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看著一本正經、表示自己很生氣的江愉帆覺得很有趣,好像看著一個鬧脾氣的孩子,而他也確實用著哄孩子的語氣說道:“哦?是嗎?”


    江愉帆更生氣了,這哄孩子一樣的口氣是怎麽迴事?她那麽認真地和他溝通消除矛盾,希望保持她們良好的友誼,他竟然把她當孩子哄!


    “我不是小孩子,你別把我當三歲小孩哄,我已經二十三歲了!”


    “什麽?”乾隆不相信地反問,隨即又仿佛明白過來,依舊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不是說忘記了具體多少歲了嗎?怎麽現在知道是二十三了?”


    語氣中滿是揶揄。


    江愉帆瞪眼,“我連最開始的記憶都恢複了,當然知道我在這裏呆了幾年了!”


    乾隆將信將疑:“也就是說你在這裏已經呆了五年?而現在的你的的確確是二十三歲?”


    江愉帆肯定地點頭:“如假包換!”


    這迴乾隆收了散漫的心思,有些驚訝地觀察起她來了。雖然之前她曾經說過自己二十多了,可連具體幾歲都忘了他能全信她的話嗎?加上江愉帆的性子比較活潑,行事又單純甚至幼稚,所以他一直把她當成十八歲,十八歲,和他的和敬相似的年齡。


    所以他常常管教她的言行,他覺得自己就是把她當做小輩相待的,因為這樣真心希望她好的心情,他隻對自己的額娘和年幼的子女有。


    可是二十三就不同了,這不隻是五年的時間差距,在清朝的社會裏,五年,可以讓一個天真無憂的女孩徹底蛻變成嫵媚成熟的女人,讓一個少女成長為一個甚至兩個孩子的母親。對後宮的女人來說,則是完全不見五年前的稚嫩,溫柔、嫵媚、妖嬈、端莊……百花齊放之下的心機城府更是不可測量。


    拿最明顯的例子來說,被江愉帆討厭著的令妃,如今也不過22歲!比江愉帆還實實在在地小一歲!可是這兩個人根本沒法放在一塊比,在乾隆的意識裏,江愉帆比那些後妃都小很多!


    乾隆仔仔細細地觀察著江愉帆的外貌,江愉帆有一雙大眼睛,生氣、驚訝時常常瞪得圓溜溜的,不管什麽時候裏麵都閃爍著充滿生機的光芒,看她第一眼,就立刻會被這雙眼睛給吸引。五官整體屬於精致小巧型,膚色白皙,紅唇瀲灩,安靜下來的江愉帆隻有眼角眉梢透著幾分少女的爛漫,一身鈴蘭點綴淺紫曲裾,配著魂體的飄然,竟然有幾分清逸若仙的味道。


    江愉帆見乾隆上上下下地掃視著她,還沒等她惱怒呢,就見他看著看著竟然發起呆來了,忽略因那直勾勾的眼神而加速的心跳,她重重地喊了一聲:“渣渣,你想什麽呢!”


    乾隆一驚迴過神來,反射性極其快速地說道:“朕怎麽看著你這副樣子隻有十幾歲你真的來了五年了?”


    江愉帆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渣渣你幹嘛突然說話不喘氣啊?我也不知道我現在長什麽樣,也許我長得嫩呢!”


    說完,還喜滋滋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一副臭美的樣子。


    “噗——”乾隆笑出了聲,在她又要瞪眼前立刻說道:“你竟然五年不曾照過鏡子?”


    江愉帆像看笨蛋一樣看著他:“我早上還和你一起梳頭了呢!是這裏的鏡子太模糊了,我隻能看個大概。”


    乾隆了然,“你們那裏的鏡子很清晰?難道不用銅鏡了?”


    江愉帆剛想張嘴,又立刻警覺地閉上,抱歉地說道:“我不敢說……”


    乾隆也想到了那神出鬼沒的天雷,點點頭,“那讓朕猜測一下,是不是未來的鏡子能清晰地看到人,用的也不再是如今的銅鏡?既然是人人能用的,那麽材料一定也十分普通,而如此普通的材料現在卻無人發現,要麽是還沒被創造出來,要麽是現在這東西還很少,很珍貴。當日,我曾聽你自言自語過玻璃鏡子、玻璃窗戶,當初不明白,如今想來,這鏡子的材料就是玻璃了?玻璃……玻璃……”


    江愉帆眼睛閃閃亮亮地看著乾隆。


    正思考著什麽材料既能當窗又能當鏡子的乾隆一抬眼就看到江愉帆佩服的眼神,立刻被煞到了。不僅如此,第一次被她這麽仰視著,乾隆心裏的小人終於高傲地仰起了頭,覺得此時的江愉帆真是無比的可愛!誒,真想好好揉揉那顆腦袋……


    乾隆突然有點點微微的遺憾,對江愉帆透明的這件事。


    眨了眨眼睛恢複過來,將玻璃的事情暫且按下,心情很好的乾隆一時興起提議:“你原先能成仙,是否便因此不老了?現在的你看上去的確隻有十幾多歲,走,朕給你畫幅畫像,你看看和你生前有何不同!”


    江愉帆迷茫地眨眨眼睛,她還沒生完氣呢……怎麽突然去畫畫像了?還有令妃的事情,她急著要徹底揭露她呢,他怎麽不問啊?


    乾隆可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就是腦中那麽一閃,然後就來了興致,興衝衝地準備起畫具來。


    江愉帆見此,其實也沒有不樂意,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變了沒有,也想親眼看看,自己穿漢服的樣子。隻是——“渣渣,你……”


    “恩?怎麽了?”


    “你別用彩色的……”江愉帆說得很輕,可乾隆還是聽到了。


    手上的動作一頓,不經意地問:“為何?”


    江愉帆低著頭咬咬唇沒說話,可乾隆的眼睛多毒?江愉帆的黯然他都看在眼裏,想了想,“知道了,過去坐著,順便把延禧宮的事情和朕說說。”


    江愉帆一聽,立刻轉移了思緒,十分不忿地說起延禧宮裏發生的事情來。


    江愉帆上輩子身體破爛,但是也有一個大優點,那就是記性好。當然,她可不是天才少女,過目不忘什麽的完全是不可能的。但是隻要是她認真去記的東西,好幾年都是不會忘的。


    於是,她一字一句,把延禧宮的事情都分毫不差地說了出來。連對話都相似個七八分,當然,針紮神馬的,她真的沒有“看到”那迴事!


    乾隆手上的筆越握越緊,他早有心理準備,可親耳聽到那個女人竟然把手伸到了他和太後的地方,得到的消息更是分毫不差,心中就燃起陣陣怒火!沒錯,他是故意泄露了這幾日的行蹤,故意沒有掩蓋在慈寧宮的對話,可令妃能知道的這麽準確卻讓他心驚。


    原本隻是想讓江愉帆轉移話題的,如今反而氣得他完全沒了心思作畫!


    重重地將筆扔在桌上,抬眼就看到江愉帆小心翼翼地躲得遠遠的,心裏更沒好氣:“怎麽,這麽躲著朕幹什麽?”


    江愉帆見乾隆遷怒了,原本之前暫時放置一邊的氣憤又迴來了,她都好言好語道歉了,可渣渣打了她竟然轉移話題不道歉不說,現在還遷怒!我又不是你的撒氣包,誰慣著你呢!


    冷冷一哼,走了!


    這迴換乾隆傻眼了。走了?就這麽走了?那因她在場而反射性自製的怒火一下衝過了頭頂,這個臭丫頭竟然給他甩臉色!別以為他對她好就恃寵而驕!虧他還見她失落的樣子就想給她畫一幅畫像!他愛新覺羅弘曆還沒親自給誰動過手,不識好歹!恃寵而驕!沒心沒肺!


    想到那幅畫,乾隆低頭,結果看到的是畫了一半的江愉帆的燦爛笑容,隻是,那明媚的笑容上,早就被剛才飛濺的墨汁給染黑弄汙了。乾隆的怒火不知為何,突然就“滋”地一聲,滅了。抹了抹那塊汙漬,發現如何也改不迴來了,有些喪氣地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


    他自然知道自己不小心將怒氣撒到了她身上,也不知道這小丫頭的氣性怎麽那麽大,以前明明一副好脾氣的樣子,轉眼就嘻嘻哈哈,把當時想整治她的自己氣得不行;而如今,關係好了,怎麽反而就脾氣那麽大了,什麽也不說,竟然就這麽跑了!


    難道真的恃寵而驕了?


    乾隆還在鬱悶地亂想,他從本能上不願意把江愉帆想壞,卻又克製不住自己的思緒,和與生俱來的上位者的猜疑。從來高高在上,平等交往方麵情商及其低下的乾隆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如今這到底是什麽狀況!


    靜悄悄的大殿突然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乾隆反射性眼睛一亮,又立刻板下了臉,那張龍臉一本嚴肅的,眼睛都不往上抬一下。


    “啟稟皇上,啟祥宮宮女求見。”憑著吳書來幾十年如一日的職業太監精神,他敢肯定,此刻的皇上心情並沒有臉上那麽不友好,所以他很放心地從門外進來稟報。


    可是……吳總管……有時候做人不能太自信啊!


    “是你?”這是乾隆一聽到聲音的第一個反應。


    “不見!下去!”這是他皺起眉毛的第二個反應。


    吳總管內牛,為什麽皇上一見到咱家就突然怒火衝天了……可是外麵的那個是真的有大事啊!


    吳書來也管不上誰來說,搶不搶人彩頭了,立刻快速地,在皇上把他趕走前說完整句話:“皇上,啟祥宮的嘉妃娘娘生了!”


    “哦?”乾隆一喜,可想到這孩子的生母又立刻沒了喜意,“公主還是皇子?”


    皇子都排在了公主的後麵,由此可見此時乾隆的心情心思。


    “恭喜皇上,是皇子,嘉妃娘娘於一刻鍾前誕下一位皇子!”吳書來答得喜氣洋洋,乾隆卻沒有幾分喜意。


    “又是一個皇子啊!”他無聲地自言自語,看到吳書來等著他擺駕啟祥宮的樣子,心中升起一股煩躁,可是為了下麵的計劃,隻能作出興高采烈的樣子來。


    他突然想念江愉帆,有她在的地方,再惱怒煩躁的心情也會開朗起來,可是江愉帆氣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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