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什麽事習慣了就好。江愉帆現在的狀態頗有些這樣的意思。


    因為第一次懷龍鳳胎經曆了所有孕婦會經曆的、加倍的煎熬,更是因為第一次生產,無論心理還是生理都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江愉帆好像一個在一條路上剛開始走就遇到了超級boss的人,等到第二次遇上小怪獸的時候,雖然依舊難以忍受,卻沒了最初的恐懼。


    即便肚子裏的死小子就是不出來!


    難道懷孕十月這麽乖巧就是為了在今天討迴來嗎?江愉帆淚。


    乾隆緊緊地拽著兒女的小手,力氣大得那兩隻小手都變形了,幸好,瑾兒和瑤兒都心不在此。


    被所有人遺忘的三步遠的地方,五阿哥麵色僵硬,小燕子有終於說出真相的如釋重負,還有等待的忐忑不安。而紫薇,卻是搖搖欲墜,一臉奔崩潰、深受打擊傷害、仿佛世界坍塌了的模樣。


    圍觀群眾吳書來斜著眼睛一瞥,暗自咂嘴,這位據說是真格格的“格格”,怎麽一副丈夫被搶了的模樣?圓圓的身子一抖,額米豆腐,不能亂想不能亂想!那很可能是皇上的親生女兒啊!


    紫薇再也忍受不了千幸萬苦找到的爹對自己的輕視,含著淚顫抖地喊:“皇……皇上……”她想喊皇阿瑪,可是她現在卻沒有資格!


    紫薇心裏對著娘親悲傷地大問:“娘,您不是說爹和您是相愛的嗎?為什麽他這麽輕而易舉地忘記了您,把所有的愛意都投到了另一個女人的身上!他們互許白頭,他們恩愛非常!那娘,等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卻仍然感激上蒼的您到底算什麽?為什麽我千幸萬苦找到的爹卻是這麽的無情?天啊!娘啊!你來告訴我啊!”


    乾隆本來是要無視的,可他突然想到,帆兒生氣全是為了這三人!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完全不把正在生死關頭的皇後放在眼裏,甚至利用帆兒以命相搏的生產,來達到躲避懲罰的目的!


    乾隆眼裏充血,憤恨地迴過頭,瞪著紫薇的眼裏完全沒了溫度,紫薇不是最善良的嗎?善良的她卻忍心在這個時候來皇後地方狠狠刺皇後一刀!


    乾隆想到了那部不管這幾人如何犯錯最終都會化險為夷並得到更多好處的書,想到了幾年前,他派人去找夏雨荷母子,卻讓暗衛都能一次次吃癟花費多年時間還沒有結果的夏家人,他看著紫薇的眼神不再是厭惡和輕視,轉而成為深沉的探究。


    其實事情並沒有那麽複雜,惱怒的乾隆完全忘了,刺皇後一刀的人,從根本上講不是紫薇,而是以往花心風流的自己,小燕子紫薇幾人在書裏風生水起,是因為她們是主角,而暗衛……夏老爹的確有些能耐,可是那幾個暗衛……乾隆你挑了最忠心的,所以也是腦子最死板的啊!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nc們的確以自我為中心、愛情至上、自私排他……可是!他們的智商和心機城府絕對沒有那麽深!


    可是,乾隆現在把所有的擔憂著急以及本就有的怒火一起揉吧揉吧,揉成了混合型的龍顏大怒,所以,nc們,這黑鍋,你們就擔待地背著吧……


    乾隆陰笑:“你們這時候來戳破真相是什麽意圖?希望皇後大受刺激生產……”乾隆不敢說出不吉利的詞,頓了頓,再不屑多嘴,直接道,“民女小燕子夏紫薇,趁著皇後生產擅闖翊坤宮,意圖對皇後不利,淑芳齋全體貶入慎刑司!”


    說是貶,隻不過慎刑司那地方,是受罰去的吧……


    五阿哥張嘴大聲求饒:“皇阿瑪開恩……”


    乾隆立刻轉向永琪:“永琪!你還敢替別人求情!身為皇子,卻在嫡母生產之時帶著外人闖宮,你有為人子的孝心嗎?就算你不孝,至少也該有人的一點良心!皇後對你不好嗎!她什麽地方苛待你得罪你了?”


    這話實在太嚴重了!不孝……大阿哥為什麽沒的,永璋為什麽像隱形人一樣?就是不孝!而且,他們本是自首,卻被皇帝直接判為了謀害皇後,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五阿哥臉煞白,抖著唇突然失了音。


    小燕子跳起來,她腦子簡單,卻知道皇帝說的和她們做的不是一迴事,撲過去就想抓乾隆的衣服搖晃:“皇阿瑪,我知道都是我的錯,你要砍頭就砍好了!紫薇是你的女兒,你不能罰她!”


    乾隆冷哼,手上傳來瑾兒和瑤兒的掙紮,他低頭一看,兩個小孩估計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混亂的場景,臉上有困惑,有驚嚇。


    身子一閃,給邊上的侍衛一個眼神,兩個女人就直接被捂了嘴拖下去,速度快得眨眼就不見。


    五阿哥迴過神來,張大嘴巴要求情,乾隆又是一瞪眼,一塊布立刻塞進了那大張的嘴裏,同樣不顧他的掙紮,無視那“弱弱”的反抗,拎小雞一樣把他拎了出去,附帶一句話:“皇上有旨,五阿哥永琪助紂為虐,不孝嫡母,禁足阿哥所三月,日夜不綴抄寫《孝經》直至禁足解除!”


    不孝嫡母,這是第二次了!想著當初先後過世,眾人請立太子,大阿哥和三阿哥直接被一頂不孝的帽子摘去了繼承權……


    當五阿哥的行為有選擇的在京城散開消息,那些暗自搖擺的大臣全都冷靜下來,已經站隊的也撤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那些裏,有三分之二是愉妃家族的親近之人。


    而最初的“五阿哥黨”總體基數本來就不多……


    暫時不提這些餘波,當產房門前終於清靜的時候,產房內立刻響起了如同天籟般的“哇哇——”大哭聲。


    “生了!”乾隆如釋重負眉開眼笑。


    “弟弟!”瑾兒瑤兒異口同聲。


    很快,接生嬤嬤抱著繈褓出來:“恭喜皇上,皇後娘娘平安誕下十一阿哥!”


    乾隆嗬嗬傻笑,一邊笑一邊問:“皇後呢?皇後怎麽樣?有沒有昏過去?”


    接生嬤嬤習以為常,淡定道:“娘娘很好,奴才出來時還沒睡著,隻是生產有點久,已經脫力了。”


    乾隆連連點頭,想要邁步進去,就聽到兩聲不可思議的尖叫:“啊!弟弟好醜!”


    “怎麽那麽難看!”


    乾隆低頭一看,臉黑了,給了永瑾一個爆栗,輪到女兒舍不得了,摸了摸她的頭,糾正道:“哪裏難看了,你們出生時比他還小,比他還難看!而且,小十一以後肯定比你們白!”


    “騙人!皇阿瑪你看,弟弟的臉是紅的!”


    “對啊!”永瑾嘟著嘴點頭,對於隻有自己挨了爆栗敢怒不敢言。


    乾隆十分得意地開始對兩個孩子普及當初自己也白得很的知識:“皇阿瑪君無戲言!小寶寶的皮膚越紅,以後就會越白!而且你們弟弟比你們那時候健壯多了,等到周歲的時候,一定白白胖胖十分可愛!”


    永瑾和瑤互相對視了一眼,眼裏都是濃濃的不確定。


    乾隆心急如焚,也不管他們什麽反應,顛顛地跑去看娘子去也。


    “哥哥,我們小時候不可愛嗎?”和瑤皺著眉,一口含住一根指頭,糾結地看著繈褓裏的弟弟。


    “皇額娘說,我們小時候很可愛,所有人都搶著抱我們呢!皇瑪嬤也最最喜歡我們!”永瑾兩手托腮,肯定中帶著點猶豫地說道。


    “那皇阿瑪為什麽說弟弟比我們好?”瑤兒有些懷疑。


    “誒……”永瑾小老頭一樣地歎了一口氣,同樣有些沮喪地感慨道:“這就是‘喜新厭舊’吧!皇阿瑪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了……”


    和瑤眼裏都有眼淚了,十分惶恐道:“哥哥,難道我們已經變舊了?皇阿瑪和皇額娘不會把我們丟了吧?”她總是把舊了的玩具扔掉的啊!


    永瑾沉默了半晌,最後道:“不會,皇阿瑪還是很喜歡舊的東西的,我看到他養心殿裏有好多舊的書和舊的畫紙,都是皇額娘送的,皇阿瑪寶貝得都不肯給我看。”


    和瑤精神一震,覺得自己悟了:“所以我們是皇額娘生的,也不會被丟掉對不對?”


    受不了皇帝煽情的抱香溪緣剛從內室出來,就聽到這對寶貝的對話,兩人捂著嘴,差點笑斷了腸子。


    淑芳齋,一片鬼哭狼嚎以後,守門的福爾康和福爾泰相對無言。“聰明”的福家兄弟,沒有跟著小燕子三人一起去坦白。這時候,他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是個小小的守門侍衛的。


    半天後……


    “哥,我們該怎麽辦?慎刑司那樣的地方,小燕子和紫薇兩個姑娘怎麽受得了!”


    爾康心裏也十分惶恐,可是他自信心爆棚,再直白點來說就是他自我感覺過於良好已經到了臆想的程度,猶豫了一小會兒,就一臉沉痛,忍辱負重地道:“爾泰,我們再等等,皇後已經生了,而且還是皇子,皇上這一次一定也會大赦天下!到時候,她們就會沒事的!”


    爾泰有些不確定,畢竟皇上這次真的大怒了,整個淑芳齋都被牽連,連五阿哥也被罵得狗血淋頭懲罰嚴重。雖然是禁足抄書,可他知道,這對於備受寵愛的五阿哥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打擊了!


    ……原來爾泰的腦子也不太清楚。


    爾康歎口氣:“如果我們之前能讓皇上與紫薇多接觸就好了,紫薇那麽善解人意,那麽完美,一定會讓皇上喜歡的,這樣,我們的勝算又大了些。”


    爾泰沉默,他們也想啊,可是那段時間皇上都忙著求雨治蝗災的事情了,根本不會有空,就算有了時間,也一定是在翊坤宮,那裏,沒有召見,是誰也進不去的!


    視線再轉迴產房。


    這一次,江愉帆很爭氣地沒有昏過去,雖然累得連話也說不出來,可是微合著眼睛看到乾隆進來,江愉帆還是用最大的力氣,從鼻子裏出了一口氣!


    乾隆笑得陽光燦爛,對於自家娘子虛弱的“哼”聲,表示一點都不在意,一進來就一個熊抱,將人緊緊抱在懷裏,又不管她滿頭汗水,發絲淩亂,一個勁地在她額上、臉上、嘴唇上,親了好幾下。


    江愉帆連動一下手指都沒力氣,隻好微微地翻了一個白眼表示抗議和不滿。


    乾隆臉緊緊貼著她黏糊糊的臉,一邊繼續翹著嘴角,一邊解釋:“帆兒吃醋我真高興!不過,我真的是清白的,我也沒想到她們這麽無恥,竟然明知道你在裏麵生產也不管局麵就跑了過來。”


    他之前還是認為她們隻是自私了一點,無知了一點,愚蠢了一點,但好歹應該懂一些最基本的道理的!


    如今想想,他實在太天真了!幾個會在西藏土司麵前爆出真相的人,能奢望她們會顧全大局?會有點眼色?


    江愉帆繼續用鼻孔出氣。


    乾隆嗬嗬笑著去親她的鼻尖:“帆兒,小十一好可愛,身子比瑾兒那時候還強壯好多,皮膚也很紅,以後一定像你說的一樣,像個白饅頭!”


    江愉帆翻了個白眼,想轉移話題?虛弱地吐出幾個字來:“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最後三字,江愉帆念得一字一頓,即便虛弱依舊讓人感覺力道十足。


    過去的事情的確過去,然而那些情話□裸地在江愉帆麵前翻出來,江愉帆還是喝了一瓶子醋。


    乾隆一僵,當初調、情的情話,他哪裏記得住,而且,就是當年當著江愉帆和其它妃子“勾、搭”的事現在他都不敢提一提、悔不當初,這種情話,他哪裏敢承認?


    乾隆一個勁地蹭著她的臉:“我不記得什麽狗尾巴石頭,我隻知道,以心換心,白首不離。帆兒,你拿走了我的心,我如今隻認得你一個……”


    江愉帆蒼白的臉泛起紅暈,嘴角勾了起來,口中不屑道:“肉麻!”


    乾隆埋首在她肩上,嘴角陰險地勾了起來,不肉麻,你能放過我嗎?再說,他可是說大實話!


    江愉帆身子動了動:“都是汗……讓人進來給我擦擦……”


    乾隆抬起頭:“不用喊人,我來幫你!”


    說著,果然擰了毛巾,仔細地為她擦拭起來。端水的時候,恰好看到因為他進來而來不及拿出去的最後一盆血水,乾隆的臉白了白,心裏密密的痛。迴到床邊時,對待江愉帆的每一個動作,都如同擦拭珍寶一般,即便是難看的妊娠紋,也好像變得美麗珍貴起來,眼中是盛滿將溢的柔情。


    江愉帆掙紮了一下還是隨著他動作了,反正都是多年夫妻了。不過這樣的渣渣,讓她想起了還是阿飄的時候,第一次照顧她的渣渣真的是太笨手笨腳,喂杯水都能大半喂到床單上!而如今,他卻動作輕柔而熟練。


    江愉帆力氣迴來了些,慢慢抬起手,在乾隆低頭的時候抱住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啊……又晚了又晚了……腫麽眨眼就是22點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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