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嫵眼眸一瞬間就冷了下來,臉上隻是還維持著最基本的平靜,定了定心神,嘴角又重新掛了淺淺的笑。


    “不知這位姑娘怎麽稱唿?”


    在清嫵打量賀嫣的同時,賀嫣同樣也在盯著她看。


    那雙對比之下,尚且還算漂亮的眼眸裏有了一絲扭曲。


    本來一個林笙笙就已經是出塵之姿,讓她有些難以應對。現如今又多了一個不知道怎麽稱唿的女子。


    那張臉,那整副身骨,嫵媚動人。


    一看就是勾人的狐狸精。


    是王府的小妾嗎?


    賀嫣咬著下嘴唇,心裏頭煩躁得很。


    她都還沒進門,怎麽一堆的糟心事?


    “清嫵。”


    清嫵自報家門,但也僅僅隻說了這兩個字。


    “清嫵姑娘?”


    賀嫣眼裏劃過一絲詫異,像是在思考著什麽,緊緊盯著清嫵的臉,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雖然說她出生名門貴族,接觸到的也是一些世家大族的小姐和公子,日常各種宴會接觸的機會很多。


    男子之間的談論,除了保家衛國和功成名就,也可以是美人溫軟在懷。


    而清嫵這個名字,她便聽到過許多次。


    一身媚骨天成,傾城之姿,絕代風華。蒔花館的頭牌姑娘,在整個京城也是極有名氣的。


    賀嫣沒記錯的話,自家先前有個表哥來拜會,在同他閑談時,他曾經提到清嫵已經為她自己贖了身,如今倒是不知在哪了。


    話裏話外盡是惋惜。


    卻沒想到,自己倒是在王府裏看見了她。


    “看樣子,賀嫣姑娘認識我?”


    清嫵勾了勾唇角,身子不自覺地靠近林笙笙,企圖跟賀嫣拉開距離。


    “自然。以前姑娘不是在青樓……”


    賀嫣說這話的時候落落大方,等到最後兩個字吐出來過後,臉色瞬間一變,趕緊用帕子捂著嘴,緊接著又搖搖頭,眼裏帶著歉意。


    “我不是故意這麽說的。”


    嗬嗬。


    綠茶語錄一號就位。


    林笙笙收斂了神色,嘴角的笑意也逐漸隱去。不過沒有開口,畢竟她相信清嫵對付一個賀嫣,那是綽綽有餘的。


    清嫵倒是無所謂,本來她的出身就已經是注定了的,就算想要極度否認,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還不如坦然麵對。


    畢竟這一生,她也從未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隻是出身難看了點而已。


    出身青樓,從來都不是她可以選擇的。


    至少自己這顆心,是紅的。


    也是良善的。


    這已經比許多的人都好上不少。就比如眼前這個“故意”說錯話的賀嫣,已經不知道要好多少了。


    清嫵扯著嘴角笑了笑,眼裏帶了戒備和探究。


    一看她就覺得不懷好意,往後還是不要相處為好。


    隻是,她以後也要入住王府嗎?


    等等。


    清嫵像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麽,扭頭看了一眼君川熄,眼裏帶著難言的責備。


    倒是讓君川熄有些不明所以。


    清嫵絞著手裏的帕子,嘴裏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男人果真沒有什麽好東西!”


    “……”


    很不巧,清嫵雖然隻是輕聲嘟囔。但是君川熄耳力非凡,還是聽了個清楚。


    而林笙笙,因為和她靠得很近,也避無可避地聽清了她的話。


    視線不由自主地掃了一眼君川熄,就發現他的臉色沉得厲害。


    兩人視線對上後,君川熄目光沉沉,卻莫名帶了一份委屈。


    林笙笙心裏頭更加心虛,畢竟賀嫣是她帶進來的人。但是這鍋明顯讓君川熄背了。


    “咳咳。”


    林笙笙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想要快速結束這次談話。直接拉著清嫵的手腕,然後又招唿著夏彥,說:“天色也挺晚了,大家就先迴去休息吧。”


    幾個人各懷心思,倒也不可置否。


    進了王府過後,林笙笙和君川熄一同迴了軒逸閣,清嫵這兩天睡眠不太好,剛準備扭頭去找易招昀拿一些安神藥。


    結果步子還未踏出去,就聽到身後的賀嫣,涼颼颼地開口。


    “清嫵姑娘,你覺得林笙笙和王爺感情如何?”


    聽到這,清嫵慢慢地把身子轉了過來,低頭把玩著手裏一縷青絲,神色淡漠,看不出有什麽情緒。


    賀嫣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清嫵的臉色,說話的語氣帶了一抹蠱惑。


    “那自然是極好的。”


    清嫵收斂神色,連帶著嘴角的笑意都消失幹淨。這副神情落在賀嫣眼裏,隻覺得她是在吃醋。


    畢竟這樣一個貌美無雙的女子,呆在王府裏,除了是王爺的妾室以外,賀焰根本找不到第二種可能。


    但女人嘛,待在後院裏都有同樣的心思,那就是想讓夫君的心,一心一意都在自己身上,倘若有人專寵,那麽就是全後院女人的敵人。


    林笙笙,既然獲得了王爺的全部寵愛。


    那她就可以把清嫵拉攏過來,然後一起對付林笙笙。


    隻可惜,算盤打得極好。


    卻不知道清嫵整顆心都掛在林笙笙身上,對賀嫣如珠如寶的王爺,倒是各種鄙視。


    比如剛才不久前,就罵了一句。


    “林笙笙這樣無名無份地待在王府裏,還搶了清嫵姑娘你的寵愛,不如以後我們就以姐妹相稱,一起得到王爺的歡心?”


    賀嫣說話的同時,將頭上一個珍貴的鴿子蛋簪子拔了下來,準備遞給清嫵。


    這麽一個好物件,還是宮裏賞賜下來的寶物,平常都不舍得帶,但如今為了籠絡清嫵,賀嫣咬咬牙還是將簪子給了她。


    清嫵沒有伸手去接,那眼神也有些許的古怪笑意,抬手撥了一下自己頭上那枚流蘇簪子,慢悠悠地說:“我這人挑剔得很,不是什麽髒東西都能入眼。”


    賀嫣順著她的動作抬頭看,視線落在那流蘇簪子,神色有一瞬間的呆滯和難堪。


    那簪子上的珍珠,放在如今市麵上可謂是稀世珍寶。


    清嫵勾了勾唇,自然知道她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


    王府裏的東西都是頂尖好的,尤其君川西送給林笙笙的沒有一樣,不是奇珍異寶。


    但是林笙笙就隻有一個頭,珍貴首飾的,全都塞滿了櫃子,還有多餘。


    索性又分了一大半清嫵。


    既然都是姑娘家,那就應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清嫵坦然接受,正好今天撞見賀嫣,也算是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


    否則,還真的想破壞笙笙和王爺?


    她絕對不會允許!


    賀嫣被狠狠打臉,臉色難看至極。王府裏的一個小妾居然可以帶這麽好的首飾,那麽看來肯定也是寵愛不少。


    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夏彥開口:“賀嫣小姐,王爺讓我送你去院子。”


    賀嫣右手緊緊握拳,整個人難言氣憤。卻還是扯出一抹笑,盯著清嫵,用這一種莫名的語氣開口:“林笙笙住在軒逸閣呢,那可是王爺的院子。”


    既然不能拉攏為自己所用,那首先就讓他們窩裏鬥,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


    然而,她又算漏了一件事。


    清嫵掃了一眼賀嫣,似笑非笑地開口:“忘了告訴你,我也住在軒逸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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