞧著頭頂微微晃動的帳幔想起事情來。


    夏兒那裏將關元鶴在慧安屋中的事到處嚷嚷,便是春兒幾個她也沒告訴,一直就守在門口。聽到窗戶開啟又關上的聲音,又過了片刻她才推門進來,瞧見慧安好生生地躺在床上睡覺,夏兒拍了拍心口,嘟囔一聲。


    “還穿著衣裳呢,哪裏能解乏……”


    但她到底心疼慧安,不忍將慧安叫醒,這便又瞧了兩眼轉身往房門走,走了兩步卻又頓住,迴身跑到窗前將窗戶落了栓,這才放下心來,出門而去。


    關元鶴離開慧安的屋子卻沒有出官驛,而是直接避開人進了一處把守森嚴的小院。那裏李明早等著接應他了,瞧見他現身,忙迎了上來,道:“將軍可來了,我們王爺等您半天了。”


    關元鶴沉著臉點了下頭,李明先一步去打點過後,這才帶著關元鶴進了院子,一路直接進了李雲昶被安置的房間。


    屋中彌漫著一股藥味,李雲昶平躺在床上麵色顯得有些蒼白,見他進來目光閃了下,抬了抬身子。吩咐李明在他身後墊了個軟墊,半躺在了床上。


    而關元鶴已自行在那邊的太師椅上落座,瞧著李雲昶挑了挑眉,卻道:“傷到哪兒了?”


    李雲昶聽他口氣譏諷,不由抿了抿唇,過了片刻才道:“你那是什麽口氣!”


    關元鶴冷哼一聲,才道:“怎麽被東宮察覺的?先前太子不是半點疑心都沒嗎?”


    這次刺殺卻正是太子所設!而李雲昶卻是在不久前才得知了雁州的陷阱,他將此事火速傳過了關元鶴。關元鶴因知道郕老王爺在遂城逗留,故而便設計將人引誘到了青屏山,叫他見證了昨夜的刺殺。


    而郕王臨時出現,這才打亂了葉伯昌的陣腳,令葉伯昌不得不放棄了原先計劃,轉而指揮官兵過去救援,以求洗脫嫌疑,也盡快將那些刺客處理幹淨。


    若是李雲昶早先沒有得到消息,若是他沒有防範在先,那昨日的結局可以料想。東宮一方是必定要將罪名推到淳王的身上的,很有可能會留下某個潛逃的刺客活口,將來本嚴刑逼供之下供出淳王來。


    想著這些李雲昶的麵孔便陰冷了下來,沉聲道:“先前他是未曾懷疑,隻上次他曾開口欲令我娶李氏為妃,被我拒後便似起了疑心,隻怕淳王也動了手腳,加之先前我們按在東宮的棋子被拔出來,雖我們處理的及時,他什麽都沒查到,但難免有些蛛絲馬跡留下。石敬這個蠢貨,本王再三令他行事穩妥為上,他竟還是中了圈套,被試探個正著!”


    關元鶴聞言便沉了沉麵,半響沒再開口,李雲昶陰曆的臉色變幻了片刻,這才蹙著眉道:“隻怕這次迴京,本王的處境要難了,太子已能斷定我在他身邊放了人,必有異心。”


    關元鶴卻揚了揚眉,道:“倒也未必,皇上不定會以為那郕王是淳王殿下刻意引來的呢?這事真真假假,且看如何安排了。”


    李雲昶聞言目光一亮,接著便笑了起來,道:“文軒所言極是,郕王雖老但卻也不糊塗,這事隻怕已瞧出了端倪,隻要他肯查,咱們就將線索往淳王那裏引!就叫他以為此事是淳王刻意誘他來看戲,那本王卻是可以摘個幹淨了!本王如今臥病在床,就勞累文軒了。”


    關元鶴點了點頭,卻是瞧著李雲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兩眼,道:“既是苦肉計,你這般卻是不行,皇上隻怕不日便會派太醫過來,還是浸些冷水的好,不然露了馬腳,卻是要白忙一場了。”


    他言罷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李雲昶,兩人視線相對,李雲昶便感到了一股壓迫而來的威勢,他當即便兩手一握,身子緊繃了起來。


    隻關元鶴卻立刻收迴了目光,起身衝他恭敬地行了一禮,這便大步往外走。


    李雲昶瞧他這般卻氣的沉了沉臉,肩頭生疼,隻怕是方才那一下子扯裂了……


    關元鶴雖一句話沒多提慧安,但他方才那樣子卻是明著暗著的警告了,他竟敢如何!


    李雲昶咬著牙,半響才緩緩平複了起伏不停的胸膛。想著關元鶴方才那話,隻覺關元鶴這分明就是公報私仇,是在告誡他離慧安遠些。


    昨夜他本是不必拖累慧安的,可當時瞧她不明所以地過來相救,他心中就突然生了念頭。


    當時關元鶴明明知道他進宮求旨賜婚,卻還是搶走了慧安,這在李雲昶心中也生出了不滿來。故而昨夜一來他甚為要娶到慧安,再來也想扳迴一局,這才發生了後麵的事。


    而那些暗處的隱侍見他無礙,又得了他的暗示,自然不會再出現。可他沒想到自己如此算計,寧肯多受一些苦,寧肯失血疼痛也要拖著慧安和自己一起,還用秦王妃的頭銜相留,真情相誘,最後慧安竟還是不為所動,更是突然出其不意地一掌劈暈了他,這叫李雲昶想起就心中澀然生疼!


    而現在關元鶴雖是半點沒提昨夜之事,但是態度卻是極為冷,方才那話更是語中帶刺。李雲昶又怎會不知他是為何?想著兩人自小掐架,長大後竟還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李雲昶不由苦笑一下。


    隻關元鶴說的卻也沒錯,既然這箭傷都受的,索性就該叫這傷勢更重一些,這苦肉計若然失了水分,卻是極容易叫人識破的,父皇和東宮那位都是疑心極重的人……


    李雲昶歎息一聲,終是瞧向李明,吩咐道:“去備冷水!”


    李明聞言卻心疼自己王爺,隻覺關將軍真是多嘴,都傷的這麽重了,不定一會子就要發起燒來,若然再泡了冷水,這還不得燒死!他猶豫著瞧向李雲昶,勸道:“不若屬下就拿冰塊給王爺擦擦身子吧,總比浸冷水好受些。”


    李雲昶瞧了他一眼,卻是道:“去準備吧,無礙的,本王浸下醒醒腦也是好的……”


    李明覺著他的話怪怪的,卻也不敢再多勸,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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