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悲傷的氣氛在白國忠和柳昆林身邊流轉,白國忠低歎一聲道:“看我,果然是老了,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我又提起來,惹得你也跟著傷心,是我的不是……”


    “白老將軍,您千萬不要這麽說,其實跟您說實話,這些年我是有些後悔的,後悔沒有多去看看歌月,沒有多去看望您老人家……”


    “自青娘不在後,我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但卻沒有想到,其實,比我更傷心的人,是您。”


    柳昆林抹了一把臉,低聲緩緩道:“後來,永兒和穗兒漸漸長大,我一心照顧培養他們,柳宗門又受到其他宗門的打壓,我一心想著將柳宗門做大,想著日後總是有機會去看望您和歌月的……”


    聽著柳昆林的話,白國忠倒是笑起來。


    蒼老的麵容上溝滿滿,然眉眼間卻滿是慈愛和溫和。


    “不怪你的。”白國忠望著柳昆林低聲緩緩道:“畢竟……歌兒並不是青娘的孩子。”


    白國忠主動說出這件事,柳昆林麵皮微微緊繃,嘴唇緊抿著,低聲道:“白老將軍,她知道嗎?”


    白國忠緩緩搖頭:“我還未告訴她。”頓了頓,白老將軍又低聲道;“我也不打算告訴她。”


    柳昆林緩緩點頭:“事情過去這麽久,歌月已經長這麽大,是不必告訴她了,何必徒增煩惱呢?”


    白國忠朝著柳昆林看了一眼,眉眼間染上一絲愧疚:“昆林,你是個好孩子。”


    柳昆林也一大把年紀了,此時聽到白國忠這樣說,心頭忽然就有些泛酸。


    “昆林,其實你誤會經毅了。”白國忠聲音緩緩,低聲道:“當年……是我將歌月帶迴來,讓經毅認歌月為女兒的。”


    柳昆林猛的抬頭,神情有些呆滯和震驚。


    白國忠目中愧疚更甚,他似是想到了什麽事情,陷入眸中迴憶,低緩的聲音傳入柳昆林的耳內。


    “……所以,並非是白經毅他對不起青娘,是,是您將那個孩子帶迴來,所以妹夫才會……”柳昆林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喉嚨滾動著,說話都有些困難。


    白國忠緩緩點頭。


    柳昆林麵色變了幾變,望著白國忠低聲沙啞道:“所以說,這些年是我誤會了……妹夫,他並沒有對不起青娘,他也從未在外麵養過外室?”


    白國忠深深歎息一聲,聲音同樣有些沙啞:“是我讓經毅和青娘委屈了。”


    柳昆林神色呆滯,原來, 原來真相竟是如此嗎?


    難怪……


    難怪當初他得知白經毅從未抱迴來一個孩子後,便堅決不讓青娘嫁給白經毅!


    那時候,柳青娘和白經毅已經定親,他越是因為看在白經毅的人品上,才答應婚事。


    柳昆林和柳青娘的父母早亡,他們兄妹二人相依為命,在柳宗門高不容易站住腳跟,然而柳青娘便遇到了白經毅。


    當時,柳昆林得知白經乃是天溪國四大家族之首的白家時,還擔心白經毅隻是為了柳青娘的美色,畢竟柳青娘容貌傾城,當時來他們柳家求親的人簡直要踏破門檻。


    不過後來,柳昆林同白經毅相處一段時間後,了解白經毅為人,便也放心將柳青娘交給白經毅,然後兩家就定了親。


    就在他們二人成親前夕,白經毅忽然從外麵抱迴來一個孩子,白經毅閉口不談這個孩子,隻道這個孩子是他的,其他的便不在多說。


    當時的柳昆林氣的要命,當即就打到了白家門上!


    柳青娘也同柳昆林去了白家,柳昆林狠狠教訓了白經毅一頓,白經毅受了一頓打,卻什麽解釋都沒有。


    柳昆林當即就說退掉白家和柳家的親事,但是柳青娘忽然要同白經毅單獨談談。


    柳昆林當然不同意,不過最終還是敵不過柳青娘的再三央求,還是答應下來。


    柳昆林並找不到柳青娘和白經毅和柳青娘談了什麽,隻知道柳青娘迴來是,神情平靜,然後對柳昆林說,她還是要嫁給白經毅。


    柳昆林險些沒氣死!


    他和柳青娘自小相依為命,他如父如兄,對柳青娘看的更是如珠似寶!舍不得柳青娘受一丁點的委屈!


    可是柳青娘竟然要嫁給一個在外麵養了外室,還將孩子抱迴來的白經毅?


    柳昆林是真的動了大怒,兄妹二人幾番爭吵之下,柳昆林更是直接道,若柳青娘真的嫁給白經毅,他們柳家便再也不認柳青娘!


    最終柳青娘還是嫁給了白經毅,柳昆林至今還記得柳青娘在離開柳家時,對他說的話。


    柳青娘說,她相信白經毅,她說那個孩子一定不是白經毅的孩子,即便是,她也不會介意,她說白經毅做這些一定有苦衷,她說她相信白經毅不會騙她!


    柳昆林自是惱怒不已,不同意婚事。


    乃是柳青娘一心要嫁,柳昆林憤怒之下,隻道若柳青娘嫁到白家,柳家便再無柳青娘此人,自那以後,柳昆林和柳青娘兄妹二人便很少見麵。


    柳昆林憤怒於白經毅的負心,又痛心柳青娘的癡心。


    是以他盛怒之下,便真的不再同柳青娘有來往,而這也是為何這些年來柳昆林在柳永和柳穗兄妹二人麵前提及白家和柳青娘的原因。


    柳昆林不再提及柳青娘,但實則心中還是掛念柳青娘,他知道柳青娘和白經毅成親後,便以女子身份隨同白經毅上戰場殺敵,柳昆林心中痛苦,懊悔,更加怨恨白經毅!


    他知道白經毅做的是保家衛國的事情,卻不能原諒白經毅竟真的帶著柳青娘上戰場,雖然柳昆林心中知道,上戰場同白經毅一起上陣殺敵,乃是柳青娘的夙願!


    但柳昆林還是無法原諒白經毅!


    之後幾年,柳昆林眼不見為淨,便再也不打聽柳青娘和白家事情,而當他得知白經毅和柳青娘夫妻二人雙雙戰死沙場後,已經是他們戰死的幾個月後了。


    柳昆林清楚的記得當他得知那個消息後,一顆心就像被油煎了一樣的痛苦!


    他的妹妹,他疼的如珠似寶的妹妹,竟然戰死了。


    柳昆林痛苦,悔恨,心中開始後悔,後悔他為何要那麽狠心的不在同柳青娘來往,更不見柳青娘!


    那是他的妹妹,他唯一的妹妹,就這樣戰死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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