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陳平常、孫空空、豬大官人,整日裏花天酒地,不思西行之事。饒是陳平常所獲貨物逾萬,按當時市價,也就是個中等人家身份。他也沒有鋪店收入,隻不過幾個死錢,饒是再多,也經不起這等經年累月地損耗。陳平常漸漸地覺得內囊盡了上來,高老太公臉色一天不如一天,不覺得彼有煩惱之心。

    那孫空空、豬大官人天長地久,也覺察到些不對,找了陳平常,三人商量。陳平常道:“我等如此,也不是長久之計,大丈夫誌在四方,豈能效燕雀之低迴!何況李大唐經理對我們恩寵有加,豈敢辜負。近幾日天氣彼為涼爽,我們何不謀劃一番,就近幾日,收拾一下,繼續西行?”

    那豬大官人,溫柔鄉裏困頓了幾日,雖然不舍,怎奈近幾日,高老太公臉色確實難看,香蘭小姐也過了新婚蜜月期,對他沒了新鮮感,最近床上也不甚兜攬。自己也有意出去遊玩一番,果然一拍即合。

    陳平常接著說:“你我兄弟,即使同氣連枝,出門在外,也應有個稱謂,不至在外人麵前哂笑。我自小便叫陳平常,倒也合姓合名,不必改了。隻是二弟孫空空,叫起來,有些饒口,何不將其中‘空’字,改為‘無’字,——‘空’‘無’本來相通,——叫做孫無空如何?豬三弟依例為‘無’字輩,三弟為人百無是處,唯有屠豬、說辭,最為能事,就稱作豬無能!兩位賢弟可依否?”

    想那孫空空、豬大官人,本來無父無母,無名無姓,乞兒一般人物,既是叫了豬、狗,又有何關係?如今受得李大唐經理薦拔,給了天大的一個頭銜,讓他們出使西行,作正人君子,又有錦衣玉食,天人一般,又有了正式名字,豈不歡喜。是此以後,俱以孫無空、豬無能相稱,

    閑話少說,卻說張平常、孫無空、豬無能果不幾日,收拾行妝,準備西行。高老太公近幾個月,被這幾個敗家子擾的爛心爛肺,氣的個發昏張二十一。天天在心裏罵:“這幾個不通人性氣的畜牲!不會過日子的敗家子!南無多的貨物,得置換多少銀子錢啊!就這樣白白給造光了?不行!堅決不行!得趕快攆走!再遲疑下去,一個子也不迴剩下!——可惜了那麽幾駝子貨物啊!”

    高老太公正在感慨,正巧陳平常前來辭行。高老太公人老奸、驢老滑,兔子老了鷹難拿。他早算計好了,看了陳平常來辭行,假裝客氣一頓,便裝出一副惋惜的樣子,假惺惺的說:“自打閑侄來此,我真是樂死了!既然閑侄執意要走,我也不強留了。——我準備了一匹高頭大馬,贈與閑侄當作座騎,閑侄捎來的幾匹毛驢,被鄰家幾戶農民看中,想留作耕種之用,我便讓他們牽去了。不知閑侄意下如何?”

    陳平常心中大忿,心想:“這老匹夫,算計了我的貨物不算,連幾匹毛驢也不放過。你要就要了吧!還裝好人,說什麽送給農戶,我看是你自己用了吧!唉!不要計較了,權當扶貧吧!”當即說道:“太公何出此言!就是太公不說,我也應奉送給太公作晉見之禮。明日我兄弟三人一齊西行,三弟家事及香蘭小姐還望高老太公費心照看,也好讓三弟放心西行。”

    高老太公心中酸的,鼻子差點扭了下來,心想:“你那三弟,破落戶子弟,虱騷一樣的人物,他有個屁家!香蘭隻不過是讓他過過明路,他一出門,就沒他什麽事了,他有什麽不放心的?你們這些討飯、乞食的窮酸小子,有什麽肚腸子!也敢來和我平座著說話!”

    高老太公勉強裝了笑臉,和陳平常胡啦八啦一通,說了一些淡話。陳平常見沒什麽彩頭,也就沒了意趣,告辭出來,也沒牽戀,叫了二個弟弟,出門西行。

    此次西行,高老太公果然給換了一匹高頭大馬,——那馬大的,比山東綿羊大了許多,直接和魯西黃牛有的一拚。你小就小吧,你就胖一點,也好叫人將就著叫你一聲馬!可憐你怎麽長得,都不能說是皮包著骨頭,正確說法,應該是骨頭架子支著皮毛,——讓人擔心他骨頭架子一散,叫人直接卷了皮去賣了換酒!高老太公果不食言,將幾匹毛驢和那幾馱尚盛許多的貨物悉數留下。那三人也不甚貪戀。那香蘭小姐,幾個月來,口味單一,早已膩歪。如今見他們三人西行,也不掛念。隻盼著他們三人趕快走,自己好放開情懷,尋著舊日相好,盡情更換口味去著。此話丟下不提。

    且說那陳、孫、豬三人,皆是橫著一條、豎著一根的主,有什麽牽掛、煩惱?三人作伴,一路嘻嘻哈哈,倒也不覺道路遙遠難行。

    兄弟三人,奮勇向前,不懼苦楚,沿途也經過了幾個小部門,納些微利。隻配作豐盈路資,亦未有什麽重大事件發生。殊不知清空起驚雷,旱地生風波,兄弟三人一心西行,正不知西行路上,將有一大禍害擋住他們去路。隻是這三人懵懂不知。不知這大禍害為誰家人士,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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