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鞭子抽到了老牛的身上,老牛當時就吃痛了,瞬間就開始狂奔起來。


    老爺子本來還慢慢悠悠地趕著牛車,那鞭子冷不丁地被老張搶到手裏,接下來,又發生這樣的一幕,讓老頭子猝不及防。


    可是他已經沒有時間生氣了,那頭老牛發狂地狂奔起來。


    我和茅小彤也想象不到,老張竟然能這麽荒唐,她大聲喊道:


    “老張,你幹嘛呢?瘋了?”


    茅小彤話音剛落,老張此時也不由得著急起來。可是當務之急,是怎麽能夠讓那頭老牛停下來,老牛雖然不可能比馬跑得快,可是,一旦被激怒,速度也不慢啊!


    而且,這頭老牛顯然被抽得痛極了,跑的時候根本就不辨方向,此刻,它拚命地向前衝著。


    轉眼間,就跑到了大地上。


    此時秋收早就過了,大地裏一片光禿禿的。


    地裏都是一些被割了的秸稈根兒,露在了外麵。


    我們東北人秋收之後啊,就把豎立在地裏一根根苞米秸稈全都給割了,最後匯集成一個苞米垛子,堆在了田地的旁邊。


    這些苞米垛子就是這一大家子冬天燒火的用料,無論是燒炕,還是生活做飯,都少不了它。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這大西北,也有人種苞米,而且,這風俗還和我們東北人有些相似。


    此時,一個巨大的苞米垛子就矗立在田邊,老牛發瘋似地往那兒奔去了。


    “不好,要撞上了!”


    老爺子大聲地喊道,想要拚命地控製住牛車,可根本就不可能。


    老張此時緊緊地抱住茅小彤,想要往車上跳。


    老爺子又是一聲大喊:


    “別跳,別跳啊!”


    此時的我,不由分說,立刻就從老張的手裏搶過了那一隻鞭子。


    緊接著,竄到了老爺子的身邊。


    我是想用鞭子控製住老牛,想讓它按著我設計的方向走,繞過那個苞米垛子。


    可是,根本就是徒勞無功的,那老牛怎麽可能聽我的指派?


    眼瞅著我們就要撞到那苞米垛子上了,這老張,真是闖了一個大禍,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一點兒成兒都沒有?


    我心裏埋怨著,可也沒有辦法。


    正在這時,在道邊兒突然間出現了一個老太太,這個老太太身材矮小,腰還佝僂著,而且極其的瘦弱。


    這老太太竟然朝我們這邊走來,而且離我們越來越近。


    我心裏立刻一急呀,這牛車要是撞到老太太身上,非把老太太撞骨折了不可。


    我一時情急,大聲喊道:


    “老太太,快躲開呀,別往這走!”


    可這老太太就像根本沒聽清我說話一樣,竟然加快了腳步向我們這邊走來。


    我心裏這個急呀,這老太太咋和這老頭子一樣,耳朵聾了嗎?


    我又一次大喊:


    “別往這兒走了!”


    說來好笑,就在這個時候,我竟然還有心思讓別人離這兒遠點。


    我們自己人眼瞅著,就要撞上那個苞米垛子了,我們也不能眼睜睜地直接撞上了,我跟老張說:


    “跳下去吧,就算受了傷,那也沒招了!”


    可就在我們準備往車下跳的時候,那個老太太已經走到了離我們的牛車三五米遠的地方。


    她本來佝僂著腰,低著頭,此刻,突然間把頭抬了起來,那一張臉滿是溝壑的臉,這個樣子,咋的得有八十歲了吧?


    她不慌不忙,來到近前兒,先把手一伸,說來奇怪,本來拔足狂奔的老牛,竟然霎時間停了下來。我當時就愣了,而且這老牛停得沒有一絲的征兆,差點兒把我和老張、茅小彤甩了下去。


    好在我們都死死抓住了車上的把手,老爺子驚魂甫定,一把搶過了我手中的鞭子,氣得想抽在牛的身上,可是轉念一想,要是抽在它身上了,它還得拔足狂奔,因此隻是一個勁地罵道:


    “你這個畜生……畜生……”


    緊接著,他迴過頭來狠狠地瞪了老張一眼:


    “你這個後生,咋這麽沒輕沒重啊?我們差點兒要死在你手裏了,知道嗎?”


    老張此時嚇得早就臉都白了,一句話也不敢說,茅小彤也狠狠地瞪著他,充滿了埋怨。


    我在這個時候,所有的注意力卻被那個老太太吸引了,還沒等我跟她說話,老太太徑直地走到老頭子身邊,跟他說:


    “你這個老東西,幹啥玩意兒啊,咋才迴來呀?要不是我出來看看,你剛才就撞到那苞米垛上了!”


    老太太一張嘴我就震驚了,她竟然滿嘴東北話,她顯然是東北人啊!


    “嘿,我說老蒯呀,多虧了你啦,多虧了你啦,要不然,不單是我,這三個孩子啊,也危險了!”


    老爺子確實一口濃重的西北方言,這到底是咋迴事兒?


    不過,聽這話的意思,他們好像是一對老夫妻呀!


    可是讓我奇怪的是,老爺子在和自己的老伴兒說話的時候,怎麽一點兒都不聾呢?


    再者說,這老太太到底是誰呀?咋有這麽大的本事?


    一伸手,就能讓這牛車停下來?


    這一點實在讓我費解,不過,還是要謝謝這老太太,我飛快地從牛車上跳了下來,來到老太太身邊:


    “奶奶,謝謝你,你……”


    我還想繼續說著,老太太笑了:


    “謝啥,能認識就是緣分,更何況……更何況,咱還是老鄉哪,嘿嘿……我說老頭子啊,這幾個孩子是想幹啥啊?”


    她的眼神讓我有些疑惑,似乎認識我。


    我心裏更好奇了,咋?她竟然好像早就知道能在這裏碰見我們似的,一點兒也不驚奇。


    “他們肚子餓了,想進村裏吃點東西,這不,那丫頭還給了我100塊錢,咱就給他們弄點吃的吧!”


    老太太點了點頭:


    “行,走吧,咱們一起進村。”


    說著,她就讓老爺子重新把牛車趕出來。


    我招唿老太太,一起上牛車,和我們一起迴村呢。


    老太太卻搖了搖頭,笑嗬嗬地跟在牛車後麵,此時,牛車慢慢悠悠地向村裏走著,老太太卻上下打量著我,嘿嘿地笑著,這把我看得,十分的不好意思。


    “奶奶……你,你看我幹嘛呀?”


    我終於忍不住了,不由得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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