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語氣淡淡的,聽起來就像是隨口一提而已。


    但是林笙笙知道,君川熄就是故意這樣有意無意地試探自己。一旦露餡或者說漏了嘴什麽,自己這條小命也算是涼涼了。


    林笙笙頓了一下,說話的語氣倒是坦然,沒有絲毫心虛的意思。


    “他是我前主子。”


    這是實話,無從否認。


    “嗬~”


    不知道是林笙笙哪個字戳到了他,君川熄冷笑一聲,神色有一瞬間的陰鬱。


    然後推著輪椅慢慢到林笙笙麵前。


    林笙笙右腿被輪椅撞了一下,特別自覺地蹲了下來,然後微仰著頭。


    君川熄伸手,伸手解開了覆在她雙目上的白綾。冰涼的手指落在她的眼睛上,手指冰涼,莫名滲人。


    君川熄輕碰著那雙眼睛,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瞬間,眼裏露出了片刻的癡迷。


    “林笙笙。”君川熄倒是第一次喊了她的名字,緊接著又說了一句,“你這眼睛,倒是極美。本王挖出來擺著,你覺得如何?”


    “……”


    如何?


    就有病!


    林笙笙抿著嘴,在心裏頭默默將君川熄罵了一頓。


    這都是一些什麽奇怪的癖好?


    才64%的黑化值,就已經想著將自己這雙眼睛給挖了。


    林笙笙抿著嘴,一言不發。


    君川熄又繼續說:“這把好看的眼睛,本王倒是想收藏著。”


    “不過挖了它,你會疼。所以你覺得我該挖嗎?”


    這是該不該的問題嗎?


    這是道德淪喪!


    林笙笙在心裏默默吐槽著,努力讓自己表現的平靜,至少也不能表現出一副要打人的樣子。


    林笙笙忍不住將眼睛閉了閉,語氣略微顯得有些嘲弄:“王爺若是想挖了我的眼睛,我還有反對的權力嗎?”


    這話倒不假,在這個古代位麵裏。君川熄擁有著絕對的實力,即使雙腿殘疾,如今隻能待在自己的王府裏,但還是一直被皇上忌憚著。


    不過是想要一個小小醫女的雙眼,根本就不是什麽難事。


    君川熄見她臉上也沒有露出什麽害怕的神情,倒是覺得有些默然。


    原本說這話,是想看她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但也沒想她說得如此坦坦蕩蕩。


    最後倒顯得自己殘暴了。


    雖然說,自己確實動了想要挖她眼睛的心思。


    可在今日之前,林笙笙未曾有絲毫露出馬甲。他自然沒有理由去了這雙眼睛。


    倘若。


    他真的是君川文的人,自己絕對毫不猶豫就將這雙眼睛挖出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


    心裏默念的人,就這麽登門拜訪。


    “王爺,四王爺來王府了。”


    夏彥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書房門口位置,雙手做拱。


    他臉上神色嚴肅,說起君川文的時候,帶著不加掩飾的憤恨。


    四王爺,君川文。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刻,君川熄臉上的表情就冷了許多,那雙本就顯得有些深邃的眼眸,此刻更是幽深一片。


    不自覺地伸手,碰了碰自己已經毫無知覺的雙腿,所有宏圖淩雲壯誌,因為它而被迫停止。


    心裏頭怎麽可能不恨呢?


    君川熄雙手放在輪椅兩側,慢慢推動著往前走。等到書房門口的時候又停了下來,扭頭看著依舊半蹲在地上的林笙笙。


    “你也過來,去見見你的舊主子。”


    君川熄說話時,特意把最後三個字咬得極重,似乎是在故意提醒著林笙笙。


    林笙笙起先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有些愣住。


    好端端,君川文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但是沒有顯露出來,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然後慢慢站起身,在旁邊小婢女的攙扶之下跟隨到了前廳。


    此刻的君川文,已經坐在了椅子上,手裏捧著茶水,眉眼之間還帶著不耐。


    君川文長得好看。


    或者換句話來說,王室中的兄弟都長得十分俊美。君川熄帶著王者氣息,麵容精致,眉眼之間帶著凜冽寒氣。


    君川文麵容雖然也格外精致,卻略微顯得陰柔,那雙眼睛讓人一瞧,便覺得有許多陰謀詭計。


    像是毒蛇似的,讓人心裏發怵。


    “三哥,最近身體可好?”


    見著君川熄出來,君川文又低頭喝了一口茶水,眼裏似乎含著嫌棄,把杯子放到桌上。


    然後站起身,圍著君川熄走了一圈,神色之間盡顯傲慢。


    絲毫沒有把他當做自己兄長。


    君川熄臉上表情淡淡的,也沒有想著去刻意維持著兄弟之間的情誼。


    “你來幹什麽?”


    畢竟君川文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雖然兩個人身為親兄弟,但是從小到大就沒有半點情分。


    相反,一見麵就跟仇人似的。


    林笙笙在站在君川熄身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兩位兄弟。


    按照係統給的資料,君川熄作為先皇最器重的兒子,就連名字也是跟國號相同。不用想也知道寄予了多少厚望。


    再加上他本身也是格外出類拔萃,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比起嫡出的兄長,更加讓人臣服。


    從出生起,便是先皇寵妃所生,年少肆意,風姿綽約。小小年紀便在戰場上立了不少軍功。


    幾乎已經算得上是命定的下一任繼承人,這也同樣讓不少皇子厭惡和忌憚。


    奈何先皇病重時,君川熄正帶兵在外打仗,等到他打完勝仗,班師迴朝的時候,宮中皇位已經易主。


    君川文跟新皇狼狽為奸,趁著君川熄不在皇宮,給先皇下了毒藥。


    然後又買同一種下人,篡改了聖旨,這才登上了皇位。


    害怕君川熄會仗著軍功和手裏的軍權進行造反,君川文先下手為強,派人給他下了毒,以至於雙腿殘疾,再也不能夠出去打仗。


    軍權順利成章地收了迴來,隻不過這一輩子,也就算是斷送了。


    一個殘疾的王爺,哪怕擁有淩雲之誌。但是條件限製,這輩子就隻能夠待在王府裏,仰頭看著四方天地。


    鬱鬱而終。


    殺人誅心,莫過於此。


    不僅如此,新皇還將他的王府重新翻修,賜了許多珍貴玩物,在眾人眼裏,他是一個兄友弟恭的好皇帝。


    對待已經雙腿殘疾的君川熄,拿出了足夠的關懷,堵住了那些悠悠眾口。


    君川文得意不已,在最開始的時候隔三差五就登門嘲諷,結果直接被君川熄給打的鼻青臉腫,然後丟出了王府。


    後來他算是學聰明了,借著皇上的名聲,往承順王府塞了一大批醫女,也算是安插眼線。


    這些醫女過了聖旨,君川熄不能抗旨就隻能接下,其中是否有他們安插進來的眼線,君川熄不用猜也知道。


    君川熄直接開門見山,君川文神色冷了一分。


    他倒也不想繼續磕到寒暄,視線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林笙笙,接著又低頭對向君川熄說:“不知道我送給三哥的醫女所犯何事?被三哥喂了一日歡,然後丟進了我的院子?”


    說起這個,君川文神色難看。


    想他在外麵剛喝完酒迴家,就看見院子裏躺了一個衣冠不整的女人。一見到自己,就巴巴地湊上來。


    當眾撕扯衣服,君川文當即準備直接擰了她脖子,但發現是自己送給君川熄的醫女,又默默忍了下來。


    找了個侍衛替她解了一日歡的毒。


    話說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原來是為了溫淮而來。


    林笙笙心裏默然,猜測溫淮估計今天就能被送迴來。


    “一個膽敢冒犯的醫女,本王還沒有處置的權利嗎?”君川熄聲音冷冽,帶著不怒自威的霸氣。


    即使他隻能坐在輪椅上,但是周身的氣場,比起君川文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君川文冷笑一聲,然後伸手一招。溫淮低眉順眼地從門口走了進來。


    “話雖如此,但是溫淮是皇上特賜給三哥你的。你若是將她送迴我王府,那可就是辜負了皇上的關心。”


    君川文說話的同時繞到君川熄身後,把手搭在他的輪椅把手上,語氣有點兒嘲弄。


    “這件事情倘若讓皇上知道了,治你個不敬之罪也是可以的。”


    “再者,如今三哥雙腿有疾,醫女是絕對少不得的。溫淮醫術不錯,皇兄還是把人留下為好。”


    明晃晃的威脅。


    君川熄臉上表情冷淡,自然知道她是什麽意思,無非就是想把溫淮送進來,膈應自己。


    現如今自己處於劣勢,君川熄自然不會直接跟他們撕破臉,沉默了好一會兒,抬眸看了一眼,站立在一側,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的溫淮。


    溫淮死死低著頭,如今她已經被那侍衛破了身。倘若還不能籠絡住王爺的心,最後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幾乎是孤注一擲,來到了王府。


    君川熄沉默著,不知想到了什麽。


    隨意地招了招手。


    “那便留下吧。”君川熄說完過後,又補了一句,“不過生死由天定,萬一以後她磕著碰著,或者一頭紮進了湖裏,本王也無可奈何。”


    君川熄話裏話外的意思,君川文同樣也聽得懂。


    君川文冷笑一聲,對於一個醫女的死活,他根本不感興趣。


    送她過來,無非隻是想要膈應君川熄,再順帶來看看自己塞進來的探子,究竟混成什麽樣了。


    君川文側過臉,看著站在旁邊的林笙笙,眉眼直接似乎含著興趣。


    “不曾想,本王送給皇兄這麽多一女,皇兄竟然看上了眼瞎的這位。”


    君川文完全沒覺得自己這話有多不禮貌,緊接著又補一句:“這也難怪,笙笙貌美不已,三哥心動也是正常。”


    說著說著,君川文忽然間笑了起來。


    清了清嗓子,聲音又拔高了許多。


    “一個瞎子配一個……倒也是絕配。三哥你說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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