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百姓雖然有大部分人聽信了謠言,他們是在見識過妖獸之後,被心中的恐懼支配,任何一個有可能的希望都足以讓他們相信會成真。


    他們希望葉蓁能夠一死換來天下的平安,但不代表所有人都相信這個謠言,不管什麽年代什麽地方,都會有理智的人存在,他們清楚明白齊國之所以會走到今日,那是趙嬈造成的,一個沉浸在仇恨中的皇帝,完全無視百姓的死活,想要反抗趙嬈的人也不少。


    唐禎幾句煽情的話,便有不少士兵的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


    「你們……和妖獸為伍,居然還敢說眾望所歸!」趙嬈冷笑一聲,提醒著那些已然心動的士兵,他們的家人還有些是被妖獸殺死的,想要跟墨明熙他們在一起,那就是跟妖獸在一起。


    「如果能夠跟妖獸和平相處,為何不能跟妖獸在一起?」明熙淡淡地問,「在凡人還沒有能力將妖獸趕出人間大陸的時候,除了和平相處,誰還有別的辦法?」


    趙嬈冷笑,「強詞奪理!」


    明熙目光凜然而銳利,「趙嬈,你連可以用的大將都沒有,談何跟妖獸作戰?你自己嗎?你有何本事帶領身後的士兵去跟妖獸作戰,你連凡人都打不過,更別說是妖獸了,到了這個時候,你仍然不肯放棄報仇的念頭。」


    「陸夭夭死了,朕自然就不用報仇。」趙嬈說道。


    「你們聽到了嗎?你們的皇帝隻是為了報仇,她根本沒有想過你們的未來。」明熙說道,「這樣的皇帝,你們還要跟隨嗎?」


    唐禎接口說道,「那就是繼續送死。」


    「你們打不打開城門都無所謂,我們一樣能夠進去,不過是少點傷害罷了。」明熙說。


    「住口!」趙嬈怒道,「不要相信他們的話,他們都是騙人的。」


    明熙說,「我說的話,天地為證,無一句虛言。」


    「開城門!」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接著,不少齊國的士兵喊了出來。


    趙嬈眼底閃過一抹慌亂,她知道有很多人怨恨自己,但在這個時候背叛她,她還是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明熙淡淡地看著她,「趙嬈,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民心!」


    「誰敢打開城門,殺無赦!」趙嬈大聲地怒道。


    「宋將軍為齊國出生入死,如今是什麽下場,你為了報仇,根本就沒把我們當人!」有將士指著趙嬈叫道。


    「對!就算今日我們不打開城門,我們也要反你。」


    「開城門!」


    「……」


    明熙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其實齊國會內鬥是早晚的事情,宋弘敖自從迴帝都之後就沒有出現過,軍營裏有許多都是帶出來的兵,怎麽可能不懷疑,從傳出宋弘敖被趙嬈關在大牢的那一刻起,軍營裏便人心浮動,如果不是為了家國,可能早就已經造反了。


    趙嬈聽到城門吱呀打開了。


    她心裏有一根弦斷開,一點點的希望都沒有了,她對未來沒有任何希望,一切都是灰暗的。


    沒有程錚在身邊,她已經死了。


    「明熙,趙嬈看起來不太對勁。」唐禎低聲對明熙說道。


    「她已經是個瘋子。」明熙抬頭看著趙嬈說,為母則強,可趙嬈卻沉浸在仇恨之中,從來沒有為自己的兒子著想過,但凡她有一點點為兒子著想的,她都不會走到這一步。


    澪兒皺眉說,「她要跳下來了。」


    「不要讓她死。」明熙的話才剛說完,便看到趙嬈張開雙臂,像一隻垂死的金色鳥兒從城牆終身一跳,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期待很久似的。


    葉木心飛了上去,在趙嬈快落地的時候,拎住她的後背,將她輕輕地帶迴地麵。


    「你就算死,也贖罪不了。」明熙望著趙嬈說道。


    趙嬈瞪圓眼睛,如今她連死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進城!」明熙下令,「侯爺,這個人交給你,千萬別讓她死了。」


    讓趙嬈就這樣死了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她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就該好好活著,被仇恨和思念折磨著。


    明熙帶著精兵進城,下令不許傷害百姓,而齊國的士兵見大部分同伴都已經不再反抗,便也放下手中的兵器,這時候反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宮門口,有一人正在等著明熙。


    「宋將軍,原來你還活著,那還不錯。」明熙淡笑望著一身家常便服的宋弘敖,他真以為趙嬈殺了宋弘敖。


    宋弘敖說,「比我預料的早來些日子。」


    「當然,沒有宋將軍當對手,自是容易一些。」明熙說道,「不過,你看起來好像受傷了,不會是想攔著我進宮吧?」


    「不攔。」宋弘敖搖頭,他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不會做無謂的抵抗,「趙嬈呢?你可有留她一命?」


    明熙說,「怎麽會讓她死,自是要她活得好好的。」


    「她也不容易。」宋弘敖還是替趙嬈說話,這位長公主從失去母親的時候開始便隻有仇恨,以前是恨先帝,後來有程錚還好一些,後來恨陸夭夭。


    她的一輩子都是被仇恨支配著。


    明熙淡淡地說,「如今誰活得容易?」


    宋弘敖沉默了片刻,「她不該詆毀夭夭。」


    夭夭?明熙挑眉,宋弘敖居然把他娘的名字叫得這麽熟稔,「宋將軍,你不用在這裏拖延時間,我沒有打算帶走趙嬈的兒子,你要是想要帶他離開,那就走吧。」


    宋弘敖詫異地看著明熙,「你說什麽?」


    「你以為我會跟趙嬈一樣,殺了她的兒子報仇嗎?」明熙嘲諷地問,「她和程錚的兒子你可以帶走,不過,千萬別教他以後迴來報仇。」


    「不會。」宋弘敖低聲說,他沒想到明熙居然一下子看穿他在這裏意圖。


    明熙說,「那就這樣吧。」


    「這些妖獸……」宋弘敖看了明熙的身後一眼,「真的不會傷人嗎?」


    「不會。」明熙果斷地說。


    宋弘敖深吸了一口氣,「不要跟趙嬈說,她兒子是我帶走的。」


    他不想讓那孩子以後知道自己身世,也不想趙嬈日後有機會去找他們。


    「好。」明熙答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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